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手腕上的蝴蝶》郎宇

23、二十三 失去的记忆

　　二十三失去的记忆
　　当苏一宁把这件事一肩承担下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班级里传来一阵不小的唏嘘声。
　　平时见苏一宁为人嘻嘻哈哈，永远没正经样子，怎么会这时突然站出来呢？那天下午放学，班级里一个人都没有走，我们都在等苏一宁。
　　苏一宁进班级的时候看到我们，吓了一跳，笑道，“怎么都没走，还在这里坐着？加课了？”
　　蓝冬晨冲上去一把抱住苏一宁，“你TM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说着，声音倒有些哽咽了。
　　苏一宁推开他，低声说道，“周舟曾经说，我们这个班级是一个家，我们都是一家人，既然必须有人为了这件事负责，那么就是我好了！”
　　家？
　　这个字，还真是珍贵无比。
　　就在我们鄙视赵天霖懦弱无能的时候，学校忽然传出来一个消息。有人写了一封信投到了悄悄话信箱里。
　　悄悄话信箱是学校专门给学生设立的，钥匙只有校长才有，所以说这个信箱是和校长直接对话一点也不为过。我本以为，那信箱一百年也不会打开一回，看来我还真是错了。
　　这次校长收到的应该是一封检举信，信里主要说明了赵天霖这个人的罪恶行经。于是当大白榜上张贴出要开除苏一宁的时候，旁边就是一张开除赵天霖的白榜通知。
　　我看那张白纸的时候，眼前一片湿润。
　　苏一宁说的这个家，就要失去两人。
　　那几天班级气氛十分压抑，连平时给我们上课嚣张到不行的老师也小心翼翼，惟恐得罪了我们这些正禁肉的猛兽。蓝冬晨是其中心情最不好的，他本来就和苏一宁是好哥们，好兄弟，这时就要分开，心里自然难受。
　　格非照常回来上课，只是没人会和他说话，他也不会和别人说。他的桌子本来被人丢到了走廊，意思要把他清出班级。后来徐诺和我把桌子搬了回来。
　　三天时间很长也很短，对待即将分别的人们，短的吓人。看着苏一宁和赵天霖两个人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窗外红成一片的晚霞灿烂如锦。
　　“今天的夕阳格外的长呢！”闫虎在一边感叹道。我点了点头，它们是不是也舍不得苏一宁和赵天霖呢？心里清楚的要命，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听到赵天霖吹牛，再也看不到苏一宁出鬼主意的样子。
　　拖着沉重的行李，苏一宁和赵天霖走了学校的大门前，那外边，是接他们的父母。
　　隔着厚厚的栏杆，我们彼此相望，虽然一伸手依然可以触摸得到，可是彼此的距离却像是隔了遥远的桑田沧海。
　　苏一宁，赵天霖，唯愿你们的将来一帆风顺，偶尔记起年轻时的种种，会灿烂的一笑，也便足够。
　　就那样站在黄昏的阳光下，望着苏一宁和赵天霖一步一步走远。
　　也许，我们以后的人生，再无瓜葛。但想到那些经年往事，依旧会记起两张熟悉的容颜。你们不曾离开，你们永远在我心里。
　　我这样告诉自己说。
　　第二天，听说苏一宁昨天刚刚消失在我们眼前之后，就晕倒了。
　　就在我们为他无比牵挂的时候，蓝冬晨接到了苏一宁父亲的电话，我听张潮远说，蓝冬晨接完电话的样子，可怕极了。
　　我问他，“到底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怎么蓝冬晨那么大反应？”
　　张潮远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苏一宁失忆了！”这六个简单的从他口中说出来，倒让我吓了一跳。
　　“你刚才说什么？”徐诺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闫虎连忙掏掏耳朵，放下手里的课本。
　　张潮远点了点头，“你看我还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是真的，据说连他爸他妈都不认识了，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怎么会这样呢？”牟西小声的念道。
　　张潮远叹了口气，“肯定受啥打击了呗！”寝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我早已不知道了。
　　当天晚上，闫虎从安旭寝室回来坐在床上说道，“看来事情是真的，一开始我都不相信，不过看完蓝冬晨的样子之后，我终于肯相信了！”
　　那天晚上睡梦中全是苏一宁的背影，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班级，才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原来消息传的这样快啊。
　　格非坐在角落里，那只有他一张桌子，显的格外孤单。
　　我坐到位置上，白慕黎过来问我，“许飞，现在才开始觉的，那天你说的话还是挺正确的！”
　　这个时候，还说起那些干什么？徒劳地增加一些伤感。瞥一眼蓝冬晨，只感觉他那样孤单，坐在那里，沉如死水。
　　这时张航走了过来，问我要温度计。由于非典的关系，班级里给每个寝室发了一个温度计测量体温就保管在我这里。
　　晚自习结束后，牟西跟我说，“许飞，你觉的咱们做的对吗？我有点后悔了！”
　　“现在说对错还有任何的意义吗？做了就是做了，无论后悔不后悔，时间都回不去了！”
　　牟西点头，“可是，我觉的格非好可怜，每天就那么一个人来来去去的，咱班学生都把他当死敌了，以前咱俩和他那么好，你说……”
　　“别说了！”我叹气，“我现在乱极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求你让我安静一下吧！”
