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暗恋》言冲

6、隐忍（六）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我穿着睡衣就奔下楼去了。点着步子一步步靠近，我侧身试探着叫：“叶致远？”
　　他抬头，平日里利落帅气地头发杂乱的摞在额前，飞舞的血丝在眼白中恣肆，看到我露出一个几近于凄楚的笑。
　　我心底一沉，飞奔过去拉住他：“怎么了？是不是欣欣？”
　　他扯了扯嘴角，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没有，只是我快要极限了。钟晨，一切的一切都把我逼到了绝境，我早晚会疯的。”
　　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如果叶致远再因为周欣的病情而寻找安慰，我一定躲得远远的。可是，我在他面前思想和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总是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已经身体力行地去做了。
　　就像现在，我拉着他的手，捋顺着他凌乱的发轻声道：“会好的，叶致远，你那么爱欣欣她能感觉到，所以一定舍不得离开你。”
　　“感觉得到？”他眼神呆滞地看着我：“感觉得到还会一次次投入到别人的怀抱，会丝毫不理会我的感受？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痛，为什么只有我在痛？有时候，我会绝望到想要杀了她再自杀。我是不是疯了，是不是？”
　　没人会想得到，平时谦和待人从不苛求什么的叶致远对爱情已经偏执到何种程度。
　　“不怪你，叶致远，你只是太难过了。我理解。”我这么说着因为是真的明白，有时会想到绑架了叶致远然后到无人的旷野山村，了此一生。
　　他扑到我的怀里，用头极尽磨蹭着，似是想要寻找出一丝丝的暖意。我就这么抱着他的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欣欣，我在心底暗叫着，就让我这么任性一回吧，我知道我是趁人之危可是他就要离开了，就这么一次好不好，因为我在这份爱前变得如此卑微，落到了尘埃之中。
　　那天之后，刘浩聪果然没有再找过我。真好，我们都淡然地放下了过去种种，把它风干放在记忆中，真的挺好。
　　离周欣去治疗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几乎每天都去医院只为能见到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他仍是安静着，默默地一直帮欣欣做着护理。医院里的人都说，叶致远比这里任何一个护工和护士都专业。
　　这天下午，很突兀地我接到了刘浩聪的电话。
　　居然是越洋电话。
　　“你在国外？”
　　“是，来到我留学的地方。”
　　“哦”
　　“钟晨，我可能不会回去了。”
　　“嗯，那祝你在那里一切顺利。”我自己都觉得太过客套了。
　　“就这么放弃，外界那些压力都是其次，关键是你想放开我的手了，知道吗？”
　　“你的声音像是在谴责。”
　　“就是那个意思。”
　　“哦”我总不能说对不起吧，那样真的太矫情了。
　　“你怎么打算的？真的要在叶致远身上栽死？”
　　我惊讶：“你看出来了？”
　　“咱们好歹也好过几年，你看他的时候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他就要和周欣去国外治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还是离他远点儿吧，跟着他你绝对要后悔，他只会让你受伤。”
　　我除了喘气不知道说什么，就沉默着。
　　“唉“那边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难道这就是命运？钟晨，我愧对你的，可能还不了了，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奈，你好自为之。”
　　“恩，谢谢你，刘浩聪。”
　　我以为接下来他要挂断电话，但是，那边没说话也不挂断，我以为是信号断了，刚要挂，忽然听他说：“你就不想问问当初我为什么背叛你？”
　　“都过去了。”
　　“看来你是真不爱我了。好吧，再见了。”
　　“嗯。”
　　“还有，永远要记得我爱你，一直一直爱。”
　　直到最后这场道别的电话我都没听出什么端倪，怪不得我妈说我这人没脑子，不久之后我终于明白，刘浩聪的寓意有多深。
　　还有一周，整整一周，我们甚至不能在同一片土地上了。我的心每天都疼得无法呼吸，为什么我要让他们俩相识，我自掘坟墓。
　　和刘浩聪是初恋，闹了矛盾就总是找有经验的周欣帮忙。说起周欣方圆七八十里的孩子没有不认识的，因为长得漂亮人又泼辣敞亮，追她的小伙子一直都是络绎不绝。
　　基于我常说起也经常带着出来，周欣和刘浩聪混得就比较熟了。但叶致远印象里是怎么没跟提过，他那人总是温吞的，似乎没什么好让人说起。对于青葱时期的我，刘浩聪是可口可乐，叶致远就是温开水。解渴最好的当然是开水，但大部分不渴的时候，他就像温开水一样变得没有味道。
　　我们每周三下午都有一个实地调查，其实也就是问卷调查，大部分人都会去别的地方消遣回头再伪造几份应付差事，只有叶致远永远都是一心一意每次都特认真拉着我去死皮赖脸拉着路人问卷。终于，这天我是真烦了，于是把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按时到的事远远抛在脑后，跟着刘浩聪游泳去了。怕他等，于是就拜托周欣替我去一趟。
　　那天，其实我回来得很晚了，小丫头竟然还在家门口等着我。我头发还湿哒哒的，边用毛巾边拧着头发变问她怎么了。
　　小丫头跟我说：“钟晨，我要追叶致远。”
　　我忽然有点儿拿不动毛巾了，正眼看她说：“周欣，你别乱说话，叶致远不是那种你玩玩就甩的男生，你瞎胡闹我饶不了你。”
　　她眼圈儿都红了，是紧张、委屈？可是我看着更像是激动的，她说：“钟晨，我想和他过一辈子，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再次碰见叶致远是几天之后，他因为感冒两天没有上课。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简单的客套之后，我说明了要和牵线的意思。
　　他愣了一下，然后脸色通红，羞得都不敢看我。
　　原以为，他这种喜静的人决然看不上周欣这样的小辣椒的，可是这情景看来是两情相悦了。
　　最后，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再后来，我开始不平，叶致远都能把周欣宠上天，爷爷的，吃个盐水虾还要把壳子去了放她面前，出去玩总是大包小包带上周欣爱的零食，却丝毫不允许我和刘浩聪染指，甚至，都不拿正眼瞧我了。
　　再再后来，刘浩聪甩了我，我爱上了叶致远，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了。
　　现在，他们俩就要离开我了。
　　是我恶毒的祈祷真的灵了吗，周欣那么突然地毫无预警地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