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一世禅心

2、雪荷

　　雨轩从梦中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大院之中。这一看就是豪门大族的府院。这床红木镂花，散发出阵阵似有似无古朴的幽香，令人清心。床上紫色轻纱罗绮帐，刺绣莲花轻衾。床脚香炉青烟袅袅。床前的大理石圆桌上放着一套青花茶具。镂花轩窗外是一荷塘，虽冬雪过后，但这塘荷花非但没有枯萎，也未被雪打得七零八落。反而，粉色的荷上盖了一层薄暮轻纱，宛若月下青娥，婉转动人。白雪则添了几分凄凉之意。
　　他心中有一种担忧。现如今武林之人都已知道天变在他身上。觊觎之人多矣。而如今他又身负重伤，无法用剑。
　　突然一个不祥的预感从他的脑中一闪而过，有可能自己已经被那些人抬到了欧阳家的府中。并且自己的剑也不知去向！但他有想了起来，欧阳乾发布的武林令是杀无赦，若是自己真的被武林中人抬去邀功请赏，自己应该早就没命了。他又为何会在床上并有人已经给他的伤口止血？
　　他奋力想起下床瞧瞧，打他全身毫无力气，连翻身都不能。就在这时，门开了，进来两个丫鬟，手上端着药。其中一人向床边慢步走了过来。
　　“他醒了。”那人看着雨轩睁开了眼，不禁叫了起来。
　　“我去告诉小姐，你在这儿呆着。伺候着公子把药给喝了。”另外那个丫鬟快步走过来瞧了瞧，嘱咐道。让后向屋外跑了去。
　　“公子你醒了，快把这药给喝了吧。”
　　“剑”
　　“公子你说的是你的那把古剑吗？”她说着，到床后的木架上取来了天变。雨轩想用手去拿，不过此时他根本不能举起他的手。那个丫鬟见他想拿剑，就将天变放在了他的床边。他见到了天变。心想，既然天边还在，我应该就还没被欧阳乾抓住。刚才惊恐的心情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我这是在哪？”
　　“这可是在苏府。”
　　“苏府？”
　　“我明明记得我仿佛倒在了雪地中，为何如今却在这儿了？”
　　“公子，是我们小姐回府时见你倒在雪地中，昏迷不醒，才将你救了回来。你那时流了一大滩血。天气极寒，血都已化作了寒冰。你的背上有一个伤口，剑伤穿透了你的身体。险些刺中心脏，要了你的性命。我们小姐每天都亲自给你把脉煎药。但你这都半个多月了都不见醒来，这下可就好了，你可终于醒了。”
　　“我竟然都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了。”雨轩自言自语道。
　　“是呀，不过你现在可总算醒了。公子，快把药给喝了吧。我们小姐说你的剑伤很重。如今你虽然醒了，但身子依然十分虚弱。这药中有百年的人参，鹿茸，阿胶等许多名贵药材煎成的补药。可以给你好好的补一补身子，你好恢复得快些。”
　　那丫鬟说着就将装着要的青花瓷碗递给了雨轩。雨轩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将药喝了下去。这药很苦，虽然他曾用手中的天变杀过天下群雄也几乎从未皱过眉头。但他却因为这药皱了眉。这这家小姐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莫非又是因为天变？雨轩心中默默思索着。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姐跨进门来。快步向他的床边走来。
　　她穿了一袭青丝绸缎的长裙。长裙金丝描边，裙上绣着几朵亭亭玉立的盛开红莲，栩栩如生。一头长发如缎，盘着一个发髻插着一只红宝石的簪子。腰上佩着一块蟠龙玉佩。她的眉心轻点一笔朱砂，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她面容姣好，却不妖艳，不失优雅。恍若下凡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她走了过来，面带笑容的柔声说道：“公子好些了吗？”
　　“好了许多，是你救了我？”
　　“那天我在游览归来时发现你躺在了路旁。你受了很重的剑伤。有一道剑痕从你的背上穿透了你的胸膛。我见你那时虽然已经昏了过去，但还有脉搏，就将你救了回来。”
　　“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我也是见你伤得很重，才救了你。其实你应感谢上苍，毕竟是苍天有缘让我遇见了你，我才能救了你一命啊。”她笑着对雨轩说。这笑容是那样的甜美。这绽放在她白雪般的脸上的笑靥扣动的雨轩的心弦，使他放下了疑心。
