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以别》婎岛

4、第 4 章

　　左燃在年级一班，从开学到现在，一共三次考试，他每次都是第一，再加上不爱说话的性格，老师们却又格外重视的缘故，难免找人记恨。更何况，因为长了一张白白净净脸，下课后教室外总围了不少女生，来看这样一个优资生一眼。
　　然后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漫画的影响，一边叽叽喳喳说好帅，明显就是个弱受嘛！一边还叫更多同一性质的女生来看。总之热闹非凡。
　　左燃也不太明白，都是人脸，哪里有说得那么好看，为什么女孩子总会围着他。上次一个看上去像是高三的学姐走在他旁边，手上拿着作业，估计是去问老师题目的，半路上掉了只笔，他就帮她捡了起来，这下就震惊了。那个学姐追着叫他小弟弟。眼神是他不懂得光。他不知道，那是腐女才会有的光。
　　“小燃小燃！他们又来了，啊哈，你有没有兴趣挑一个！”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子窜到左燃面前兴奋得手舞足蹈。
　　“燕子，你是不是女孩子啊？！说话含蓄点！”
　　“你哪里看出他是女的了，是从相貌还是性格啊，你不会从天庭借了千里眼吧？那几辈子以后的事儿都能看见？”靠窗边的男生瞥了眼，言语里充满不屑。
　　“卧槽，顾念华你找打啊？”那个叫燕子的女孩子生性暴躁，受不了一激语言刺激就要冲上去打人。
　　那个男生也来劲了，连忙跟另一个男孩说，“诶，生言你看吧，就说你刚刚肯定看错了”。
　　桌前围了三个人，黑影重重，把左燃围在中间，所有的嬉笑怒骂，左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抬眼看了看那三个人，眼里有一片笑意。
　　还以为什么都不会变，原来一切都变了。
　　“别闹了。我作业还有一点让我做完……”左燃说了声。那三人不可置否，直接无视。作业那么点，晚上到家做也不迟。
　　“左燃，别做了！我们聊聊女生吧！快点啊！”陈燕细胳膊细腿儿抓着左燃的手钻了个空子就坐在左燃前面一脸臆想。
　　“……额，那个，聊女孩干嘛？我又不是女的……”好不尴尬，左燃有些窘迫，毕竟才相处不到一个学期。
　　“怎么？！你还对小燃有兴趣不成，你们这些庸俗的女生不都是看见那些稍微长点脸的就又喊又叫，心跳加快。”顾念华明显不怎么待见这个女生，语气里充满戏谑。
　　陈燕听了肚子一窝火，但转念一想，不就那样嘛！拿手搔了搔短得齐耳的头发，“那又怎样！你就是羡慕，羡慕小燃比你有魅力……”
　　“陈燕你嫉妒得太明显了，你嫉妒小燃比你漂亮……”顾念华一张嘴，得理不饶人。
　　“好了好了！耽误小燃学习了！”生言左手按了按太阳穴，把陈燕拉到一边。
　　“陈生言！！”他快怀疑自己要被这两个祖宗折磨死了，一个是他表妹，一个是……。左燃也看着这无厘头的闹剧发笑，不过一想到作业，他就立马低了头。那三个人看着左燃都是撇了撇嘴然后走开了。
　　左燃要把学习搞上去，要在课余时间打工，要挣钱付医疗费，要筹钱还债……事情多得他不容去想另外的。
　　一放学就要冲出去赶去打工地点，迟到一分钟都要扣钱。发传单，送外卖，端盘子，洗车……他可以忙到深夜几点。但工资有时候却也真真少得可怜。他这么拼死拼活，一天可能拿个100来块钱已经算多了。可他妈住一天院就要好几百，他也想过早点把妈接出院了，可医生却说再留院观察一个月。实在没办法，他就去亲戚家借钱，无奈他家老早就独立了，说得好听点是不来往，说得难听点就是撕破了脸皮，早年就吵过架。可欠医院的钱一拖再拖也不是个事儿，然后他就咬着牙去敲了他们的门。
　　他们也算有点良心 ，虽说不愿意吧，也都支支吾吾每家掏了几百，说是这年头谁家也不好过。左燃也懂，心里边难受的紧也无处言语。说了句一定还，就再也没去找过他们。
　　这一个月转眼就到，左燃钱也没凑够，生活也处处要钱，他也是打心眼里赶集村里为他付了学费，可是另外这乱七八糟什么的还的他自己一个人交。这省一中说是名校，学生们的眼界也都挺高，学校除了学习这花头往死里多，一会什么节日，一会什么比赛。啥都不一样，就是的花钱。有些打工的父母没钱时也干着急，嚎天嚎地得骂着这年头，让小孩读个书，起码几十万。
　　左燃也愁，有时候愁的慌，晚上打完工累得不行可上了床还会失眠。白天硬生生打起精神听课，中午才有那么一小会去天台小憩。他中午也不是不愿回家，可就这么一两个小时，他回家路上就得花去一小时。还不如抽空学习。
　　左燃在一片阴凉下啃馒头。手上抱着书一边看一边嚼。在热气的烘烤下，背上全是汗，透着那洗的泛白的短袖渗出来，湿哒哒一片。
　　他无所知得拿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皮肤此时因为气闷而微红。其实这幅样子说不清的暧昧。直到吃完，左燃就跟洗了澡一样，他看了看地摊上买来的电子表，还有一个小时多。他准备睡一觉。心里估摸着还有多少钱。其实中午时间挺多的，打工也可以，可是第一他怕耽误学习，这万万不能，第二就是，这路上的工快被自己干完了……可手头的钱实在是少，出院费原本是够的，但亲戚们有些耐不住，陆陆续续要了些回去。还有一次是，他去看了他父亲，不知他在牢里是冷是热，听说牢里的生活很黑暗，买了点吃的，又塞给他几百。他看到他父亲在一墙之隔的那个房间里哭，他也不好过，听他断断续续抽噎，说是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孩子……
　　左燃看天突然很无助，眼睛涩涩得也哭不出什么了。
　　特别在这个时候，他会想郁鸣。尤其是飞机轰鸣的声音，会让他出神。
