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暗恋》言冲

3、隐忍（三）

　　大早晨的，我是被我妈嚷嚷声弄醒的。眯着眼，看她在我床前嚎叫，一翻身打算接着睡。哪儿知道她伸手就把我被子全撂地板上了：“钟晨，你到底还上不上班儿了？”
　　上班？我“腾”的就清醒了，猛地坐起来看闹钟。天杀的，昨天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当然没有定闹钟。我边脱着睡衣，边冲我妈求救：“妈你快点儿，牙膏、洗脸的帮我弄好。早饭我不吃了。”我妈死瞪我，不过最后还是一转眼出去给我铺排了。
　　我刷着牙，那边我妈给用餐盒包着新鲜的自制三明治和一盒舒化奶，隔着一个屋就听她在那儿叨叨：“就你这样的，到底怎么上的班？领导也不骂你？将来可怎么过日子。”
　　我默默听着，直到洗好了脸，拿着几瓶润肤霜往厨房走。她包得差不多了，哀怨地递给我。
　　我一层层擦着脸，笑说：“谢，妈。”
　　“那个刘浩聪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不能再跟他有什么纠缠。”她郑重其事看我。
　　“叶致远告诉你的？”我侧目。
　　“这孩子”拍我脑袋：“怎么就没良心，昨天你吐了人家一身，小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你扶床上去了，还让我别跟你说。是你自己一到床上就开始叫让刘浩聪滚远点儿，真不想再看见什么的。”
　　“哦”我收拾了瓶子就去梳头发。
　　我妈跟出来，在后边已然喋喋不休：“当初我就跟你说小叶这孩子比那个刘浩聪不知好多少倍，就不听，撞到南墙了吧，你们这些孩子啊……”
　　看到我脸色不对了，她总算停了嘴，转头往厨房走了去。
　　边走还自己嘟囔着：“要是能把你交给小叶这样的，我死都瞑目了。”
　　我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陌生，其实我在想：“要真是这样，我也死都瞑目了。”
　　这么磨叽的早晨，不可避免的我迟了半个小时。正等着挨骂，就看见主任远远笑出一脸褶子，我当时就站不稳了。
　　他上前客气地说：“小钟啊，进我办公室有点儿工作的事儿，咱们详谈。”
　　我浑浑噩噩走进去，心想，这怎么着，欲抑先扬？
　　他让小刘给我递了杯茶进来，恭恭敬敬递我手里。我接杯子的手都在哆嗦，心想，这跑腿打杂不一向都是我的工作吗？
　　“小钟啊，你来这儿工作也有几年了吧？”
　　“啊？哦，两年了。”
　　后边，居然噼啪一顿夸，愣是把我一撞钟的和尚夸成了保卫地球的水冰月。脑子里当时唯一想法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不出所料，废话之后就开始谈正事儿了。
　　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居然跟刘浩聪有关。总之一句话，那个该遭雷劈的居然指定我当他的离婚律师，要不就换事务所。
　　近百万的利润，我们一个事务所上下老少吃喝拉撒的工资和分红就实实在在压我肩膀上了啊。这小子，忒狠！
　　我知道如果不接这案子，明儿就得打铺盖卷走人，于是特奴才的就把这圣旨接了下来。反正，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对着他比每天对着叶致远那张无辜的脸要容易多了。我现在就是一身经百战的超人，什么顶不住？什么扛不起？给我一个支点就能撬起整个地球的说。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胡想了一通，我忽然特别想叶致远。抬起头，看了会儿刺眼的阳光，眼前直泛白点儿，叶致远，其实有时我都想前求你给我点儿爱哪怕是关注，真的，我没有一点儿法子。
　　正想着，大姨那边儿来了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晨晨，你快过来，我们欣欣……我们欣欣”
　　我脑子跟炸了似的，踩着高跟鞋疯一样往马路那边儿跑。可这时正值下班高峰，根本没有出租车停下。就在我要脱下鞋赤脚往医院跑的时候，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在我眼前边儿停下了。车窗摇下，刘浩聪的大笑脸就露了出来：“钟晨，去哪儿啊？”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陈年旧事了，我二话没说上了副驾驶，扭头跟他说了句：“慧心医院，全速前进！”
