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手腕上的蝴蝶》郎宇

24、二十四 曾有天使爱过你

　　二十四曾有天使爱过你
　　再次见到苏一宁，悲伤的情绪一触即发。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都说男人从不轻易流泪，为什么我自从我加入到这个集体之后，泪腺似乎特别的发达呢？
　　苏一宁怔怔的看着我们一大群人簇拥在校门前，有些不明所以。苏一宁的爸爸站在他身后，说道，“他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蓝冬晨在人群的最前面，眼泪流的也最为汹涌，“哥们，你不记得我了？咱俩小学三年级可就在一起混了，你到底……到底怎么了？”
　　苏一宁看了看他，忽然扯起一个笑容说道，“我不记得了，我连爸爸妈妈都不认识了，名字也是，是爸爸告诉我，我叫苏一宁的！”
　　他的笑容那样纯真，仿佛存留在这世界上最洁净的一张面孔。
　　天使的微笑，就该是这样的吧？
　　苏一宁看了看我们，只笑了笑，就回到跟他父亲说道，“爸爸，回家吧，我累了！”
　　家？不久之前，苏一宁为了我们这个家而选择了面对，这时他却再记不起来。也好，也罢。这世界上本身就有太多太多让我们身不由己的事，苏一宁的失去记忆是不是也算一种逃避方式呢？
　　这样也好。从此，在苏一宁的记忆里不会有我们，也就不会再有悲伤，穿过人生兀长的黑暗，寻找那仅存与记忆中容颜与欢笑。
　　苏一宁，我想我始终都是佩服你的。
　　现在是，将来亦是如此。
　　苏一宁的爸爸看了看我们这些“真情流漏”的孩子，抱拳说道，“谢谢你们了，孩子们，你们对苏一宁的情谊我都记在这里了，再过几天，我们已经给苏一宁找了一所医院，明天我们举家搬迁，如果有缘，咱们再见！”
　　苏一宁，你就告别这个城市了吗？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忘记，曾有天使爱过你，你始终都是神的孩子，会受到神的眷恋。
　　那天回到寝室坐下，闫虎说道，“我现在真觉得人生很没劲，别人老一口一口个文绉绉的人生，我一直不明白人生是什么，现在终于懂了，人生就是个屁，放完了就没有了，不放还不行！”
　　我呵地笑出声来，“我希望苏一宁以后的道路顺利！”
　　闫虎点了点头，“或许，谁都是这样希望的！”苏一宁，我喜欢很久之后再见到你时，你可以大声叫出我的名字，然后把你想到的鬼主意告诉我。那时，我一定帮你实现。
　　少了苏一宁的生活还得继续下去，转眼已是六月。
　　张航自从那次高烧事件之后，对我的印象似乎有些改观。我自然不会觉的什么受宠若惊，只是觉的，无论如何，我们总是在一起住了很久的同学。
　　班级又开始换了一次座位，这次的同桌换成了李白寝室的韩兵。韩兵个子不高，脸色黝黑，我常笑他是个煤炭工人，躺在地上怎么被人踩死的都不知道。
　　白慕黎搬到我了我的前面，回头对我笑着说道，“许飞，你看，咱俩是搅和在一起了，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瞪他，“凉拌呗！”
　　韩兵把桌子搬了过来，我对他笑，“欢迎你啊，刚果游客！”
　　韩兵也笑了起来，也许是脸黑的缘故，显得牙齿特别的白。我说，“以后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原谅！”
　　韩兵说道，“许飞，你脑袋中子弹了啊？怎么今天有点不对劲！”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死家伙！”一画笔打了过去，笔尖上的颜料半空中画了条弧线远远的飞了出去。啪地，落在林初暖新画好的水彩上，本来人人都说不错的一张画，上面忽然多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林初暖沉着脸问道，“谁甩的？”
　　我连忙把头垂的很低，然后用很小的步子向班级大门跑去。林初暖在我身后大声叫道，“许飞，你给我站住！”
　　我撒丫子就跑。
　　有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候，时间过得很慢。进入六月，我们上界的老生就面临着毕业了，看着他们满脸紧张的样子，我还忍不住笑他们多此一举，可是后来当我也真正要走出校门，面对这个五颜六色的社会时，才切身明白到他们那时的心情。社会就像一个大染缸，我们像是一匹白布，进入了染缸就不能再干干净净的出来。很多事，我们无能为力，问心无愧就好，最起码出来的时候不能是一匹黑布。
　　那天早上吃过早饭从食堂出来，闫虎与牟西追打在一起，我一个人在前面走。徐诺这几天赶一张画稿，很少见到他的影子。闫虎就顺理成章的与我和牟西混在了一起。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格非正一个人坐在丁香树下，低着头出神。心里的某个角落又开始难受起来，格非为我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我却又做过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回头停下脚步。“牟西，闫虎，咱们过去看看格非吧！”
　　闫虎摇了摇头，“看他干什么呀，他没事的！”
　　我不等他说完，已经迈步走了过去。牟西跟了上来，闫虎却扭头回了寝室。
　　当我站在格非面前，看着他抬头看我的一瞬间，真有种过了一万年的错觉。“你吃早饭了吗？”我问他。
　　格非摇了摇头，“不想吃，没什么胃口，你吃完了？”
　　“恩！”我点头，“还是去吃饭吧，无论怎么样，身体可是你自己的，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就好了！”
　　格非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我现在就去！”
