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时光之印迹》书濛

4、惊险

　　“咝，居然比早上还冷，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身穿狩衣的少年缩着脖子，将手交叉放在袖子中取暖。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辉如薄纱笼罩着静寂的平安京，幸而有了这月光，才令某个半夜溜出来的少年不至于连路都看不见。今夜的风虽小，但在这接近子时的时刻气温近乎寒冷，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还在大街上闲逛。
　　沿着堀川岸边走的少年停下了脚步，思索着：“是不是该换条路走呢，难道是因为在水边所以就特别冷呢？”
　　他没多想，便向左拐去，看样子是要去右京。
　　穿着这套行头果然轻便多了，自己的准备没有白费。其实是早有预谋的吧？
　　为自己恶劣的行为小小地忏悔了一下，他加快了脚步，不久就来到了朱雀大路。
　　路很宽，虽然是夜里，但如果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走过去，他有点迟疑。万一突然出现什么巡夜的卫兵，或是撞上出去寻欢的贵族老爷的牛车……
　　在他的小脑袋里各种意外事件层层叠叠的涌现出来。
　　跑过去吧？他贴着路口的墙角望向大内里方向，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应该不会被看见的吧？
　　突然，一阵酥麻感从后背延伸到脖颈，他回头，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怎么回事？
　　什么都没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绝对不是偶然的错觉。
　　全身戒备着，但眼前确实什么都没有。
　　快点离开这里。
　　不再犹豫，少年转身向对面跑去。
　　果然是很宽的路，跑了好久才看清对面的路口，胜利在望。
　　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和呵哧呵哧的喘息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鲜明。
　　就在少年马上就要踏入对面路口的时候——
　　“哇啊啊！”整齐的叫声发自四面八方。
　　“哇啊啊——”一声尖叫发自少年口中。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坐在地上，尖叫过后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
　　“被吓到了！”
　　“吓到了吓到了！”
　　“那样子太好笑了……”
　　“好有趣……”
　　“哈哈哈……”
　　待看清面前七嘴八舌兴奋地讨论感想的家伙们时，少年以手抚胸，长舒一口气，说：“什么嘛，原来是你们，真是的……”
　　“嗯？这不是……”小杂妖们听了少年的话，也都认真地打量起他。
　　“说的是啊。可是你怎么穿成这样？”其中一个也认出了他，奇怪地问。
　　“那当然是有原因的……话说回来，我还有问你们哩，为什么要吓我？太过分了！”
　　“吓一吓嘛，又不会死，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是你，是吧？”
　　周围的同伴立刻纷纷响应，还有的加以补充：“我们每天这么无聊，也就这么点小把戏了，又没有害人，不要这么认真嘛！”
　　“你们……”少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小叔叔说这群家伙有时候很让人头疼。没有多少人看得见你们吧？他暗自腹诽。
　　“小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晚跑出来？小心遇到吃人的妖怪！”说话的小杂妖露出吓人的表情。
　　“喂，我可是有名字的。”少年自动过滤了后面的话，不满地说道：“还有两个月我就是大人了，从现在开始请叫我的大名！”
　　“那为什么不是两个月以后再叫？”
　　“是呀，现在还是叫小名吧，还显得亲切！”
　　“说的是，我们都已经叫习惯了，突然改过来还不适应诶！”
　　面前的家伙们又议论开了，闹哄哄的。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说：“对了，既然现在是这个样子，就应该换个名字！”这种对反对自己决定好的事情视而不见的态度到底是像谁呢？
　　小杂妖们见反抗无效，慢慢静了下来，好奇地等着少年的下文。
　　“啊，就叫清行吧！”少年下定决心。
　　“那不是孙子家的孩子……”一只果断插嘴。
　　“罗嗦！反正是我帮忙想的名字，借来用一下不行啊？”少年朝它瞪眼。
　　“那个，清行啊，你还没说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刚开始发言的家伙把对话导上正轨。
　　“嗯，对哦……”少年嘴角上扬，冲着一众小杂妖阴森地笑笑，“拿你们实验也不错……”一张符夹在他的指尖。让你们吓我，我也吓吓你们。
　　“你、你想干什么？”杂妖们变了脸色，齐齐地后退挤在一起。
　　“有东西！”随着杂妖堆中传出的一声惊叫，一阵熟悉的酥麻感如闪电般窜过脊背，少年猛地转过身来，惊得目瞪口呆！
　　月光下一只身形巨大的兽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朱雀大路上，看起来像是狼一类的动物，却高大得吓人，一双闪着绿光的眼露出毫不掩饰的噬人杀意。
　　“小丫头，快逃！”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杂妖们尖叫着朝四面八方逃去。少年没有动，不是不想动，而是腿在发抖，动不起来。
　　真的是吃人的妖怪。
　　兽咧开了嘴，口中的尖牙像刀一样锋利。它释放出更加逼人的妖气，放低了身体的重心，迫不及待地要享受美味的猎物。
　　不要……
　　“小丫头！”跑远了的几只小杂妖才发现少年还站在原地，心急火燎地喊：“快逃啊！”
　　“她不是阴阳师吗？刚才还拿出符来……”
　　“傻瓜！她根本就没学过阴阳术！”
　　不要……
　　使出全身的力气，转身，抬腿，迈步，跑！
　　这瞬间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兽几乎在少年起步的同时向前窜了出去，一步就缩短了三分之一的距离。
　　他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么大的兽，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恐惧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巨大的心跳声在耳内回响。少年来不及去想那些后悔的决定，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只有一个念头：真的要死了吗？
　　不要！
　　越来越近了。兽后足一蹬地，高高地跃起，下落之目标，即刻成为口中食。
　　空间忽然扭曲了，一脚踏空。
　　少年感觉脚下土地的实感忽然消失了，他在下坠。还未出口的尖叫被黑暗吞没，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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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光。
　　“哇！疼……”扑通一声，少年屁股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一样的天空，从深蓝过渡到暗红，无星无月。
　　耳边是风穿过树林时树叶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响声。本应该寒冷的空气是不一般的温和而凉爽。
　　“嗯？”少年翻身站了起来。“奇怪……”
　　树木、草地、野花。还有夕阳。
　　“这里……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