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天下》瞒瞒花

9、第八章 闹别扭

　　虽然没有这一世之外所有的记忆，孙策在战略上的定位和战术上的运用却是空前的准确和灵活。与他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不尽相同，在军事上的发挥固然需要有些天生的悟性，然，坚持不懈的专研和善纳人言也是十分重要的。
　　孙策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表现出来的多数都是直线式的思维。他胸怀一个壮阔的战略目标，他具备可以将这个目标化作现实的气魄和能力，他拥有一颗赤诚之心，因此，吸引了一群或胸怀韬略的谋士，或骁勇善战的悍将。也因为这一群人的领袖是孙策，所以大家相处的十分融洽。
　　往后回想起来，最初与孙策一同谋江东的日子，最美好。
　　那个时候，程普、黄盖、韩当和周泰，大家都还年轻。鲁肃与自己仅仅还只是互相知道名号而已，吕蒙还是个很莽撞的愣头小伙子。说到这个愣头小伙子，彼时，他的名字周瑜偶尔会从孙策的口中听到。孙策会提到的人有很多，但不知为何，周瑜总觉得孙策每每提到吕蒙，感觉都不大一样。同样不明缘由的，还有后来总会听到有人说，吕蒙与当年的孙策在某些方面有些像。像么？……或许吧。对于这个问题，周瑜总是这样叹一声就罢了。
　　然后就是太史子义。如果让周瑜选择一个能让他想起“英雄惜英雄”这句话的人，他一定会选太史慈，太史慈和孙策。

　　破刘繇是孙策脱离袁术，平定江东的关键。
　　破横江、当利，渡江攻秣陵，击笮融薛礼，攻占湖孰、江乘，最后进入曲阿。这期间，孙策率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周瑜从旁相助，妙计频出。然，也还是无法避免的出了些小状况。
　　犹记得，那日休战，闲不住的孙策外出巡猎去了。周瑜没有同去，而是在屋子里置好那把不离身的古琴，独自弹上几曲。
　　袅袅白雾自身边香炉缓缓腾出，幽幽而散。味道有些冷，有些淡。周瑜喜欢这样的味道，原因就如孙策所说的那样，这个味儿能将刺鼻的血腥味儿化掉。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个人风尘仆仆走了进来。没有打任何招呼，一屁股坐到了周瑜身边的榻上，双手在脑后交叠，倒在榻上。
　　周瑜没有抬头，手下亦没有停滞，只等着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霸占了他床榻的那个人先开口。
　　一时间，四下里气氛有些微妙。周瑜的琴音舒缓如常，像是全没有在意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那一个人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说……”
　　“嗯……”一曲未尽，周瑜展开五指，将琴弦抚平，抬眼向坐在自己床榻上的孙策望去。这一望，周瑜颇有些意外的发觉，孙策额前的发有些乱，脸上身上也挂了不少泥。于是在心里默默纳一回儿闷，他这出去巡猎，是遇上什么猛兽儿了？弄得这般狼狈。
　　孙策见了周瑜搭腔，一双虎目亮了亮，“我今天去巡猎，在神亭遇上了位将军。”孙策开口既是难掩心中喜悦。
　　“嗯……”周瑜微微将身子向孙策侧了侧。孙策喜爱人才这一点周瑜是知道的，然，他今天这般的兴奋劲儿还真不多见。
　　“他竟能拉得我下马，还夺了我的头盔，实非一般武将。如若再见，我定要将他收服。”孙策的话里是大大的倾慕，满满的期盼。
　　这话入了周瑜的耳朵里，直叫他脑袋里忽然空了。缓缓，他将“他竟能拉得我下马，还夺了我的头盔。”在脑海里略略寻思了一番，竟觉胸口那里似乎也缺了一块儿。深吸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有些飘。
　　等等……我，不该这样。周瑜望着脚下半饷儿，才将将把思绪拽回来。他抬头看一眼孙策，却不知道要接个什么话。觉得，似乎这个时候，自己对孙策口中的这个“非一般武将”也应该有些兴趣才合乎常理。可是，面对孙策，他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有些时候，我们明明已经洞悉答案，却因为顾虑太多而不愿轻易去直面现实。
　　就在这个时候，孙策忽然探过身来，食指中指比作指剑，直抵周瑜的喉咙。
　　若是往常比剑，孙策这样的偷袭，周瑜定是不会叫他得逞的。可今天，周瑜只是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孙策，动也未动。唯一有些改变的，可能就是望着孙策的那一张俊颜，越来越难看。直至，那个抵住他喉咙的两根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脖颈，温热的手掌缓缓摊开，拂上了他的面颊。周瑜的瞳孔在那一刻猛地缩了缩，却终是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人已然俯身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周瑜一拳打在了孙策的右侧胸口上，直叫他们之间拉开了些距离。
　　“你这是做什么。”周瑜压低声音喝道，含了八九分怒意，一双桃花杏眼里布了血丝。是真的恼了。
　　正垂首揉着右边胸口的孙策头也未抬，只是吃痛的说道，“喜欢的事。”
　　这一句话罢，周瑜竟又一次语塞。他胸中有气，但又不仅仅只是生气那么简单。潜意识里，他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面对眼前的人，又觉得全不合适。于是只好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