　　话说刘浩聪也是毫不含糊地配合着，车开得要飞起来一样，我看着前面一辆辆各色的车瞬间被甩在身后，口水不禁往肚子里咽下去，刚想开口说，其实可以稍稍减点儿速，就看见红灯又被甩在了身后，又把那句话憋了回去。
　　刘浩聪这人在我看来有时真的很爷们儿，我们俩刚好那会儿他总觉得我跟叶致远有猫腻儿。后来有一次我跟叶致远去外地实习下了大雨，没赶回去就临时住了旅馆一晚。他知道后就炸毛了，双腿一蹦跶奔着叶致远就要单挑，我死乞白列在后边拽。
　　“叶致远，你那骚包德行我早看不惯了，是男人就拿出来练练，肚子里憋着尿水儿，你不觉得恶心，我他妈可看不了！来啊来啊，咱们单挑，有本事你就跟我单挑！”
　　刘浩聪就像只没有进化干净的大猩猩一样，在神态自若的叶致远面前张牙舞爪，眼看着就要出手。我慌了啊，那刘浩聪一身大块儿的能压死人，叶致远可是比我还娇贵的细胳膊细腿儿的，哪儿禁得住他这拳脚。于是，我使足了力气双手死死巴着刘浩聪的肩膀不放。回头跟叶致远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跑！”
　　刘浩聪听后，双眼大瞪着，嘶吼着：“奸夫□□，竟敢在我面前勾搭！”说完一把推开我，就要跟叶致远送拳头，我坐在地上想完了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叶致远同学不慌不忙地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放，抬身就给了刘浩聪的脸一飞腿。那动作，那标准，那跟舞蹈演员劈叉似的直。
　　刘浩聪一愣，捂着脸就开始嚎：“我靠，我操，我……你他妈使坏！”
　　叶致远从地上拾起书包，轻拍着土转头对我说：“钟晨，你就不能有点儿品味？”然后特别潇洒地转身走了。
　　刘浩聪鼻梁差点儿因此骨折，可是还是不依不饶地要和叶致远PK。直到表妹以叶致远女朋友的身份坐在我们面前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叶致远从来没把我当成回事儿。他从不为此害臊，说不管能力够不够他一定豁了命保卫我们的爱情。结果，是他自己先投敌叛变了。
　　到了楼道口，我就迫不及待跳下了车准备往病房冲。身后刘浩聪叫着：“钟晨，咱什么时候再见？我的案子可是你负责的”
　　我正准备回头啐他一口，就看见了叶致远。他直直站着，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沉默地盯着我看。
　　心里一阵发疼，实在没了损刘浩聪的兴致，于是转头对他说：“我今天真有事儿，改天再联系你。”
　　刘浩聪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撇了撇叶致远，点头进了车。
　　我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他问：“怎么了？”
　　他红着眼，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欣欣在抢救，钟晨，我觉得我真的快疯了。”
　　我想抱住他，我想吻着安慰他，可是他的这些伤心和担忧都是为另一个女子，所以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拍拍他的手说：“会没事儿的，欣欣那么好的姑娘，老天爷舍不得收了她。”
　　然后，他紧紧抱住我，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叹：“怎么办？没有她我一定活不下去。”
　　他的力道之大，都要捏碎我的肩胛骨，我咬着牙尽量放松地说：“叶致远，要是老天收了她，我上天入地把她抢回来。”
　　周欣最终还是被捡回来一条命，大姨已经哭瘫了，她一把年纪就这么一个女儿。医生说句做好心理准备就要把人夺走，谁能接受得了？这几年她和叶致远都被折磨得身心俱惫。
　　回头看看叶致远，他的俊脸一点儿表情也没有，身体绷得僵直，毫无知觉地死死捏着我的手，到现在都说不出一句话。
　　我原来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诅咒表妹早点儿死？我怎么能这么阴暗，可是，好想好想，现在仍然想把这个英俊体贴的男人据为己有，这种欲望，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