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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衣人,我更正,现在是蓝衣人了,少年柔和的脸型已变成了青年刀削般鲜明的轮廓,明亮的眼睛里仿佛掩藏了一团冰,锐利逼人,浑身透露出一股历练过的气势。一身飘逸的蓝衣,更是衬托身形挺拔修长。
他也算是故人了。看到当年捉弄我的青涩少年已经成长,还变成了一个让女人心跳加速的酷哥,我放下敌意,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哈哈一笑道:“我今天在街上看了一出好戏,本来想,锦城何时又多了一个文采风流的少年郎,让对男人不假辞色的银铃动了春心,可是被你那天下无双的眼神扫到,我才认出原来是你,嗯,上次是妓院,这回又是女扮男装,你还真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这些年来走遍天下,还未曾碰到过比你更加慧捷的女子。别的女儿家,或许聪明伶俐、知书达理,但是只有你这一颗七窍玲珑心,让人念念不忘,恨不得紧紧抓住。”
忽然他又一脸怪笑地说:“哈哈,可惜银铃以后注定要伤心了。”
晕,果然是先入为主,上次见我是男扮女装以为我是女的,这次我什么也没扮,却被当成女扮男装,这家伙与齐家不清不楚的,就这样让他误会下去比较好,免得身份曝光误了大事。呵呵,只是有点对不起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以后是你伤心的可能性更大吧。愿主保佑这个傻瓜,阿们!
“你跟踪我?”
“这不叫跟踪,我只是来找故人叙叙旧而已。”
“叙旧?我们好像没什么好叙的吧。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失礼,失礼,在下姓王,名知贤。对了,姑娘,再下能否请问芳名呢?”
“王公子,我叫宁采臣。”
“姑娘错了,我问的是你的真名,不是你搪塞聂家兄妹的假名字。”
“我自己的名字难道还会弄错吗?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宁采臣是也!”还挺精的嘛,不过我偏要抵死不认。
“如此这样,宁姑娘,不知明日是否有兴河上泛舟?在下想邀你共赏洎河春景。”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王知贤却似大受打击的样子,道:“在下自见过姑娘以来,爱慕不已,寤寐思浮,辗转反侧,心中实在想念。姑娘可是有了意中人?能否告知,好让我从此断了这念头独自伤心断肠罢了。”
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告白,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番。可是我是一个对感情极度认真的人,容不得半分虚假。当我深深望了他一眼,我轻轻笑道:“王公子讲笑话吧,你我才见过两面,彼此都不了解,我有什么本事让你伤心断肠?”
“姑娘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无法自拔。请不要怀疑我的一片真心。”
“是吗……你所谓的真心吗?
我会等着看到你的真心。”
王知贤错愕道:“姑娘何出此言?难道我的为人如此不被你相信?”
“等到你是真心实意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会相信的。”
“宁姑娘,我是真心真意说出这些话的——”
“是的,虽然你说你对我一见倾心,的确很让人动心,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睛,看起来却如冰一样冷酷,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你只是看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想要据为己有,可那个玩具却偏偏不像从前拥有的那些,轻易被你征服。而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心。”
王知贤彻底愣住了。我却没有再看他脸上的表情,轻声说了句“告辞”匆匆走出了有间书院。
他肯定很不甘心吧,也许他曾经碰到过的女孩,得到他的邀约都会迫不及待的点头,毕竟凭他的条件 ,一定是少女心目中的理想夫婿。而我却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激情。
这是一个不懂爱的人啊。
可是,却是一个吸引异性眼光的男人。
这种男人在地球上,一定是个偶像级的少女杀手,十几岁的女孩,光是看到一个眼神,就会兴奋得尖叫,可惜我的思想老过我的年纪,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波动,理智却阻止了我,没有被迷惑。
回到聂家,我拉上正在帮聂小倩扫地的宝儿,也不向聂卫阳告辞就此离去。
夜。
御书房。
“不知父皇召儿臣这么晚来有何事?”
皇帝丢给我一份密函。
我接过一看,上书:今查到景王来京,于齐府终日闭门不出,意欲不明,西疆兵马暂无异动。
“皇儿,你有什么看法?”
“这……儿臣不明白。请父皇圣裁。”
皇帝冷笑道:“朱理,你也太小看朕了,以为找一个替身来锦城做戏,就能骗过所有人。皇儿,你再看看这一份。”(顺便提一下,皇帝姓朱,名琰,太子全名是朱汐莛)
我拿过另一份,上书:景王三日前秘至西白,至今未归,手中兵马操练频繁,粮草足备。
拿着两份自相矛盾的密函,我一下被弄糊涂了。“景王难道有分身术吗?”
“哼,不是有分身术,而是有人背叛了。”皇帝一脸阴云地说。
什么?竟然有人背叛了!但是负责监视的密探都是心腹之人啊,如果情报有误,那可是会连累全家的。
“如果连一向忠诚的密探也背叛了,朕还能相信谁?朱理,齐晖,你们这招真够狠啊。”
“父皇的意思是,我们的情报系统有问题啰。那么,请问父皇这两份之中,那一份才是真的呢?”
