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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正章三年六月二十七日,赫赫毕吉太子及可汗大妃甄玉姚来访大周。
      因为一行人是在下午到达京城的,所以宴会定在了第二天中午,纾润弟弟自派了人接待来客。三姨母不用说,第一个去探望的便是母后。听说三姨母回来探亲,我的大舅甄珩的妻子承懿翁主、小姨母甄玉娆也带着孩子来到母后宫中,我也与含络一同前去。
      去的时候,大家貌似都到齐了,还聊了好一会儿。几个弟弟妹妹们凑到了一起,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我瞧着其中一个女孩身着胡服,最是活泼可爱,在殿中跑来跑去的。我觉得眼生,便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便是赫赫公主吧?”
      “正是。”三姨母笑道,“这是我的女儿媚姬,汉名小字叫由儿。”
      我看了一眼三姨母,自从她去和亲后,已是一别多年。她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默寡言,性格渐渐也开朗了些,能和母后他们聊上多句。她体型丰润了些许,脸上也微有红色,想必在赫赫那种常人眼中的苦寒之地里过的也不错。
      “叫由儿?好名字啊……从小就在草原上自由驰骋。”我喃喃自语,又唤道:“由儿,到表姐这里来。”她欢快地钻进我怀里,露出甜甜的笑。
      我不禁怔住。我的童年,何曾像她这样快乐过?
      别说由儿了,就拿灵犀、予涵来说,他们跟我一样也是生于后宫中的孩子。但他们从小母亲就贵为淑妃,受尽保护;八岁时母亲贵为皇太后,也不会看到后宫之争。
      “那是自然。草原的女儿啊,从小便会骑马,吃惯了马肉,喝惯了奶茶;小伙子们也个个性子豪爽,当真是自由自在呢!”三姨母又道。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生活,不就是我从小就想要的吗?
      “摩格对你还好吧……”母后抚摸着三姨母的手。
      “他都封我为大妃了,长姊你说他对我好不好?”三姨母顿了顿,又说:“开始我觉得嫁给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时间长了,日久生情是难免的。况且,在大周国经历了这么多伤心事,换了个环境,整个人的心境也确实不一样了。”
      “真是难为你了。”母后低声道。
      换个环境?我的心还不因看了太多复杂的后宫争斗而伤痕累累,如果……我能去赫赫和亲是不是反而是件好事呢?
      三姨母转头看了看我:“胧月十六了吧,可是出落得越发像你了呢。”母后点了点头。“那倒该嫁的年龄了。”三姨母抚过我的背。
      “胧月倒是和毕吉太子同岁呢。”承懿翁主笑道。
      “胧月……是要嫁京中人,嫁给别人似乎不太合适。”小姨开口了,“不然长姊也得心疼呢。”翁主自觉失言,连忙掩口而笑。而三姨母却一直紧紧看着我,对母后说:“其实在赫赫的生活虽然自由,但毕竟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也是十分寂寞的。”
      “所以说这回毕吉若有了个汉人媳妇,你这个做婆婆的也可以不用那么孤单了。”母后道。

      回宫的路上,我见含络有些忧心,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她道:“长帝姬没有看出赫赫大妃的意思吗?她似乎很中意你这位外甥女当她的儿媳呢。只是她怕太后不肯,所以没讲出来。”
      “这我何尝不知。我这个外甥女若能在赫赫陪着她,总归是比外人要好多了。”
      “但是现在去和亲的人选已经定下,就等毕吉太子挑选了。况且……赫赫那种穷山恶水之地,怎是长帝姬该呆的地方呢?”
      “为什么不能呆?”我盯着脖颈上那串绿松石项链出神,这串项链价值连城,还是几年前摩格可汗觐见父皇时送予我的礼物。“其实嫁给毕吉太子比起嫁给京中其他男子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自由自在的,有广阔的草原和天地,不用拘束于小小一府里。只是不知道……赫赫族中会不会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无论如何,我愿意一试。生性好强的我敢于去接触那个新的世界,与这座大周后宫永远脱离联系。别的女儿远嫁都会有思乡之苦,但我周绾绾应该不会。
      “可是……长帝姬真心放得下德太妃、后宫里的其他人,还有太后?毕竟若长帝姬远嫁你们便再难相见了啊!”含络有些急。
      母妃?我心头一痛,她也许是我最割舍不下的人了,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是我一生都难以回报的;而母后,这一年来我心中的痛楚难道不是因她而起?尽管她是我的母后,但相处的过程中难免尴尬。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见,在彼此心中放着一份想念,这或许于我于她都是件好事吧!至于其他人,弟弟妹妹不用说,他们自会有自己的未来;其他的太妃太嫔都不是我的至亲之人。我知道,那个至爱我的人——父皇,已经长眠于地下。
      “不管怎么说,明天的宴会上我想好好见识一下这位毕吉太子。假如我不中意他,或者他看不上我,我刚才的话都是白说。毕竟,我也不是非嫁给赫赫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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