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时光》不栀火

6、06 告白&新年祭

　　青峰上了高中以后，家里的经济状况才好转了些。黑子的工作逐渐趋于稳定，收入也随工作年龄的增加而增长。他们搬进了有两间卧室的公寓。

　　这几年里青峰就跟吃多了生长激素一样，从黑子最初见到时的那个只需双臂轻轻用力就能将他抱起的孩子，变成今天他必须要仰头才能对视的男孩。192的身高还真不是盖的，168的黑子每次冲青峰说话久了都不免脖颈酸痛，青峰每次见着黑子按揉颈部肌肉都忍不住偷笑，黑子总是恼他取笑自己，一记手刀自然是跑不掉的，久而久之青峰与黑子说话就养成了微微低着头的习惯。

　　青峰记得那几年里，平日里黑子都忙得昏天黑地，虽然他总是记得准备三餐（确切的说只有早饭，午饭在学校解决，黑子回家较晚，晚饭大都青峰自己解决），但青峰平时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只有短短的周末时间来调节一下紧张的生活节奏，所以真正属于他们二人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到了周末偶尔他们会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生活用品和食材，黑子总想做上一顿好菜，但不知是天赋还是技术问题，青峰与他认识了这么多些年，对黑子的手艺着实不敢恭维。这估计是他慢慢练就一手好厨艺的最主要原因。

　　但他必须的承认，每周最美好的时光就是他们二人一起挤在狭窄的厨房准备晚餐，看着黑子手忙脚乱的捣鼓锅碗瓢盆不时嘲笑几句，然后又被黑子掐住腰上的软肉狠狠一扭痛得哇哇大叫。二人一面打闹一面聊天，一个微微仰头，一个微微埋首，24cm的差距刚好是接吻的最佳距离。不知为何，青峰脑海里总是不知不觉浮现起这个念头，不免烧红了脸。

　　黑子察觉到他出神，挥手在他面前晃晃，看见他脸上异样的红晕一脸担忧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峰只好窘迫的将视线错开，胡乱敷衍过去，不敢在直视黑子的眸眼。

　　「呐，阿哲，你都20好几的人了，好歹也注意下周围有没有合适交往的对象啊。」

　　「噗，我还以为青峰君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什么啊！我是在担心你的人生大事诶！」

　　「我又不急的，交往什么的等到青峰君高中毕业后也不迟吧？」

　　「……」

　　「还是说青峰君这么问，实际上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

　　「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啊！才没有叻！！」

　　「死鸭子嘴硬。明明房间的墙上贴满了北崛麻衣的海报。」

　　「那是两回事！！！」

　　黑子戏谑的语气让青峰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人，在他身边陪伴了十载春秋，他的生命里每一处风景里都能找的他的身影，他的衣物是他帮自己挑选的，他的家长会是他来学校参加的，就连考试的护身符也是他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他会在他不小心切到手时第一时间拿出医药箱为自己包扎伤口，不管上班多忙多累他也会记得给他打个电话叮嘱他记得吃晚饭。

　　这些被琐碎的生活点滴所堆积起来的记忆碎片，经过漫漫时间长河的洗涤，翩然于心底沉淀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喜欢的人，是那个离他最近也是最远的人。

　　次年新年祭的时候，黑子替青峰缝了件和服，用的是青蓝交错的布匹剪裁缝制的，衣服上身后，简单的条纹称得他身材格外修长和挺拔。黑子在青峰背后帮他系腰带，一面欣赏起自己的杰作。青峰从镜子里看到他那抹浅蓝色上下浮动，心里某处就像被猫尾巴来回搔弄着一样，一种莫名的情绪又悄然涌上心头。

　　去往神社的一路上青峰的思绪都飘渺不定，目光也时不时瞟向走在他身边的黑子。原本黑子是没打算来的，在黑子印象中上了大学以后他就鲜少来这种热闹的地方了，之前青峰跟他提起要去逛庙会时他还以为青峰是要跟学校里要好的朋友或是喜欢的女生约好一起去，这才替他精心准备了和服。没想到真正到了新年的这天居然是自己陪这个小鬼来了。他本就喜静，今回陪青峰出门反倒像回到了年幼时期，难免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抽过签后他们就去参拜神社，黑子见青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提议去展会附近的商业街转转。时值新年正是庙会最热闹的时候，青峰眼见黑子就要被混乱的人群淹没，趁他还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忙将其拉到自己身边。

　　「真是，你别走那么快啊，免得等会找不到你了。」

　　「是是是，让青峰君跟我这个大男人一起逛庙会真是委屈你了的说。」

　　话虽如此，黑子还是任由青峰拉着自己手腕在人潮中前行。这些看似暧昧的动作，在黑子眼里都再正常不过。他看着这个孩子一点一点长大，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超过自己。黑子盯着青峰已初现成熟轮廓的侧脸，感叹起时光易逝，突然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好快，转眼间这个男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还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了。

　　黑子在路边摊贩上买了一份章鱼烧，拿了两根竹签。不出他所料，青峰果然只尝了一个就没兴趣了，黑子知道他不喜甜食所以一开始也没打算买他的那份。两人就这样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逛着，看到有趣的事物便驻足观赏一番。走着走着青峰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青峰回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高中的学长——今吉翔一。
　　青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

　　「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完全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圆圆的镜片闪过令人胆寒的光辉。青峰没由来打了个抖。

　　黑子是首次见到青峰的同学。今吉一行人似乎是约好了一起来的，黑子低调的打量了一下围着青峰的那一群人，其中只有一个粉色头发的女生。听他们一一向自己自我介绍，黑子亦礼貌的回应。一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黑子觉得青峰跟同学在一起应该会有趣得多，便借口先离开了。临走前不忘提醒青峰注意安全。

　　谁知黑子走后没多久青峰就追了上来，但因为游客太多再加上到了傍晚天也已经暗了下来，青峰费了不少功夫才赶在黑子离开会场前追上他。

　　黑子一脸诧异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满头大汗的青峰，不解的问道「青峰君怎么会在这？」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有莽撞单线条这点一如从前。已经是冬日了，他流了那么多汗背上该湿透了吧，这个人，不管多大年纪、不管离他多远都总是无法叫他省心。

　　青峰离黑子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却没有上前。

　　黑子见青峰一直没张口，埋着头在夜色里也看不清他表情，忙两步上前拉住青峰询问。
　　「青峰君出什么事了？」

　　谁知那时青峰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阿哲，我喜欢你。」

　　不止是亲人间的喜欢，想要每时每刻与你在一起，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同你分享快乐和悲伤。不想看到你独自离开的背影，不像你留下我一人，想要你多在意我一点，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