　　牟西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只点头说道，“许飞，我一直觉的，你是挺有主见的人，所以如果你决定了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我抬头望这满天繁星，忽然觉的生活真是很残忍的东西。我一直那么期盼平静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就一直都得不到呢？
　　那天晚上拿着格非送我的白色海螺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欢声笑语，可是逐渐的还是变了味道。我们都不再爱笑，都不再是昨天的那个自己。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寝室的人早早的空了。姚瑟按规矩每天早上都是要和曹珍一起吃早餐的，李文洋这时也总不回寝室，一个人幽灵似的穿梭校园内。闫虎和徐诺两个人每天都起的很早，做做运动就去班级学习。而格非也很久都没有回过寝室。他的东西还摆在床上，他的被褥都被收拾走了。
　　格非，现在你生活的快乐吗？
　　牟西坐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漫画，见我起来，说道，“快洗脸吧，要迟到了！”我看着他拿的那本格非送我的漫画，心里难受极了。一直以来都是格非送我这个送我那个，而我又送给格非过什么？
　　徐诺曾经批评过，一直以来都是我想我以为，我什么时候换过角度想过格非的感受？
　　难道，我天生就对友情如此的失败吗？
　　洗完脸回来，张航躺在寝室的床上还没有起来，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本来狠心不想理的，但走出几步，终究还是拐回来问道，“张航，你怎么了，不起来上课吗？”
　　张航转头头看了我一眼，脸色苍白的吓人，“许飞，我有些不舒服，你能帮我请假吗？”
　　“你怎么了？”我问他。他只摇了摇头，嘴唇也干裂了。牟西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忍不住叫道，“烧的这么厉害？”
　　“啊？”我吓了一跳，也急忙过去摸了摸。“怎么发高烧了？”在这个非典盛行，人人自危的时候，他得了高烧，这无疑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叫牟西跑回班级把体温计拿回来，一测温度，竟然高到38度。我惊讶无比，顿时也没了主意，看了看牟西，见他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闫虎和徐诺竟然开门进来，闫虎笑道，“早上走的急，书都忘记带了！”我正想开口和他商量，李文洋接着开门进来。
　　寝室从来没有这样人全了，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全部出现了。
　　闫虎看了看我，问道，“许飞，你怎么了？”说着，还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笑道，“没事！”可转念一想，纸里包住火，还是把事情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的好。
　　“张航发高烧了！”我话一说出口，闫虎和李文洋不自觉的退开几步。
　　徐诺上前探了探张航的温度，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我说，“现在我也没了主意，你们看该怎么办吧？如果报给学校知道，肯定是要隔离处理的，他现在病成这样，如果隔离没人照顾的话，我怕病会更重。可是如果不报给学校，如果被查出来，咱们都免不了一顿处分！”
　　李文洋在一边说道，“那还用讨论吗？直接送学校那去吧，万一真是非典，咱们不全完了？”
　　不错，如果真是非典，那我们就全都完了。
　　我看了看徐诺，在我的心里，一直把他看做老大哥的模样，每次出事或者有什么状况，徐诺的想法总是最真实的一个。徐诺低着头，说道，“许飞，张航他和咱们寝室的关系都不太好……”他说到这，我已经猜到他后面的话了。我无奈的看了看张航，他很无力，只淡淡的回了我一个眼神，就又垂下头去。
　　我说，“我知道怎么做了！”转身要走，被徐诺一把抓了回来，“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张航和咱们寝室所有人的关系都不怎么好，但是毕竟一起走过了很多日子，就是看这些日子的面子，这事还是算了吧！”
　　我笑笑，忽然觉得轻松极了。原来我心里，也一直把这个当作最后的答案，只是需要有人再肯定的支持一下而已。
　　李文洋摇头说道，“我不同意，如果真是非典怎么办？”
　　我咬住下唇，“那就认命吧，很早以前你不是和张航很要好吗？那么你的好朋友现在生了病，你打算怎么做？”
　　李文洋哼了一声，“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
　　这句话说的干脆无比。
　　我瞪他，“那样的话就更没有必要听你的建议了，我也从没把你当过这个寝室的人，你的话，作废！”说完，我和牟西，闫虎，徐诺四个人径直出了寝室。
　　路上闫虎还问我，“许飞，你这么做，值得吗？张航以前又不是……”
　　徐诺阻止掉他后面的话，“许飞这样做是对的！”
　　我笑笑，有些事，不要想后果再做。那样的话，就失去了做这件事的意义。
　　上到第三节课的时候，蓝冬晨忽然跑到班级来说道，“苏一宁来了，就在学校门口呢，你们谁想去就去看看他！”
　　话音一落，哗啦一声，班级里瞬间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