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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尉缭携温酒探韩子,嬴政闻下毒掀酒杯 ...

  •   这一年,秦国的冬天格外寒冷,由于损失了十几万人,出师不利,为了安稳人心秦王更是亲自祈福,封赏军功,甚至在风雪中与王后、芈夫人亲自去犒劳死去将士的家属们。
      又到了一个村庄,嬴政默然抚摸功德碑,每个村子都有的一块碑,刻着牺牲的将士。“今年碑上的名字又多起来了,寡人凭一腔热血,想要平定天下,终究是踩着万千尸体过去的吗?”嬴政自言自语。王后在旁边伺候,天气寒冷冻得手脚发抖,不知道嬴政在这黑漆漆的碑前停留那么久是何意,便说道:“殿下,不过是平民百姓,为殿下牺牲,何必介怀?”嬴政听到王后这么说,心里更加不悦。芈瑶知道他露出这种冷冰冰的神情就是要生气了,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将士的牺牲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是作为英雄为国捐躯,撑起秦国的天下。妾身刚刚询问了一番,这个村子,大半的男子都已经回不来了,殿下咱们先继续走着,犒劳家属再说吧。”
      村子里的人听说秦王来了,夹道跪拜迎接秦王,大抵是老弱病残,年轻男子几乎都在外面打仗。一个脏兮兮的男孩突然冲出来,由于他个子小,侍卫一把没拦住竟然冲到了嬴政面前,“大王,大王,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啊……母亲说要大王下令才能回来,大王下令让他回来吧……”还没说完,侍卫一把拎起那个小孩,正欲将他丢开时,芈瑶却叫他住手,他只得先放下了那个小孩。“哪来的小孩啊,脏兮兮的。”齐王后掩面抱怨。此时孩子的母亲也跑出来,一把抱住那个孩子请罪。
      芈瑶叹着气,拿出手绢将他沾满泥巴的脸擦干净,并问他,“小朋友啊,你父亲去哪里了?”
      “赵国。我好久没收到信了,呜呜。”他的母亲也在默默流泪,芈瑶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位父亲,恐怕已经死于宜安之战了。
      “啊……先回去等着消息,说不定就回来了呢。”芈瑶拍着他的肩膀继续安慰道。
      “他不会回来了。”背后突然传来了嬴政的声音,那个小孩听到这话哇哇大哭起来,听到那个小孩的哭声,周围的人都开始哭泣起来。“寡人,不会让诸位的父亲、儿子、兄弟白死的!”嬴政目光如炬望着众人,“大秦,是诸位撑起来的!秦国,迟早会扫荡六国,报今日之仇!”

      另一处狱中。“今年的冬天可格外冷呢。”尉缭向韩非抱怨着,满身风雪来到了秦国云阳狱中。“外面的雪下得可大了,你看我,都快冻成雪人了。”
      韩非笑道:“先生何必要受着苦头来见非呢?”
      “温了酒,却无人对饮,可惜了,就想起先生来了。”尉缭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在下生病不能喝酒,非召不得见,是大王让你来的吧。”韩非淡淡地说。
      “唉,韩子真是聪明绝顶啊,那足下一定知道,殿下把你暂时关在狱中,实在是因为当时群臣激愤,不这么做没法给大家一个交代,平日里殿下还可自己决断,可是这眼下,秦国损失了十余万将士,任谁都没法冷静下来啊,只得让韩子受委屈了。”尉缭叹气说道,将那日情况解释了一番。
      韩子认真地听他说完,神情却丝毫未变。“如此啊。非已经知道了,在狱中每日都有人送药,为夏御医之汤药,虽处牢狱之中,却每日生火,如驿馆一般。”韩子指了指桌上的汤药。
      尉缭见那汤药丝毫未动,怕凉了便推到韩非面前,“韩子专心著书,这药果真是凉了啊。快喝了吧。”尉缭又叹了一口气,原来韩非从他进来起便一直伏案在竹简上写着东西,又听狱卒说韩非在狱中什么都没做,只是找了以前的文章,不断修改标注。韩非不接那药,将碗推了回去。
      “韩子这是?”
      “太苦,不喝;太凉,不喝。”
      尉缭有些哭笑不得,这未免有些任性了。“我叫人加点蜜糖,再热热……”说着便觉得不对,只见韩非漫不经心之间就将药倒掉了。自己怎么也被韩非套进去了?“韩子,你……”他激动地说,“难道你一心求死吗?为什么?从在殿上那一日我变觉得不对,但又找不到理由,韩子会如此愚蠢吗?”
      韩非自顾自地拿起酒杯,喝了他的酒。“好酒,不愧是尉缭先生。”
      “韩非!你到底想做什么?等等,你不能喝酒!”尉缭惊讶地质问着他。
      “如你所见。”韩非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韩子,韩子……”尉缭飞快地思索着,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禁感到十分悲伤。“这也在你的计算中吗?”他看向韩非手中的竹简,似乎是一篇新的文章,“‘说难’吗?”他抢过来看,句句珠玑,鞭辟入里,“此乃韩子绝笔?”眼泪打湿了眼眶,为韩子而流。“夫龙之为虫也,可扰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韩子啊,竟然已经是做好觉悟了吗?
      “先生是为非悲伤吗?可是非并不可怜,这是非唯一能做的了。”
      “我只是后悔,当日在大梁走得太快,未能结识您,错过了这么多年。当日留下来,与足下一同讨论当今天下,那该多好啊。不行,我得让殿下知道这一切……”
      “请阁下替我保密可好?”韩非说。
      “为什么?”
