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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与你未完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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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司南
流歌记不清她到底是怎么和铃生活到一个屋檐下的。她只记得铃背着塞得鼓鼓的背包出现在她家门口时，夕阳正在满满地没入地平线。天空由黄粉两种颜色交替渐变，云彩能被照到的部分呈现出金色，其余部分则是白与灰的混合。归巢的飞鸟掠过天空，电线在离居民楼不远处的上方交错，把天空切割成条状，如同被涂上颜色的作业纸，黑色纹路与各种色彩相交织。
楼下的邻居家传来一声恐怖的巨响，把铃吓得浑身一颤。她头上的白色缎带跟随着她的动作抖动了一下，把流歌投向遥远天空的视线给拖了回来。
“要住下的话，没有问题。”流歌说着，伸手揉了揉铃的头发，惹来了铃的一阵抱怨。
“流歌姐快住手啦！”边喊着边躲避，却怎么也躲不开流歌那只五个指头的指甲上都抹了粉色指甲油的手，铃干脆鼓着脸放弃了躲避，怨念地盯着流歌。
……
然后呢？流歌问自己。之后她和铃说了些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当记忆重新连接起的时候，铃已经收好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莫名其妙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展开，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
刚住下的第二天，铃就向流歌说起她搬过来的原因。
无非是与家人闹了别扭，所以一时冲动跑了出来，流歌在心里默默摇头，感叹着“铃和未来还真是小孩子”的同时，金发的小个子少女嘟囔了一句“未来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那映着阳光的眼睛眨了又眨，望着茶几上盘子里还剩下的挂着水滴的葡萄没几分钟又将视线投向了宁静的蓝天，再转回来盯住了自己的脚尖。
想要安慰她但不知该怎么开口，流歌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了冰镇果汁，对铃晃了晃装果汁的盒子，问：“铃喝果汁吗？”
“啊？啊，恩。”铃点点头，躺在沙发上将身子蜷缩。沉重困意让她的眼皮的无法承受，呓语着“对不起”的同时，铃上了眼睛。她的脑海里还存留着与未来发生争执的场景，脑内的留声机播放着她们的争执，一遍又一遍，直至黑暗彻底包围了视线后声音才消失。
等流歌将果汁端到铃的面前时，她才发现铃已经睡着了。调皮乱翘的发梢挨着微微泛红的面颊，轻微平稳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流淌，铃安静的睡颜在流歌眼中如同一只酣睡的猫，在经历了劳累的一整天后入眠，为了晴朗的明天养足精神。
*
原以为未来过几天就会把铃接回去，但过了很久流歌都没有看到将葱绿色长发用发带束成两个马尾的少女。铃和流歌都有不同程度的吃惊。
厨房里的窗子对面是一家通信公司的大楼，楼通身贴满光滑的墙砖，在中午最热的时候，砖面反射的太阳光总是会晃花人的眼睛，所以当铃在帮流歌洗青菜时看到有人正面对着大楼在进行高空作业时，发出了惊叹。
“他们都不怕高和不怕太阳光刺眼吗，真是厉害呢。”
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铃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停下了动作。
“铃，青菜洗好了吗？”正在切菜的流歌放下菜刀，抬起头望向铃，发现她正在对着外面发呆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重新喊了她的名字，“铃！”
“啊啊抱歉！”急忙收回视线，重新对付起眼前的青菜，等感受不到流歌盯住自己的视线以后铃才又偷偷地转头向流歌的背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是铃不敢再流歌面前做出的动作。
到底还是流歌所说的那样，铃还只是个小孩子。
*
两人的相处一天比一天亲密，领居们也渐渐与这个突然与流歌住到一起的少女熟了起来。
偶尔能收到别人送的礼物；晒衣服时正好看到隔壁的邻居也在阳台上，就微笑着和邻居打招呼，铃的存在开始成为大家习惯的一部分。流歌自己也发现，她逐渐习惯了有个可爱的妹妹在身边的生活。
未来还是没有来找铃，铃对此十分在意。空闲时间里几乎是每隔一分钟就要拿出手机看一遍有没有来电或者短信，被大家调侃着“是不是在等男朋友的电话”“小铃恋爱了吗”等等之类。
