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秋水长天恨未央 ...


  •   谢孤桐在卸妆。灯光照在她脸上,替原本苍白的脸孔抹上了一层晕红。缓缓拔下头上的钗钏,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苦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一句老话来:灯下看美人。如今她也确实只能在灯下,才能重拾旧日的美丽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凋谢的呢?

      谢孤桐看着镜子。那镜子里,有她自己,也有往事。而她的往事又永永远远,都是从那一蓬血花开始。

      血花飞溅。红得象最艳的玛瑙、最绚的云霞、最惨的落日。而那柄最熟悉不过的长剑,就蘸着这些最艳、最绚、最惨的色泽,从谢天水的颈项上,无力地垂落下来,叮当一声,跟着那个最温柔最宽厚的身躯,一起跌落在台上。

      不!不!不——!

      谢孤桐绝不相信,那在台上挥剑自刎的人,真的就是她父亲谢天水。然而谢天水却无论如何,不得不自刎了。

      事情就发生在那个清晨。四年前的那个清晨,未央山庄上上下下,都笼罩在分外喜庆的气氛之中。因为每四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今年就在他们这里举行。而在前一天晚上,盟主选会已经选出了当届的武林盟主。所以这一天,就要由新任盟主,来召开武林大会了。毫无疑问,每四年的这一天,便是江湖上最盛大最快乐的日子。虽说未央山庄号称江南第一庄,也并不见得就能经常举办这种活动。如今,这隆重的一天终于来临了,怎么不教他们高兴呢?

      不幸的是,祸事也就发生在这一天。那天清晨,大家都等着恭迎盟主,但是新任盟主的那扇房门,却迟迟不开。武林中人素有早起的习惯,这当儿还不开门,就未免有些奇怪了。未央山庄庄主谢天水先是叫僮仆去唤门,但那门虽然关得严实,门内却无人应声。

      这就蹊跷了。莫非是西北强龙孔青龙新任盟主,高兴过头,生出什么不测了不成?谢天水再叫齐盟主选会中的头脑人物,强行破门进去,就见孔青龙的护身兵器龙头拐杖滚在一边,人倒在地上,早已气绝多时了。

      死因非常明朗。自杀。屋里并无缠斗迹象,孔青龙的颅骨是被龙头拐杖一杖打碎的。那技巧、那劲道,分明就是他自己的成名绝技:强龙压倒地头蛇。更何况门是被大家刚才冲破的,而由于天气寒冷,这间房子的窗户也都闭得相当严实,天花板上没有开窗,地板上也没有地道。如果孔青龙不是自杀,那么,难道还有什么人能从半空中钻出来,再用孔青龙自己的绝技,杀了他不成?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得出结论,也许谢天水还不至于自杀。然而死的人是孔青龙。孔青龙是新任盟主。也就是说,他自杀的机率约等于零。如果你明知道第二天便有一万两黄金的收入,那么,你前天晚上就一个子儿不花,心灰意冷地自杀掉的机率,到底能有多少呢?所以事情到了这里,大家的视线便集体转向了一个神出鬼没的杀手组织:没影子。

      算来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没影子才有那种手段做得出来。然而没影子声名虽著,对于大家来说,却也就象他的名字一样,只不过是个没影子的东西。毕竟谁也没有见过没影子。没影子作案,也从来就没有失过手。就算解决顾少康那次,由于花著雨的意外出现而没能成功,也并没有让两人抓住那杀手的任何把柄。所以迄今为止,没影子虽然横行江湖,留下许多无头案,却终究只是一个未经证实的、云遮雾罩的传说。未央山庄难道可以将新任盟主在她这里的横死,归疚于这样一个传说么?

      所以谢天水也就只能在那个原该喜庆的日子,对于这样一件发生在他家里的祸事,给予横剑自刎的交待。秋水长天剑锋利一割,血花似乎还带着声音,蓬地一下喷飞出来,似玛瑙,似绚霞,似惨日,激扬飞溅,炫花了腊月里惨淡的天气,也炫花了谢孤桐的眼睛。

      不,不,不——!

      身后伸过一只手来,轻轻地把镜子扣在了桌上。谢孤桐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人是谁。顾少康的声音,总能从平淡从容中透出一种特别的动人:“又在想什么?”

      谢孤桐叹了口气,道:“明天就要选盟主了。我忽然在想,也许这一次,未央山庄又将武林大会包揽过来,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顾少康淡淡道:“做过了的事情,就不要后悔。”

      何尝不是呢?谢孤桐苦笑了一下,振作了精神,道:“你说这一次,他还会再来吗?我们能捉住他吗?能替爹爹洗清他的冤枉吗?”