      “还未到时候。通古出使韩国了吧,他什么时候回来?”
      突然提到李斯,尉缭一怔,难道不是李斯迫害韩非入狱的吗?他们俩这是有什么内情?
      “看样子还未回来呢,等他回来了,先生自然就明白了。对了,非有好多问题,想向您讨教呢,非怕,以后没有机会了。都说先生吝啬,连面见大王,话都不肯全部说完……”
      “缭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然韩非不说,尉缭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他有分寸,不好过问,特别是对于韩非这种聪明人来说,更是如此,就算问他,他不想说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只是心还是痛着的,这样的韩非还能坚持多久呢?他不敢想。如果秦王知道的话,也会很自责吧。
      尉缭翻阅着其他著书,与韩非讨论,更是啧啧称奇,这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这间小小的监狱里,还有多少天才般的治国之策呢?都是韩非燃尽生命的心血啊。难得不是平定天下,更难的是平定后的治理,偌大的天下,很容易就如同散沙一般散了。说来讽刺,天下未来的基业竟然是从这件阴暗的牢房开始的吗?
      尉缭又是一阵心痛,为韩子而哭,这天下啊,以后不一定是秦王嬴政的,一定是韩非的。
      另一边李斯出使韩国,联合韩国攻打赵国。韩王安在李斯高压胁迫下,被迫来到秦国。本来韩王的计划是以家人为要挟,派出秘密武器韩非离间秦国,如今知道韩非下狱,秦国兵临城下并派出廷尉李斯质问此事,韩王气数已尽,毫无斗志,只得来秦臣服于秦王。韩王赔款割地,此事才大致了结了,他只希望能苟且留下一条命。
      韩王这种软骨头,嬴政是看不上的。但是看到此事解决得如此顺利,韩王臣服,来年开春便可整装伐赵,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他总觉得此事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这么顺利才对,可是将所有的事都思索了一番,没有纰漏,不,应该是除了韩非,都是完美的。韩非,又是韩非,为什么是韩非,嬴政觉得自己漏想了什么,着急地回忆,尽力思索着每一个细节。
      魏之仪打断了他的思考,“殿下,出事了,韩子……”。
      嬴政突然听到韩子,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起身问他怎么回事。
      “姚贾似乎买通狱卒,要毒杀韩子,所幸那个狱卒是我们的人,但是据说他可能还同时买通了其他人……”
      “韩子!”嬴政听到韩子可能出事了,心里充满了不安,马上动身赶往云阳狱。
      牢狱中。
      如同尉缭上次来那样,李斯也带来一壶温酒,“韩王已经被扣押在秦国了,这也是你计划中的吗?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呢?”李斯问他。“嬿儿怎么样了?”韩非没有理他的问题,自顾自地问着自己的问题。“她很好,你放心……很快便会回来了……”韩非听到李斯如此说,心里放心许多,便端起酒杯,问他说,“这酒是从韩国带来的吧。”李斯点点头。(小作者吐槽;没错,是李斯大人亲自在韩国东大门代购的,哈哈哈。)“知道你爱,就带了新郑最好的酒。韩子真是,算无遗策啊。难道从挑衅姚贾开始,在朝堂上你早已经知道我和姚贾会那样对付你吗?就是让我出使韩国?”李斯不甘心地说。
      韩非淡然一笑,“师兄,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师兄还是这般,以自己的利益为上,以后会吃大亏的,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虞……”他端起酒正欲饮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急切地喊着,“韩子……”见嬴政突然出现,狱中的两人都怔住了。嬴政跑上前,一把打翻韩非手中的酒杯,一边瞪着李斯。
      “李卿,你怎么在这里?这酒是你带吗?你……”嬴政怒道,还没来得及追究,韩非却又倒了一盏酒,“这酒好久没喝了。”一饮而尽。嬴政连忙去阻止他,却只抓到了手腕。“这酒说不定有毒……”嬴政急匆匆地说。
      “这酒是新郑最好的酒。殿下要不要尝尝?”韩非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咳咳……”但是很快便咳起来。
      “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虚弱,最好不要饮酒。”嬴政又转向李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斯正拜在地上谢罪。只听到韩非叹口气说道:“殿下请勿怪罪师兄,让非慢慢和你说明吧。”
      “云阳狱中条件太差,我们回咸阳再慢慢说吧。”嬴政拉起他的袖子说,他感觉韩非又虚弱了许多。
      韩非抬起头,神情却出现一丝悲伤,“非想尽快向殿下说,我的身体我清楚,到不了咸阳了。”
      “为什么?夏无且的药不是每日都送来……”嬴政疑惑地问。
      “因为韩子动都没动……呼、呼”尉缭被甩开很远,气喘吁吁地终于赶上了他俩。既然李斯已经出使回来了,那么便已经到他俩约定保密的时间了。“殿下每日送是送了,有些人不领情啊。老奸巨猾,非要自己搞什么计划,所以人都被韩子给绕进去了,还不告诉臣,殿下您可得好好问问清楚。”
      嬴政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自以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韩子,到底在做些什么?他的身体,难道连回到咸阳的力气都没有了吗?那说好的十年呢,十年后的天下,或许已经没有韩非了吧。韩非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止不住的咳嗽,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酒杯。
      “韩非!”嬴政失神般喊着,连忙坐到他旁边扶住他。“不行,叫御医过来,快……夏无且,叫他马上过来。”韩非疼痛难耐,已然晕过去,软软倒在一旁。嬴政心疼地扶着他,将自己所穿的黑貂裘披在他身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尉缭携温酒探韩子,嬴政闻下毒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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