　　“敢问小姐贵姓？”
　　“我姓苏，名雪荷。那公子贵姓？”
　　“徐雨轩。”
　　“徐公子为何会倒在雪地中，并受了如此之重的剑伤呢？”
　　“我本是随父亲一起经商。不想在经商的归途时遇到了土匪的劫财。我父亲被他们杀死。一干仆人等也都被杀了。我也被他们刺伤。不过好在我曾学过一些武术，因此我强忍着剧痛，夺了马逃了。然后不知何时，眼前一黑就昏迷不醒了。当我再次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这床上。”
　　别的丫鬟听后都差点儿哭了出来，不过雪荷却没有。她只是表情有些沉重，默不出声，然后点了点头：“公子，你如今的身子还有些虚弱，还要静静调养，不可起床。如果有什么事，你就叫玉兰做就行。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雪荷又对刚才端药过来的那个丫鬟说：“玉兰，你今天就住到隔壁的厢房去吧。这样方便照顾楚公子。”
　　“我听小姐的。”玉兰答道。
　　雪荷转身走了出去。
　　“徐公子，我先去睡了。我就在隔壁厢房。你若要喝水什么的就叫我。”玉兰说。
　　“你先去睡吧。”
　　“公子，你的伤也刚好，早点歇息吧。”
　　“我知道。”
　　大约三更时分。雨轩突然感受到胸口一阵疼痛。紧接着又感觉口干舌燥。最后渐渐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水……水……我要喝水。”雨轩喊道。
　　“公子，你怎么了？”玉兰赶快跑了进来。看见雨轩用手指着那桌子上的茶壶嘶哑的说：“水！”
　　玉兰赶快跑过去用茶杯倒了一杯水，扶起他，然后给他喂了下去。
　　喝过水后，不知为什么，雨轩喝过了水过后，竟突然昏了过去。就喝一点水，居然都晕了过去。
　　“咣——”水杯落在了地上。玉兰突然吓呆了。她立即起身跑到了雪荷的闺房。
　　“咚——咚——”玉兰敲着花窗，一边喘着气说：“小——小姐，不好了。那徐——徐公子他……”
　　“徐公子他怎么了？”
　　“他昏了过去。你快去看一看吧！”
　　雪荷穿好了衣服。就朝雨轩的房间跑去。在下台阶时。由于她穿的是长裙，险些摔倒。好在玉兰一把将她拉住。
　　雪荷推门进屋，见雨轩躺在床上，呼吸急促。一大群丫鬟围在他身旁，等着她来。
　　雪荷坐在床边，替雨轩把脉。她着急的说：“玉兰，快，快去我房间，床边的柜上有一个雕花的小宝箱，你快去把它抱来。快！”
　　“是，小姐。”玉兰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这时，雪荷看着雨轩，一边用绣帕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雨轩勉强睁开了眼，却看见雪荷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若雨打青荷。雨轩心中感觉十分不是滋味。
　　不久玉兰就去将箱子拿来了。，她将箱子放在桌上，一边用手不停地拭着汗，一边喘气说：“小姐，箱子拿来了。”
　　雪荷从袖中取出钥匙，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相中放的是一些精巧的小瓷瓶和一个古朴的木盒。那木盒不大，盒上也没有雕花鎏金的装饰，显得并不起眼。雪荷取出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的原来是一颗朱砂色的药丸。雪荷将药丸放入雨轩口中：“快，水。”玉兰愣了一下，说：“小姐，这护心丸，可是……”
　　“玉兰！别说了，救人要紧！”雪荷打断了玉兰的话，“快倒水！”
　　玉兰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雪荷：“小姐。”
　　“玉兰”雪荷接过茶杯，然后将雨轩扶了起来，用水将药丸给他冲服了下去。
　　“玉兰，你叫她们先下去睡吧，我在这儿守着。”
　　“小姐，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下去睡吧。”
　　“我在这儿守着，若徐公子有什么事我也好给他把脉。”
　　“小姐，你就让我在这吧。我保证徐公子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就安心去睡吧。”
　　“玉兰，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雪荷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是，小姐。”玉兰说着，就领着众丫鬟下去了。
