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完整)》natsu

3、二 1

　　下午时候岚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清理的干净，原来他睡了这么久，而且这么沉。天依早已不在身边了，岚穿好衣服，开始拿起挂在床头的那把剑擦拭起来。剑是顶好的，却从没有沾染过鲜血，它尚未被赋予生命。岚害怕生命的消逝，他想如果剑在他的手上，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苏醒了吧。
　　岚大人。门外有人唤到。岚听出了他的声音，连忙说，进来，沉心。叫沉心的少年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脸上写满了与十七岁不相符的忧郁和冷漠。岚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立在一旁，微微颔首，像个无比忠贞的臣子。
　　说过不要叫我什么大人的，只当我做哥哥或朋友不好吗？岚为他的样子心疼不已，也一样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称谓。
　　您和天依大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口怎么可以轻易就改了。沉心依旧只是谦卑的低着头。恩人？岚的心猛的一沉，他太了解这个其实还未长大的孩子了，他凝望着他眉宇之间未脱的稚气，皱紧了眉头。恩人，这样的称呼他受不起。
　　……
　　岚陷入了沉默之中，这种内心的纠结已经令他无法忍受。沉心，你……
　　天依大人差我来说，他这些天都不回来了，外面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我知道了。岚在很多年前开始就已经不会过问天依的事情，只是沉心，他总也放心不下。那么你？
　　我会随天依大人去的，岚大人，您请放心吧。沉心说完，向门口走去，在即将踏出门的片刻他回过了头。岚大人，请您多保重！他抬头看着岚，露出岚从未见过的表情，似乎那些冷漠中多了一些淡暖的味道。
　　沉心……岚不由得轻唤了一声，而少年象是并未听到，消失在院落的尽头。他的心开始慌乱不止，这时天就快要黑下来了。岚的脑中满是变幻的场景，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样穷途末路便只能只他最后的选择。他愈加肯定灾难的来临，焦躁已经封住了他的喉咙，哽咽得难以忍受。
　　雅……他尽量平复着呼吸，向着院中呼喊着，雅月！许久，一个挺拔俊秀的男子出现在院中，岚大人，怎么了？
　　雅月，沉心他去了哪里？岚焦急的问着。
　　……他，随天依大人出去了。雅月低着头，象沉心一样看似谦卑着。
　　你说实话，沉心到底去了哪里？
　　岚大人，我答应过他，我们有我们的职责。
　　职责？这比恩人的称呼还要让岚心惊不已，求求你，雅月，告诉我实话好吗？沉心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岚的声音封在喉咙里，他喘不过气，几乎呕吐出来。
　　沉心……雅月喃喃的重复着他的名字，他冷漠的脸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不，沉心笑起来很好看，他见过，真的见过。
　　岚，他，沉心他，去皇宫了！雅月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皇宫？岚感觉脑中嗡得一下，时光就在他的眼前爆炸了。他不记得雅月最后是如何离去的，他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见了窗外一轮明月。

　　就在他妄图将短刀刺入皇上的喉咙的那一瞬间，一只酒杯飞射过来，正中他的手腕，短刀落地，发出一声脆响。沉心长叹一口气，他似乎看见了生命的流转纷飞，象曾经春日里的花朵飘零，而那样的景象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去看看了。沉心在一刹那感叹过太子的武功之高，他根本不是对手，竟可以在一个极小的动作中窥到即将发生的一切，但感叹终归只是片刻，而后他便看见殿外一轮明月，照得他的心暖暖的。他被侍卫压着跪在大殿的中央，一如往昔谦卑的低着头。
　　皇上坐在大殿正中，今日寿宴竟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他万没想到的。太子早已抽出了剑，冰冷的剑刃抵在沉心的颈上。好剑，颈上冰冷的质感让沉心微微一颤，或许，可以与岚大人房中的那把相媲美了，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就快要死了吧，沉心竟突然有些期待，终于可以与爹娘，还有妹妹团聚，只是……他终归还是牵挂。
　　你到底是谁？连皇上都敢行刺，说，是谁派你来的？太子的声音炸响在他的头顶，震慑了大殿中所有的官员和妃嫔，纵使刚刚的行刺也未曾让他们如此心惊。四周静得出奇，人们不知是在等待着刺客的回答，还是出于太子的威慑，紧张却又期待着戏剧的上演。
　　你，杀了我吧。刺客仍是低着头，只有他的语气不慌不乱。的确，多么象戏剧的表演啊，他的人生就象在演戏一样，现在也累了，是该谢幕的时候了。沉心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你是一定要死的，但不是现在，到时候自有人会送你上路。但是现在……哼，假扮成侍卫，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太子的剑又近了一分，它挑着沉心的下巴，使他慢慢抬起了头。
　　钲羽，让我死吧。他的声音很小，也许只有太子可以听到。
　　太子握剑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着，沉心，为什么是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