　　我转身和牟西就走，走出及不，格非忽然在身后叫住我，“许飞，咱俩还是好朋友吗？”
　　我点点头，“当然！永远一直都是！”
　　那天的阳光多少有些刺眼，明亮无比。我和牟西回到寝室，发现寝室里所有人竟然都在。见我见寝室，闫虎气呼呼的叫道，“你们去问他，你们去问他，看我说的是真的假的？”
　　姚瑟上来问我，“许飞，闫虎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打算和格非和好如初吗？”
　　我点头，“不是和好如初，我们本身就很好，作为朋友，我见他一个人很孤单，我心里也很不舒服，就是这样！”
　　“许飞，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姚瑟说，“你把他当朋友，他呢？如果他真的把你当朋友，就不该在站在别班的立场上和咱们对着干！”
　　我无语。
　　闫虎又扯着大嗓门说道，“你上去和他说话了，你把我们至于何地？”
　　“什么何地？你们怎么了，我上去打声招呼，你们少了块肉还是少了什么？”我也有些生气了，声音不自觉的也大了起来。
　　闫虎气的只是点头，“是是是，你义气，我们都是孙子吗？你这样过去了，以后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是我，你们是你们，别扯在一起说！”我怒道。
　　“我是我，你们是你们？这话说的好听，你这么想，我们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吗？许飞，从你走进这个寝室的时候，我们的生活注定搅在一起，怎么分得清你我？”闫虎说完这句话，坐在床上喝了口水。
　　姚瑟在一旁说道，“许飞，你真是变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许飞了！”
　　我彻底的被他激怒了，叫道，“好啊，你倒说说，我是怎么变了？是你们变了还是我变了？我哪变了？你们只会在我身上找我的原因，怎么没在你们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你们觉的我上去和格非打了和招呼，如果也被班级人孤立的话会牵连到你们，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又牵连了我多少次呢？在你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为我许飞做过打算，什么事你们都先考虑到自己，惟恐惹火烧身，那我呢？难道我只能在你们出了问题，出了状况的时候显示出自己的存在吗？”
　　寝室一下安静极了。
　　我继续说，“姚瑟你说我变了，我问你，我哪变了？变的到底是你还是我？现在的你三句话不离曹珍，回寝室的时间越来越少，我问你，你这就叫做懂得珍惜寝室关系吗？你们从来都不问我我想怎么想，全是你们想，你们怎么怎么样，我告诉你们，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我自己的打算，所以如果你们怕我影响到你们，那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搭理谁！”说完这句话，我摔门走了出去。
　　牟西跟我跑了出来，说道，“许飞，我曾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打算，我总是支持你的！”
　　谢谢两个字我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那一整天，就这么平静的过来。下午放学也没回寝室，就坐在班级的窗台上向外看去。学校后面的足球场地上，绿色的草坪中央开了几朵淡黄色的小花，一片片的，很可爱。
　　徐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说道，“早上来不及和你说，我支持你！”
　　我一怔，点点头笑了一下。
　　我为了格非和寝室不和的消息忽然以一种星火燎原的姿势发展起来，到晚自己的时候，全班学生几乎都知道了。
　　张小微过来和我说，“许飞，你觉的这么做值得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我低着头继续画漫画。年少的时候，总喜欢写一些自己看了都发酸的句子。
　　我看了看李文洋还在和姜乐元，李白他们说着什么。颜泽也在其中，看到我，回头笑了一下。
　　我心想，李文洋，我很想知道，你这样能得到什么？
　　下晚自习的时候，故意拖到最后，走出班级门的时候，意外的看到李文洋。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很忙！”我看他一眼。
　　李文洋笑了笑，“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众叛亲离的一天啊！”说着，蹬蹬蹬的下楼了。我怔住，看着他一脸窃笑的表情，忍不住哼了一声。
　　牟西在我一边说道，“这什么人啊！”
　　走到楼下，教学楼门前，格非和郝琼正站在那里等我。这是那件事之后，我第一次见到郝琼，脸上留下了细小的疤痕，正冲我浅浅的微笑着。
　　格非走上两节楼梯问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装傻，“他们说的什么啊？”
　　格非瞪我，“你别装糊涂！”
　　我笑笑，“当然是假的了，你没看牟西还在我身边呢！”也许，现在的我也只剩下牟西在我身边了吧？
　　格非递给我一张纸就走。我看着他的背景，过了好久才展开那张信纸，里面大大的写了两个字。
　　“谢谢！”
　　格非，我们之间，或许永远也不需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