流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未来谈一谈。当然这是不能让铃知道的。
在去未来家的路上，形形色色的路人让流歌感觉异样。仿佛自己和世界脱节，好像自己的躯体从这里消失，只剩下意识勉强支撑着灵魂的存在。不小心被抬着饮料在行人道上相互追逐的孩子撞倒，裙子上立刻溅上了带有色素的液体，布料上立刻氲开了深色无规则的图形。流歌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跑开的孩子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抱歉，她终于找回一点真实感。
清晨出的门，中午时终于到达了未来的家。站在未来家的门前，双手敲着隐隐作痛的腿部，涌上大脑的晕眩让流歌下定决心下次一定得开车来。
门铃按响了很久之后才有人来开门，双腿裹着石膏的少女坐在轮椅上，抬着头仰视站在逆光处的流歌，刺眼的光线让她忍不住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流歌姐？”看清楚来人后，未来惊讶地喊出声，“你怎么来了！”
她喊着便想往流歌身上扑，可是因为无法移动双腿导致了整个身体向前倾斜，差点儿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慌忙用手把未来的护在怀里，流歌带有些无奈地说道：“还真是和铃一样啊，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是什么状况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未来听，而听到她的话后，未来浑身一僵，眼里原本明亮的光很快黯淡下去。
“铃肯定是跑到流歌姐家去了吧，哼哼真会挑地方呢。”
“要是我离家出走也一定要去流歌姐家。”
“算了吧……”被无力感包围的流歌沉默半晌，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感慨。意识刹那间恍惚，铃兴奋地查看手机却又失落地把手机放回裤袋里的样子在流歌眼前一晃而过，饱含后悔的蓝色眼眸与未来不解地看着她的葱绿色眼眸重合。
“你们有什么事情以后好好说就好了。”
“抱歉抱歉，都怪我的脾气太差了，把铃给气走了……下次一定会改的……哦不没有下次！立刻就改！”未来向椅背靠去，将视线转向了洁白的天花板，“麻烦流歌姐和铃说一下，没有及时去接她真是对不起。”
“你啊——我会告诉她的。”刚想说点儿什么又立刻放弃了，流歌轻轻地拍了一下未来的额头，微笑着告别，“那我先走了。”
“拜拜……”软糯的声音被门隔绝，流歌突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下楼梯时想起了来时痛苦的步行，流歌在思考过打车和坐公交两种方式之后选择了前者。
居民楼旁边有超市和甜品店，不经意间瞥到摆在橱窗中展示的精致甜点以后，流歌挺住了脚步。等买好了甜点，将它们提在手上带出甜品店时，流歌才开始纠结自己这样做是否会惯坏了铃。
反正都已经买了，还是放弃纠结吧。她静谧地笑了。
但就算之前纠结了也会买下来吧。
*
铃从流歌口中得知未来的消息后，自责了很久，甚至是很久以后的日子里都在自责自己不该就这样跑出来，让受了伤的未来一个人在家里，自己却过得很舒适。
流歌回家后没多久便下起了大雨。
雨滴拍打着窗面，窗子的边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安静睡过去的铃头枕着流歌的大腿，眼角残留的泪水仿佛凝结成固体，被流歌用纸巾轻轻拭掉了。
这段短暂的同居生活即将画上句号。流歌很清楚。
铃收好行李，装在带来的那个背包中，塞得鼓鼓的。和刚来时一样。
用过的床单、被套很快就被换掉了，流歌将它们拿到阳台上晾晒时，邻居向她打了招呼，顺便提起了搬回去的铃。
“那个小女孩没和巡音你一起住了哦？”
“是啊。”
“没她在还真觉得有点清冷啊哈哈……”邻居掩着嘴笑了起来，很快便向流歌道了再见，“该回去做饭啦，回见。”
“……回见。”
后知后觉地回答，说话的人已经回到里屋了。
*
流歌买来了曾经从未来家楼下的甜品店买过的甜品。草莓上淋有红色透明的草莓酱，软绵绵的蛋糕上覆着厚厚一层白色的奶油。怎么看都是一口就让人感到厚重甜腻的东西，吃下一块后肯定会感到饱腹和油腻感。
太甜了。不是自己喜欢的。流歌用手撑着下巴，望着被从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点亮的草莓酱，大脑一片空白。
门突然被敲响，打开门之后发现是金发的小个子女孩正站在门前，手里捧着一大束芳香四溢的粉百合。
把花接过，花瓣上的水珠顺势滑落到手臂上，再打在地砖上，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
太阳正准备没入地平线，一切都被染上了耀眼的金色。天空是漂亮的黄、粉两种颜色相渐变，云朵被照亮的边缘清晰看见。
“该不会又离家出走了吧？”
“嘿嘿，是呀。”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