15、The front side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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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味道并不那么讨人喜欢，艾伦觉得自己有些被那种带着潮湿的水汽的霉味呛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使劲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利威尔单手提着灯，淡黄色的光照着他的侧脸，黑色的发丝投下浅淡的阴影，恰好遮住他银灰色的眼睛，他的唇紧紧抿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走在最后一条岔路里，气氛有些压抑，仿佛那些沉积的灰尘也因这份凝重而停顿在了地面不敢扬起。艾伦有些莫名的烦躁，这个地下室走到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除了发现他的父亲在做巨人的研究和在地下有意间卧室以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他心里一团糟，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说巨人的来源，比如说将巨人完全驱逐的方法。他走在利威尔身后，有些急躁地跺了跺脚。前面的人停下来，回头看他，表情依旧是那么漠然，似乎这样的处境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艾伦，淡定，急躁只会模糊你的视线，让你看不清真相。”艾伦忍不住和他辩驳，“可是兵长，我们这么半天一无所获，你让我怎么能不急躁？”利威尔皱皱眉头，那神色摆明了是对年少浅薄的不屑，“急躁冒进就能获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不会，它只会让你失去。”利威尔忽然想起那个大雨瓢泼的日子，青黑色的云层压在头顶，如果不是自己太过焦虑，怎么会看不出那个少年求死的决绝？艾伦看着利威尔，喉头动了动，忽然问道，“兵长失去了什么？”他那个表情在利威尔看来，有一种少年人才有的莽撞，是那种既想得到回答，又害怕知道答案的矛盾，所以他只是转过身去，不去回答。过了一会，身后传来少年小心翼翼的声音，“……是和，尤莱亚前辈有关吗？”利威尔忽然觉得，少年正在变声期的嗓音有些刺耳，针一样从鼓膜刺进记忆里，直接挑破结痂了的伤口，他顿了很久，最后声带发出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只不过是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是。”
身后的人沉默了下来，两个人之间又回复到了之前的那份压抑与沉寂，艾伦有些后悔，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对于利威尔的过去为什么这么执着，其实他明白，无论他和利威尔会怎么样，尤莱亚这个人，都会是利威尔心里永远的痛，这道伤痕永远难以愈合，永远都会在暗夜里渗出红中泛着黑色的血丝。可是这样忍不住的，小心翼翼地探究，就好像是一种年少的痴念，那种只有我和你的愿望。
艾伦再抬起头时，却看到了一个石桌，那石桌是和地面连在一起的，很普通的大理石，并不起眼，让艾伦惊讶的是那桌子上放的东西——一个黑色的石质圆筒。
这样一间空荡荡的，砖石堆叠的地下室，只在中间放着这样一张普通的桌子，腐败破旧的气息里，这样一个精致的石筒分外醒目。
艾伦下意识地想要去拿那个石筒，却被利威尔的手臂挡住，“不要轻举妄动。”他指了指石筒下方藏在阴影里的细线，“你看看桌子旁边是什么。”艾伦俯下身子，红色的细线自桌面上的小孔穿过，又从石桌的侧面穿出正连在粘在桌脚的炸药上，艾伦有些后怕地长出一口气，如果不是利威尔拦住他，没准两个人现在都把心脏白送给了炸药。
利威尔抽出手帕，缓缓地擦去那石台的灰尘，那些深灰色的浮土下，是一张镌刻着细密的纹路，世界树一样，枝条树叶上的脉络集中在树根上，汇聚在石筒的正下方，树冠的上方刻着一行字，艾伦一眼就看出那是父亲的笔迹。
“献出你的心脏。”
利威尔掏出一把折刀，弹出刀刃的时候银白色的刀壁反射出一道白光，他把玩着那把小刀，刀刃翻飞的时候艾伦眼皮不住地跳，可利威尔只是微偏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张桌子上的刻文，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由让艾伦想起自己小时候偶尔撞上的混黑街的少年阴冷的模样。
“兵长，你怎么看这句话，”艾伦有些迷茫地看着那行字，“我爸不会是想让咱们真的去死吧。”利威尔看了艾伦一眼，直接无视了这句无聊的话，他皱皱眉，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的设想没有错误……”他忽然顿住，手起刀落，左手的手腕上便是一道口子，艾伦吓了一跳，连忙去背包里翻找纱布酒精，“兵长你干什么啊？！”利威尔用右手拉住艾伦，左手则悬在世界树刻纹的树冠顶端处，殷红的血液顺着他肤色偏白的手腕滑下，填补在那些脉络刻痕中，艾伦有些紧张，他看着利威尔用手指弹着伤口附近来阻止伤口愈合加快血液的流动时，心里只觉得难受，那种心慌的感觉仿佛在用同一把折刀，同一个刀刃，划在他的心口，“兵长，为什么不用我的血？”利威尔没有看他，他只是注视着血液填充着那些缝隙，渐渐向着树根处蜿蜒汇聚，眼睫像是蝶翼一样微微颤动，“你还未成年。”
“这跟有没有成年有什么关系？”艾伦觉得自己总是被利威尔当成一个毛头小子，“我也是个士兵。”利威尔这回终于抬头看向他，银灰色的眸子里波澜不兴，“士兵艾伦耶格尔，我是你的长官。”艾伦还想辩驳些什么，可在他开口前，“咯噔”一声轻响传入耳廓，他回过头，恰看见石筒向另一个方向微微滚动了一下，与下方炸药的连接脱节。
利威尔扯了一条纱布裹住左手的伤口，然后拿起了那个石头圆筒，那是一个比普通的传信石筒要复杂的多的东西，由多个石块拼接而成，乍看去更像是一个万花筒，一个精致的黄铜框子内摆放着五个密码转盘，圆孔对应处可以转出26个英文字母，利威尔把它横过来，石筒的两端也用大理石粘着，根本看不到里面，利威尔晃了晃，里面有液体流动的声音，他对艾伦挑挑眉，“藏密筒，我们需要密码。”
艾伦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他有些迷惑地说道，“兵长，能用别的方法打开吗？比如说敲开，我看它不那么结实。”利威尔摇了摇头，白了一眼艾伦，“在藏密筒内部，用草莎纸写好信息之后，要先把它缠在一个装有醋的玻璃瓶子上，再放进隔层里，如果强行打开，醋就会溶解莎纸，你看到的也只会是一团纸浆。”
艾伦看着利威尔，面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无力感，他咬了咬唇，努力回忆着父亲曾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单词。
“……兵长，我不知道密码。”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The front side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