      顾少康只觉得谢孤桐今天有点奇怪。自从谢天水自杀以后,谢孤桐就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四年之中,作为未央山庄的继承人,表现一直非常强硬。一方面,在江湖上铺开天罗地网搜捕没影子;另一方面,对于敢向未央山庄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毫不手软。处理起事情来,有时候让他这样的男人家都自愧弗如。今天这却是怎么了?也许女人终究还是女人,终会在大事将临的时候,在最亲最值得信赖的人面前,表现出她软弱的一面来?

      “能,我们当然能。”顾少康说。

      这个回答未免是过于理想了,以至于显得缺乏根据。但是对于一个正在表现出软弱的女人,这显然就是最好的回答。谢孤桐蓦地松弛了下来,一时间,又对明天的搏杀充满了信心。也许,她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回答,而是从这回答背后,体现出来的鼓励?就好象她并不见得就相信这一句话,可是,她相信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平平淡淡而又从从容容的顾少康。

      事实上八年之前,她就注定了,要一辈子,都相信这个人了。

      八年之前的那个春天,她跟谢天水一道去洛阳祝贺顾春荣的六十大寿。当然,并不仅仅是祝寿。谢天水也曾向她透露过祝寿后面的意思。谢孤桐那时候虽然不大,可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便从心眼里,对于这个顾二公子,觉得好奇。自然,这种好奇一等她到了洛阳,真正见到了他本人,就变了。

      由好奇,变成了强烈的好奇。

      不用说,顾少康这种世家子弟,是有一种让女人动心的倜傥的。然而最最吸引谢孤桐的,还不是这个。她发现——也许只有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才有那种心情那种慧眼,去从事这种发现吧——她发现即便是在那种热闹欢腾皆大欢喜的气氛中,顾少康仍然从骨子里面,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呢?谢孤桐这样发问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用自己的一生,去纠缠这种味道了。她也并不清楚那味道其实就是女人的克星。就算不是所有女人的克星,最起码,也是她这种年纪的女人的克星。

      因为那味道,是忧郁。又有哪个女人,不想用自己的柔情似水,去努力地抚平男人的忧郁呢?

      也许只有本身就饱受挫折的女人,才会缺乏这种勇猛的干劲。但谢孤桐绝不是这种人。她正青春,正年少,除了苦难之外拥有一切。当然,偶尔也会在情绪上来的时候,因为花残月缺而落下两点朦胧的眼泪,那也顺便证明了,这世间让她发愁的事情,也就只剩下这个而已了。就是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忽然之间,发现了一个从骨子里,透出忧郁的男人。

      只可惜忧郁这种东西,在女人没有得到男人的时候,是男人的魅力所在。而当男人终于被女人得到,而居然仍然不免于忧郁,那这个忧郁,就只好沦落为一项罪名了。起码在婚后,谢孤桐是千思万想想不通,对于他俩的这种结合,郎才女貌郎情妾意,门当户对完美无缺,顾少康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还能有什么不愉快的东西是抖落不掉的呢?

      然而那忧郁,竟果然象是顾少康从骨子里带来的东西,柔情似水冲不淡,热情如火也烧不化。就算是在他纵情大笑的时候,谢孤桐动用上敏锐的嗅觉,也能从那笑声里,嗅到几丝熟悉的、落寞的气息来。她因此也只能下定决心,去挖掘那忧郁所以形成的原因。

      可如果说,她与顾少康的结合完美无缺,绝不至于生出忧郁。那么,顾少康在与她结合之前,在洛阳顾家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中,也不可能产生忧郁。既然如此,谢孤桐作为一个女人,便也只能靠着女人的直觉,作出女人家虽然简单但往往命中要害的判断。那就是顾少康的这种忧郁气息,其实就是另外一个女人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记。

      她追问顾少康。但顾少康只是苦笑。

      顾少康苦笑,是因为想不通为什么再聪明伶俐的女人,一遇爱情,就会变得如此愚蠢?如果他承认有这么个女人,则谢孤桐就会从此释然,那他便一口承认下来,倒也罢了。但问题在于,明摆着的是,他一承认,直接的后果便是谢孤桐从此之后,更要耿耿于怀。既然如此,他还是否认的好。然而,他若是根本否认掉,毫无疑问,又要被谢孤桐咬定为撒谎。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也就只有苦笑了。

      苦笑,苦笑,再苦笑,事情后来终于有了转机。未央山庄在那般重大的活动里,居然一个失手,出了无头案。谢天水横剑自刎。谢孤桐的生活天平自那时起,蓦地里倾斜了。从此,所谓爱情,便再也不成为她生活的重心,她所有生存的目的,自那一刻起,就变成了——复仇。

