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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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别诗两三行
若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人世间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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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躺在榻上，面颊已被纱布层层裹住，散发着浓浓药味，将那屋中原本的上好檀香都冲谈了。除了脸上的伤，他的手腕，背部，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不过幸好都不致命。只是这脸上的伤口甚是麻烦，只怕今后几月说话都会受到影响，也很容易破裂。不过幸好不致命。
幸好，幸好在这么多的纠缠中，他会活下去。多好。
阿九立在长廊中，看细雨飘洒，打湿了她的发，也打湿了她的眼。她这么想着，本是该如释重负地笑，却还是止不住地想哭。想着，她便哭了。公瑾，我好想你。
——招魂在离她几步的地方杵着，手上捧着披风，却只是杵着。看着那女子肩膀耸动，额发沾湿，他心痛，却还是杵着。
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解决，她却只是站在这里哭。真是无能极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在孙策房前守着，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她紧张地忘记一切；直到大乔出来告诉她：孙策已无性命之虞。她才觉得全身气力都被抽光，想勾起嘴角却只剩苦涩——好怕，好怕他死掉。
原来根本就舍不得，原来早就将他当成了亲人。
多傻的想法，多傻的人啊。曹操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傻得想法？
她哭着，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淌，细雨洒着。二哥哥曾经说过，要哭只能在下雨天哭。不能让别人发现。好想回家。
许久，她才缓过来，拿衣袖拭去泪水，才发现那宽大的衣袖早已被揉的不堪。回头瞧见招魂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杵着，她才破涕为笑，这根木头。她快步走过去，又在他面前立住。
“疼不疼？”阿九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他脸上的伤痕，自己倒先嘶嘶的吸起气来，感同身受的疼痛。
“皮外伤而已。”那冰凉的指尖划过，竟让他一阵的惊悸。疼痛本就不重要，性命都付与了她，这算什么？
“那也会疼的。”阿九抚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更加感同身受。
招魂低着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格外的安宁。违背主上命令，与诗经的人动手，让小姐受伤。无论哪一条，都足够一死赎罪了。值得的。
“招魂。”他正心思纷繁，却听见那女子认真的唤他。
“是。属下在。”
“我不会让你死的。”阿九轻声道，却是承诺。气息伴随着声音直接传进他的耳廓之内，“你既然把性命交给了我，我就……不会让任何其他人从我这里拿去。”
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死亡。父亲，青莲和你，终究是不同的。我还没有看惯牺牲。
那面无表情的男子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眸色闪动，转瞬即逝。他忍不住地轻轻抚了抚她的肩，不着痕迹，却是难得的真心流露。
一直到最后，阿九才意识到，那也许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的颤动。那时她察觉到他有些不同寻常，却没有发问。若是，若是那时她问了，是不是当时就可以知道一切？
“阿九。”大乔自长廊那边缓缓行来，眼角还带着泪痕，却不减倾城之色。“夫君醒了，唤你进去一叙。”
阿九默然，旋即点头：“恩。”
人心难测，她以真心相付，只怕旁人不肯要。前路更加难测，她又该如何应对？
走进去，孙策已靠坐在床上，脸上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却还带着桃花一般的笑意。这该死的的笑意，阿九永远不会忘记，他就是这样笑着对她放箭。他看着她走近，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神情，就像是，跃跃欲试的孩子。
“阿九，你是曹操的女儿。”没有疑问，斩钉截铁的陈述。虽然伤重，那个名叫桃夭的人唤的那声小姐却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怪不得，怪不得这等气度，怪不得身世不可查询，怪不得这般可疑。他早该想到的。
“没错。那又如何？”她坦然承认。
“曹丞相还真是看得起我孙策，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送来江东。”他冷笑，虽心有余悸，却莫名的轻松下来。
他这话本该是冷漠的，却因受伤有些含糊，倒是平添了几分亲切。
“你想得倒美！阿九来江东不过是为了顺从自己心意，与你何干？”她反唇相讥，委屈的很。为何曹操的女儿来江东就必定有诡？为何曹操的女儿就不能有真心真情？
孙策瞧着她横眉的模样，倒是笑了，这丫头，还跟当初初见时一般可爱。
“阿九，你可恨我？”
“不恨。孙策，反正你欠了我一条命。”
“好。你随时来取。”
“那是当然。”她冷哼一声。这屋中檀香的味道太过浓烈，以至于原本是清神醒脑的如今却起了反作用，阿九只觉脑中千头万绪纠缠，让她无法思考，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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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步出房门，正好与一红衣女子擦肩而过。那女子眉眼间透着夏日般炽烈的魅惑，美艳不可方物，妖精一般。这样的女子，应当是天下所有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阿九与她对望，竟一时有些失神，这女子，怎的看起来这般眼熟？
“旋歌……”
兖州第一歌舞伎旋歌，一曲动天下，一舞倾天下。
她怎么会在江东？
鼻尖的香味依旧未散。那团思绪越发杂乱，几乎让她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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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失去挚爱的疼痛。
阿九刚刚回到周府，便收到了孙策身亡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立在雨中，不可置信，
还未流泪，便已被吴宫侍卫团团围住，刀剑相向。
他们冷漠而带着仇恨的眼神，那些泛着寒光的冰刃。
是谁杀了他？是谁要杀我？
孙策，孙策，你我终究还是走到了死别这条路。那么久的苦心经营，那么难的生死抉择，我还是输了。孙策，莫要怨我，我是真心为你好。
莫要怨我。一滴清泪从她清丽的脸庞落下，落入雨中，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