　　“燃，你看，那边的天真他妈蓝……”郁鸣那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郁鸣？郁鸣打着哈哈，把手按在左燃那些细碎的发上一顿揉搓，一想到自己满头大汗，左燃变扭得转过脸去“走开啦”这小样子可爱得紧，把郁鸣高兴坏了，更起劲得揉他的毛，还一边说，“最近用了什么洗发水，手感不错阿！”然后看到左燃的脸渐渐黑了，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黑了后又恢复了。他一脸迷茫，眼里含着宠溺。他喜欢左燃变脸，那样，才是一个孩子在该笑的时候应该笑，该哭的时候应该哭，不然那怎么能叫孩子呢！
　　“郁鸣，以后走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左燃低下头，小声嘟囔。但隐隐藏着一股不舍。他从没想过要和郁鸣分开，知道分开了才知道，分开有多难受。
　　“啊？！我为啥要走啊！我要一辈子陪着小愣子左燃，等你娶老婆了，我也要赖着你，像我这样的二世祖可没人喜欢没人疼的……”郁鸣二话不说就把瘦小的左燃搂在左边肩膀。左燃听着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有些发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覆了层水汽，抬头看着郁鸣性感的下巴和半边脸。一时百感交集。
　　郁鸣一低头看到这副妖孽样能不气血全往身下冲麽？他赶紧拉了半尺距离，以免自己狼血沸腾，把眼前这只兔子活剥了。他还不想吓坏他，至少中考后，中考后再告诉他……
　　左燃奇怪得看着那个突然跳开他，然后抓耳挠腮的少年，总觉得不对，这副画面好像在哪里看见过……怎么好像去年初二升初三那年暑假郁鸣也曾不告而别后回来，自己问他的情景那么像。
　　“好了，赶紧打工，来快点，我请你喝饮料……”郁鸣脸上轮廓突然一阵模糊，但声音还是一样清晰，一辈子……在一起……
　　“好啊！阿鸣，不许耍赖，再耍赖就是王八蛋……”有个欢快的声音回答了。郁鸣拉起那个声音发出者，一样得揉了揉他的碎发。满眼宠溺。
　　“走吧！小燃，快点……要迟到了哦吼吼——”左燃太阳穴突兀跳动，他怀疑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看到郁鸣拉着自己跑向一片虚无，他突如其来得恐惧地大喊，可是那两个欢快的背影还是走远了，最终消失不见。
　　总有许多良人在感叹，梦君君可知。
　　等到左燃喘着气，满脸胀红得坐起，才看到眼前一片金光。他还在这个天台上回忆。看了看表，他都不知道怎么办，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不能下楼，因为怕被抓住说是离校时间不能呆在学校。他用短短十五分钟时间做的梦，可他却心里一抽一抽，掐着酸。不知道睡得值不值得。
　　有时候，左燃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对郁鸣到底是什么心，一开始是真的把他就当做朋友，但后来了？直到郁鸣告了白，又失踪，自己捏着心把自己归为和郁鸣一样的人。他确实不喜欢女生，但是对男生……
　　“把腿抬高，我教你，来……”衣料摩擦声音突然伴着一个低哑的男声响起。
　　“不需要，我不是处男。”左燃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然后又是一阵衣料摩擦和剥落的声音。冥思苦想，峰回路转，左燃大脑有点缺路，这怎么好像是两个男的在说话？！乱了，他彻底乱了。
　　“沈未新。你身材很好。”在一阵令人难耐的叫声中，还可以腾出口冷静且不加修饰得说出这句话。左燃听得已经罪恶感十足，恨不得塞上耳朵。但是。没用！！一中怎么会有这种事……而且……而且还是两个男人。
　　“顾念华，你也不错。”左燃突然懵了。这个男声也没有意思意乱情迷的样子，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念华。
　　未经人事的左燃怀着纯情的梦，这刺激受得。两眼一黑坐倒在地。还不坐在一个好地方。
　　呯……天台上空调外机的上的一盆仙人掌被撞下来。落地后发出沉闷的响声。“谁？”怎么这个时候声音听起来还井然有序的样子。
　　左燃的脸一下子吓得惨白。感觉做了亏心事儿了。听到脚步声，他更是不知该怎么办，这偌大的天台光不溜湫，往哪藏阿，跳楼不成。 “你是谁？”左燃急得直转转，把背影留给了门。
　　“额嗯，那个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在天台，我真的不是故意听到的！”少年两手在身前不安的扭着，头低的要死，没什么说话水平，话直骨咙咚就全说出来了。话语间的慌乱可想而知。可他不知道，这样子像极了闹变扭的小媳妇。
　　沈未新一脸玩味地看着那个在太阳里的少年。也没发声。就静静看着越晒月烈的阳光，热气蒸腾的天台，少年瘦弱的背影，因为不安而抖动着的肩。他没说，他觉得这样很美，因为他骨子里嗜血。
　　他静静地盯了左燃十分钟，觉得愈发有趣，在这么一个大太阳下，那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怎么一动不动站了那么久……
　　突然，左燃觉得眼前黑了一黑，身子随着摇了三摇。就差倒地的时候，他被一个人扶稳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有种傻逼的赶脚啊！”
　　“……”你才傻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