      在这一目标的指引下,一旦二十岁的谢孤桐摆脱开男女私情,不要多久,就立刻显现出江南第一庄庄主的风采。不止能守,亦且能攻。除了给予所有趁火打劫之辈以忘不了的教训之外,她还与京师第一名捕朱三笑一拍即合,以未央山庄强大的资本与人力,协助朱三笑在全国范围内调查没影子这个组织。

      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江湖上才眼睛一睁,蓦地发现了这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的另外一面。在此之前,谢孤桐其实已经有过绰号。因为她能柔能刚的天蚕冰丝使开来,宛如一道白练,人又生得美貌,家世又富可敌国,还没出江湖,就自然有好事者过来凑趣,以“澄江静如练”这句古诗为由,称她为“澄江春水”。也只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与其把她形容作一江春水,还不如说她是巨浪滔天。

      是谁说人的名字可以取错,而绰号绝不会错?有谢孤桐的例子在,这句话便见得错了。因为绰号是静的,而人永远在变。就好象那时横行江湖的另外一个女侠,人们也早就清楚,她的绰号也错得极其够呛了。梅花妆花著雨,嘿嘿,还不如说是,梅花煞吧。

      想四年前孔青龙死后,他地盘上的马贼,就再也无人能够镇服,成天价四处流窜抢掠客商,使得整个江湖颇为头疼。但那时因为孔青龙横死,谢天水自杀,那一届武林大会也就匆匆作了鸟兽散,使得这四年来,江湖上并无一个盟主式人物可以出头来管这一档子事。

      偏偏花著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也不知为什么恼了,居然单枪匹马深入大漠,不要二十来天功夫,就把一帮无法无天的马贼打得服服帖帖,从此威震西北。大家纳罕之余,不免实事求是地想到,孔青龙虽然号称西北强龙,其实本来就是西北人,究其实质,不过是个分外强大的地头蛇而已。眼前这个花著雨,却是庐山高士宁平南的弟子,跟西北地方风马牛不相及,而管闲事管到万里之外,那才真正叫做是,不是猛龙不过江了。

      只是花著雨的绰号虽跟谢孤桐一样,错到了天边,谢孤桐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父亲谢天水的死亡,会跟花著雨有什么联系。但是那一天,朱三笑过来汇报调查工作的进展,却分分明明提到了花著雨。

      关于没影子,近几年的调查虽然做了很多,但进展一直不如人意。很简单的一个原因是,虽说没影子做下的,都是无头案,但却不能反过来说,江湖上所有的无头案,都是没影子做的。那么,在所有的这些五花八门的无头案中,如何才能辨别出,哪些是没影子做的,哪些又不是呢?

      朱三笑在几年时间内,对大量的案件进行了甄别,也仅仅是发现有一类案件特别相似。在这些案件中,无论杀人的方法有多大不同,手法都干净利落,且无论死者武功高低,凶杀现场均无搏斗痕迹,基本上都是一击致命。这就是说,假如江湖上真的存在没影子这样的组织,那么基本可以肯定,这一类案件,就是没影子做的。自然,孔青龙的案子,也就属于这一类之中。

      然而调查到了这里,也就此僵住了。没影子并没有在这些案件中留下太多的线索,象孔青龙这种死法,还能显示出死在什么武功之下,这已经是特例了。那么,紧跟而来的问题是,到哪里,去找这个没影子呢?按说,作为一个组织,总得有他作为组织而存在的固定地方,但是中国之大,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地方呢?

      对于朱三笑来说,这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直到那一天,他偶然碰见了花著雨。花著雨所以很容易就能被认出来,自然是因为她额上那朵娇艳的梅花。朱三笑那时候为了查案方便,已经易了容,所以看见了她,还犹豫了一下,正考虑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忽然就遭遇了他平生以来,最最奇特、最最不可思议的事。

      花著雨隐形了。对,就是这个词,隐形。不是因为轻功太好,而一下子飞走不见。而就是隐形了,象云雾一样的,渐渐地从朱三笑眼前淡去。整个淡去的过程非常短暂,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是朱三笑那时候,可并没有眨眼。于是这个一眨眼功夫看在朱三笑眼里,就好象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朱三笑是京师名捕。而成为名捕的一大要诀就是想象力。对于一宗疑案,当所有的线索都已中断,往往就要凭着某种天生的灵感,对于案件的来龙去脉,展开最丰富的想象,大胆假设,然后才是小心求证。朱三笑调查没影子已经颇有时日了,他不是没有疑惑过的,俗话说上得山多终遇虎,但是没影子做过如许之多的大案,而竟然能够纹丝不露破绽,就算偶或失手,也无人抓住他们的把柄,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一点名堂么?