　　不久雨轩就醒了。雨轩睁开眼时见雪荷正趴在桌上小睡。他心中清楚雪荷这一晚上为了照顾他一直都不曾合眼，他也不好吵醒她。他仔细地打量这眼前的这个女子，肌肤如雪，两颊一抹绯红，唇上轻涂一道淡淡胭脂。雨轩渐渐发觉自己渐渐喜欢上了眼前的她。他觉得雪荷就真的如荷一般清新优雅，她的美是从内而外的超越尘世的美。她虽是名门闺秀，却善良，近人，没有浮华与娇气。这时雪荷醒了。她见雨轩已醒，笑着说：“公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
　　“公子并非是商人家的子弟吧？”
　　雨轩不禁警觉了起来。他心中一阵恐慌。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雪荷。他爱她的美与善良。雪荷的这一问使他不敢相信雪荷救他也是为了他的剑。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套？他越来越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这不是真的。雨轩在心中对自己默念。他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雪荷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徐公子，你怎么了？”雪荷一脸笑意。
　　“额？”
　　“我说徐公子你不是一个商人吧？”
　　“小姐，我不是商人是谁呀？”雨轩的神情尽管依旧是一脸冰霜，但这冰霜中已有了一丝裂隙，那就是惊恐。
　　“你应该是一个武林中人吧！”
　　雨轩听后心中又是一阵惊雷，他说：“小姐你多虑了吧。我虽小时也曾习过一些武术，但如何又做得了武林中人？”
　　“公子就别再装了。你刚才的昏厥就是因为你的内力所致。正因为你有深厚的内力所以你才能在受了如此重的剑伤之后还能活命！若是一般人，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殒命。就是因为你的内力所以你才逃过了一劫。不过也因为这样，你在服用了大补的药后也可能会引起真气的紊乱导致真气攻心。因此我刚才才用了护心丸。”
　　“是的，我是武林之人。也是因为在与别人的争斗中才被别人暗剑重伤。你是不是觉得不该救我？”
　　“没有，我觉得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才与他人争斗的吧？”
　　“为了复仇，灭族之仇！哦，对了。小姐刚才说的护心丸是何药？”
　　“那是我花了两年时间才集齐药材炼制的丹药。这药中有雪莲，灵芝仙草，千年山参，蛇胆，虫草等药材加上清晨的露珠炼成的。原本我炼了三颗，但最终只炼成了这一颗在春季炼的。所以我猜或许这护心丸的炼制也与节气有关。这颗我原来是想留到必要时再用，不想这次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你给我用了，那小姐你以后怎么办？”
　　“公子不必担心，我本就是学药的，这颗护心丸以后或许我也用不着的。公子你不必担忧的。”
　　“小姐，你刚才说你是学药的？”
　　“怎么，公子还不信吗？别忘了，我可是还救了你的哟？难道公子还对我的医术感到怀疑吗？”
　　“不，不。小姐的医术高明。你用医术救了我的性命，我岂敢怀疑你的医术啊？”
　　雪荷听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只是想问一下令尊也是大夫吗？”
　　雪荷低头低语：“他，他……他……”
　　“怎么，小姐有何难言之隐吗？”
　　“不，他也和公子一样，他也是武林中人。”
　　“那小姐为何？”
　　“没事。只是……只是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哦，在下失礼了。请小姐恕罪。我不该提起，引得小姐伤心。”
　　“没关系，公子也是无心之失罢了。”
　　此时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轩窗射进屋中。
　　“天都已经亮了。我先出去了。待会儿我让人在端早餐进来。
　　“雪荷，你先去歇息一下吧。这一晚辛苦你了。”
　　雪荷回首嫣然一笑。笑得动人心弦。这笑容也渐渐融化了雨轩心中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