“朱理应该是去了西白国。朕在西白的密探汇报,最近有人秘会西白国的摄政大臣王秀,哼,老狐狸,你恐怕也想来我们南朱国分一杯羹吧。”
“这么说,锦城的密探不可靠了。父皇,那京城不就很危险?我们要不要立刻查处内奸?”
“不妥,现在不宜打草惊蛇。我们与齐家的关系,就像隔着一层纸,虽然彼此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这纸一旦捅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皇儿,你还年轻,以后还要多历练一点。”
“是。”
“晚了,你下去休息吧。”
向皇帝告退回到寝宫,我躺在床上思考着今晚的事。看来,景王为了夺位,竟然要勾结外国。他与西白国会密谋些什么呢?难道是与西白国一同起兵攻入锦城?
景王不会这么傻吧。
带着别国来攻打自己的国家,这可是叛国大罪,万民唾弃,就算登上王位也坐不稳的。
我正想着,宝儿却来问我:“太子殿下,明天还出不出宫去?”
“别理我,烦着呢。”我哪有心去管出不出宫的问题,现在心里乱得很,政治上的输赢可是赌命的事情,成王败寇,输了那是会没命的。
“奴才该死,是奴才多嘴,打扰了太子,太子恕罪啊。”宝儿吓得不轻。
“你既然都说该死了,还要我恕什么罪?”
不料,他却碰的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的给我磕头,大呼饶命。
我这才记起,皇宫里的奴才是开不得这种玩笑的。
命运不由自己掌握,从小就被灌输低人一等的思想,那种被压抑的奴性和自卑深入骨子里,不管遇上什么样的主人,总是小心翼翼,不敢逾越自己的本分,比一个平民更加没有地位,这就是奴仆,天生的不平等,造就了悲哀的奴性,而皇宫里的奴才,除了自由,连性命都不能自保。就算平时宝儿看起来与我相处融洽,但是我一直知道,他内心里惧怕我,和所有说着伴君如伴虎的大臣们一样,他们畏惧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而我则是最接近那份威严的存在。
我虽不在意那种不平等,但那的确是客观存在的,扎根在了这个时空。就如我不经意的刚才。
“宝儿,你起来,我不怪你。”
宝儿满脸泪痕的起来。
“算了,陪我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去叫晓月来伺候我,你退下吧。”
宝儿听话的下去了。春、花、秋、月,是一直照顾我饮食起居的大宫女,宝儿是随侍太监,他们之下还有30个低等宫女、15个小太监,都是负责东宫日常事务的人。这些只是内殿的人员,而外殿,人就更多了。除了一堆我见也没见过的宫女太监,还有整整一营的御林军。
晓月是个温柔的美人。当然,春花秋月无一不美,可是我更喜欢晓月。她懂得很多,没有那种可悲的奴性,因为她曾经是被选进宫的秀女,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惜皇帝专宠皇后一人,不想空老宫中,晓月自愿请求照顾太子。所以,她在东宫里算是侍女之首。
“晓月姐姐,我睡不着,你跟我说点有趣的事吧。”
“殿下,太晚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她温柔的替我盖上被子,一边抚着我的脸,一边用一种带着痛苦追忆的神色低吟着:“谁家少年折赤柳,洎河四月雨纷飞。”
我知她在追忆从前的情人,他们相会在四月飘雨的洎河岸上,定是有过难忘的缠绵悱恻,才会那么黯然神伤。
“殿下,不如明天去洎河边看看,四月的洎河,景色很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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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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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谁家少年折赤柳,洎河四月雨纷飞。”
我漫步在长长的河堤上,嘴里念着这句昨晚听来的诗。
白色的堤坝上,是一排秀丽的赤柳树,看不到尽头,远远望去,绿色的叶子已经长得很浓密了,更加映衬得红色的枝条娇艳无比。(别奇怪,我以前吃过的小油菜就是紫红色的茎)
宝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面,白净的脸上满是笑容,大概我是个好主子,不仅不会随意打骂,出宫还不忘带上他。
这时节正是河上泛舟的好日子,春风拂过,柳影婀娜,河上桨声灯影,游船如织。
已经有好些妆容美丽的少女结伴从我身边走过,擦身而过时,留下一抹清香,和浅浅的微笑。
这种日子,也是锦城少女们寻找如意郎君的大好机会呢。
我本想租一叶轻舟游览沿岸风光,哪想到船在三天前就已经订完,无奈之下,在渡头眺望河上形色各异的游船,唏嘘不已。
“宁公子!”响起了一个娇俏的女声。
寻声望去,是昨日遇见的聂小倩姑娘一脸娇羞的唤我。
他哥哥聂卫阳也在,正礼数周到地向我弯腰施礼。
兄妹俩坐在一艘靠岸的小船上,除了船夫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书生同行。
(这里交待一下聂家兄妹的年纪。哥哥大概25岁左右,妹妹14岁左右)
“宁弟没找到船吗?”聂卫阳温和的说:“如果不嫌弃,请到我们的船上同游。”
等我上了船,聂卫阳向我介绍旁边的陌生青年。
“这位是在下书院的朋友,也是锦城有名的学士,纪南行。纪兄,这位是昨日救了我与舍妹的宁采臣。昨日宁弟也来过我们书院,可惜纪兄回了家,两位缘悭一面呢。”
“纪南行,纪兄,幸会幸会。”
“宁兄弟年纪不大,胆量倒很大嘛,那金沙帮可是锦城一霸,宁兄弟你可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这是什么语气,不冷不热,不过,再联系到船上唯一的一位女性,我就明白了,这小子怕我太出风头抢了心上人,怪不得语气这么酸。
不过,聂姑娘人倒不错,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是不可能跟你抢嘀。但是别人是听不到我的心声的,所以,船在河上划了一段水路,挑衅果然来了。
“我听聂兄说,昨日宁兄弟作诗一首,妙不可言,想必宁兄弟博览群书吧。”晕,难道要掉书包,考问书里的字句?