      朱三笑其实是很认真地考虑过隐形这个问题的。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确实听说过某种可以隐形的武功。譬如说,东洋忍术。但这里毕竟是中土。如果说,偶有一两个人练成这种武功,似乎也不出奇,但是没影子就其做案次数及范围来说,却显然是个庞大的组织,终不成是东洋扶桑国将他的半个武林挪到中原来了不成?如果真是这样,中原虽大,这一群异国人也不可能将形迹消灭得一干二净。

      朱三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大胆假设的后面紧跟着便要小心求证,他又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直到这一天,他亲眼目睹花著雨在眼前渐渐消失。这么说,确实是有隐形这么回事的。那么,如果先作一个简单的假设,将隐形等同于没影子,很显然,花著雨就是一个没影子。而没影子在一个地方出现,通常,只意味着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又要开展暗杀行动了;第二,此地便是他们的组织所在之地。

      因为花著雨已经隐形了,朱三笑就只能等着。等待的结果,是方圆百里之内并无大事。既然第一种可能没有发生,就说明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没影子的组织所在之地。但是朱三笑暗暗查访,却没有查出什么来。那地方,实在是鄱阳湖边太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城,三数条街道,很有限的几个村庄。最为可疑的地方,不过是一个早已败落了的古庙。

      那古庙日常只有些孩子进来玩耍,梁柱间蛛网密布,佛像头上积了老厚的一层灰尘。但是朱三笑验看的时候,却发现蛛网新被撕破,高处很多地方的灰尘也留下了新近蹭拭过的痕迹。不用说,孩子是上不到这种高处的。能够高来高上,起码也该是个武林中人。既然花著雨在这里露面,很大可能,就是她了。只是,她到这里,又是做什么来了呢?

      朱三笑出于职业性的敏感,直觉得这地方和没影子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他都快要掘地三尺,将这块地皮翻个个儿了,却仍然未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庙宇。甚至连夹墙暗壁都没有,更没有地道。如果它和没影子有联系,那联系,又在哪里呢?

      朱三笑的这一条线索,到这里就结束了。他只能返过头来,再调查花著雨。很显然,花著雨跟几年前的未央疑案,是有牵扯的。虽然那一年她并没有来参加武林大会,但是这件案子出了不久,她就接替孔青龙而成为西北一霸,这中间的因缘,细细想来,不是很耐人寻味么?

      花著雨身上的第二个疑点,是她师父宁平南。宁平南号称庐山高士,虽然几乎未曾走过江湖,却因为与洛阳重剑顾春荣同出昆阳真人门下而为世所知。这样一个武学上的大高手,又没听说个什么原因,便一辈子不下庐山,如此这般装神弄鬼,不也是太可疑了么?

      然而怀疑并不能作为证据。朱三笑也只能将自己的怀疑,向谢孤桐和盘托出。并向谢孤桐请教,不知花著雨与未央山庄可有什么仇恨过节?如果她就是与这件事情有直接关系的没影子,那么,单单拣着孔青龙在未央山庄的时候杀了他,除了夺取此人的西北地盘之外,其中,显然还有一石两鸟的深意。

      但是未央山庄与花著雨,到底能有什么过节呢?谢孤桐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一想到花著雨,她便由不得想到八年前,那个跟她一起狂追盗马贼的十六岁女孩,真是的,跟那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细想来,那个女孩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疑之处。比如说八年前的那一天,大家都赶着去赴顾春荣的寿宴,只有她反其道而行之,偏是那时候从顾家跑了。谢孤桐后来问起顾少康,顾少康的回答也不得要领,说是花著雨跟她师父一样脾气,阴晴不定,不可以常理度测。

      说到阴晴不定,谢孤桐倒是有点切身感受。那一天,她明明觉得花著雨神色之间,颇有点喜欢她,可是等她学着江湖好汉的模样,故作潇洒地报上姓名,花著雨的反应却很奇怪。到底奇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有那么点奇怪。只是那天是顾春荣寿宴的前一天,他们还没赶到洛阳,时间上有点紧了,因此当时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匆匆分手了。这之后,大家便再也没见过面,如果说那天花著雨确实有点奇怪,那跟四年后的血案,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谢孤桐怎么想也没有想通。自然,如果跟顾少康商量商量,大家集思广益,可能会有助于得出结论。但是谢孤桐在杀父大仇的处理上,竟留了这么个心眼。不管怎么说,这八年来大家虽然没有交往,花著雨毕竟还是顾少康的师妹。谢孤桐就算身为女人,有时候免不了会软弱一点,面对大事,可从来不会糊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一向清楚得很。

      只是她虽然脑筋清楚,却还是难以摸清花著雨的底细。眼看着第二天就是盟主选会召开的日子,这一天所有选会中的人物,自然也包括新近入会的梅花妆花著雨在内,就要在未央山庄的密室中,选出新任的武林盟主。可是她还是没能想得透彻,直到临到入睡前,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活动着——

      花著雨跟未央山庄会有什么过节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