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河泪》旗庭水寒

13、离人心上秋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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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在周府的住处较为僻静，乃是那荷塘的另一边，房屋较少人也极少。一来她爱僻静，二来那儿的景致实在不错——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且一株花木未见，便觉异香扑鼻。那异草却又很多：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石边，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如金绳盘曲，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可比。这些花草很多都是这几年她与周瑜四处寻访得来的，皆不是俗品。
　　——那辟荔藤萝是他们进荆州城高价买来的，那时他们化作普通商人进入城内，大摇大摆地从守卫面前走过，那仔细盘查的士兵却也不知面前的便是江东第一重臣；那杜若蘅芜是他们在海边悬崖上采回的，犹记得那时他们险些一起掉下海。好在，他们都没有松手。
　　她环顾着四周，笑得幸福，又低下头专心地绣着刺绣，她绣的极认真，一针一线都用心的很。只可惜，明明是上好的丝绸和针线，阿九绣出的却不尽如人意，进度也极慢。这些天她闭门不出，却也只勾勒了轮廓。她倒也并不气馁，不时用手细细抚着那金线勾勒出的花样，是百合。
　　百合，阿九还记得她与周瑜曾经遍寻各地却也找不到的百合。周瑜没有见过百合，却因幼时奶妈的描述深深惦念着，只是，东吴是没有百合的。阿九却对这圣洁的花朵十分熟悉，她在许昌的住处花园中便有。还记得，周瑜说到百合时，唇角微扬，亮晶晶的眸子中有着孩子般的渴望。
　　他说：“奶妈来自北方，她说百合是这世上最美的花，花姿雅致，亭亭玉立；她还说百合代表幸福与包容，若拥有这种花的家庭便能和睦安康。只可惜，她的描述有限，我始终想象不出百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阿九说给我听可好？”
　　“不好。我才不要告诉你。我要你随我回我的家乡，到时候你亲自去看。那儿不仅有百合，还有清葛，玉蕗藤，我家花园中的缸中还有我与你说起过的并蒂莲呢。”她揪着他的衣袖，不依不挠。公瑾，公瑾，我真的很希望，你跟我回去，却明白这太难了。
　　周瑜卷起她垂下的发丝，哄道：“好。待闲暇了，我们便去你的故乡，可好？”
　　“你答应的。”她顺势钩住他的小指，眉眼弯弯，是真的开心。明知道是哄。
　　他们靠坐在藤蔓下，嗅着满园芬芳，那灵动的女子在他耳边低语：“其实，百合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入食。像百合银花粥，蜜汁百合，百合鱼片。味道都是上乘的，又有极佳的滋补功效。嗯，现在想起来还食指大动呢。等你去了，便可以尝到了。”
　　“你会做？我不信。”
　　“我可以学啊。我已经像宛姐姐学了很多东西了，煮饭啊，炒青菜啊，还有杀鱼。我一定能学会的，到时候公瑾便有口福了。”
　　“好，阿九这般聪颖，定能学会。”他轻抚去她发上的落花，又道：“那些东西，你若不喜欢，不必勉强自己去学。青莲就是青莲，不需要为了我而改变什么。”
　　他的话语中透着心疼。怎能不心疼？回到东吴以后，这女子不知为避那流言改变了多少。之前她向来不在乎男女避嫌之说，兴起时不顾是否大庭广众便搂住他笑语嫣然，如今却也只会默默地拽住他的袖子。心疼是真，爱也是真，愧疚更是真。他以爱为名将她困住，虽然百般宠爱却依旧是动机不纯，若是她知道……
　　“没有，我很喜欢。”她蓦地坐起，极认真地说，怕他不信，又低头看着他重复；“是真的。”声音却小了下去，脸颊也微微地泛红。
　　周瑜也不发问，只是含笑看着她。
　　片刻，她重新在他身边躺下，将脸埋在落花中，小声说道：“我大姐姐曾经告诉我，女子最幸福的事莫若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见他开心自己便是幸福的。她为我姐夫做饭时，脸上总是弥漫着幸福。我那时便想，若有一日，我遇上我心仪之人，我也定会与我大姐一样。”
　　“你姐夫真是幸运，我更是幸运。阿九，我得你，胜得瑰宝。”他捧过她绯红如花的脸颊。那女子吐气如兰，笑得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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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捧着那刺绣痴痴的笑，她想着：等公瑾回来，便将这做成香囊送给他。她的大姐青梅，当年也是这般细细的绣，细细的做成香囊，只不过她绣的是鸳鸯，满心想着要与那人结成连理举案齐眉。只不过，她的良人并不爱她。阿九想到姐姐，不觉又有些黯然，公瑾，你可知道，我比姐姐幸运太多。姐夫不爱她，哪怕她是他的皇后。待到想到周瑜看到香囊的情景，她又高兴起来，赶忙开始赶工，鬓发微乱，唇角带着娇羞的笑意。
　　爱恋时便是满心满意的爱，待到日后恨时便是全心全意的恨。是太过聪慧，还是痴傻？
　　窗外，小乔静静伫立。

作者有话说

　　傻傻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