“哈哈,纪兄太过抬举我了,我没读过几本书,如果要问我那些圣人之言,我可答不出来。”
“那宁兄对当今之势有何看法?”狂晕,真想砍了你这书呆。
“没有看法,聂兄觉得呢?”
纪南行看到我如此识相,似乎很满意,可是聂小倩接下来轻轻的一句:“宁公子何必如此自谦呢。”让我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这种桃花我可不可以不要?(-_-|||)
看,纪某人看我的眼神更不客气了。
聂卫阳对我们三人诡异的气氛浑然不觉,随意答道:“依在下浅见,西白好武,东青好文,北玄好商——”
“噢,那我们南朱呢?”
这时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南朱当然是兼而有之。”
船上的人齐齐望去,竟然是王知贤。
好大一艘画舫!就在我们的小船不远处停泊,船上不时飘出歌舞之声。
“不知诸位可愿赏脸上船一叙?”
“原来是知贤兄,有礼了。”聂、纪二人很热络的打招呼。
看租船的老大都上了画舫,我这个搭顺风船的也只好客随主便。
上了大船,完全不是一样的感觉。船上空间颇大,竟然还有几个美丽的女子坐在席间。
最中间的美人一看到我,就笑开了,道:“宁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不知这是不是就叫缘分呢?”
是银铃。不过,她怎么和王知贤认识?
王知贤捕捉到我询问的眼神,不慌不忙的说:“我来为诸位引见。”
指着银铃道:“银玲姑娘就不用我向三位介绍了,纪兄,这位是金沙帮的二小姐,银铃姑娘。”
指着银铃左边一位说道:“这位是花满楼的老板,红岚姑娘。”
最后介绍船舱里最耀眼的一个美人:“这一位,是名满天下的才女,雨织姑娘。”
然后再向诸位美人一一介绍刚上船的我们。
我看到聂卫阳快要把眼睛看掉似的盯着雨织,实在不忍心告诉这个被煞到的酸儒,雨织可是他“清白人家决不踏入”的花满楼里,最红的名妓。
我看到雨织满脸的尴尬,连忙扯了扯聂卫阳的衣袖,才唤回他的神志。
知道自己刚才太过失礼,聂卫阳红着脸,竟然不敢再看他处,死死的盯着甲板。
入座时,我调笑道:“雨织小姐真是佳人,所以我们的聂大才子才会忘了圣人之礼。这是否就叫红颜祸水呢?”
王知贤就坐在我左边,他偷偷贴着我的左耳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聂兄对雨织有意,当然会如此忘情,不过,雨织再美,在我眼里也不及某人。”
唰的一下,我的脸红了。不仅是因为他意有所指的语气,还有亲昵的动作。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赶忙道:“王兄倒是好福气,竟与三位大美人同游洎河,羡煞旁人。”
银铃笑着解释:“宁公子可别误会了,王公子与家兄是多年好友,这次来京,家兄叫人家好好招待,我又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才请来了红姐和雨织姐姐。”
之后,我没有理会王知贤,只专心和银铃说笑。
而聂纪二人又很拘谨,呆呆的坐在席上,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聂小倩倒是跟雨织相谈甚欢。
有点冷场。
王知贤道:“雨织,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位赞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人吗?”
话题一下被转移了过去。
聂卫阳一脸敬佩地问:“王兄,如此佳句是何人所做?”
雨织道:“王公子,难道那人就在这里?”
其他人也一脸的感兴趣。
王知贤在吊足了别人胃口后,满意的回答:“我还记得,当年雨织高歌一曲后,宁弟有感而发,让我记忆至今。”
我突然发觉在场的女性看我的眼神就好象苍蝇闻到了狗屎,呃,错了,是蜜蜂看到了蜜糖,那几个男的,也双眼发亮。只有王知贤露出一种自以为是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