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不知愁滋味（1） ...
-
这天是周六，我习惯性的点了一份“星期六”。挑了一处户外的茶座坐着，天空难得澄净得恰到好处。
广场上播放着莎拉•布莱曼演唱的《斯卡布罗集市》
……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
请代我向住在那里的一个人问好
他曾经是我的真爱
……
一对相互嬉笑耳语的情侣搂着从我面前走过，女孩子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真切切。
似乎在热烈的爱情缓缓驶来，看上去是那么耀眼夺目，让伤害、矛盾、误解这些一切蒙上了阴影的东西都会相形见绌，纷纷让行。
其实它只是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南瓜车，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在12点的钟声即将敲响时，它一路急忙地逃跑，生怕被人发现魔法掩饰下的狰狞与破旧，没有留下水晶鞋，没有王子来追她，没有人记住她的美好，只有张牙舞爪的怪物发出的怪诞的冷笑。
海走了的那一晚，我去了Jack的酒吧和他迷迷怔怔的混了一夜，说起我和海，说起和海那么像的柯。
我并不爱海，只是因为寂寞，只是他那么像柯。
这阵子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柯，总是在梦魇住的时候在回到那个燥热的夏天，柯不停地叫唤我，我不停地跑……我知道那是梦，奋力地想跑出来，可路一直就那么长，一直都跑不到尽头，直到被柯用力的拽住我的胳膊。我才惊醒，又是一身汗。
1996年欧洲杯，德国赢了捷克。
柯迷上了足球。迷上足球挺好，至少他每天都能喝到冷饮，诓钱买刨冰这种事情他也不再惦记。
而我，至于那次的“小两口”事件以后，越来越察觉原来以这种称呼来打趣我们大人越来越多。反而我和柯出去的频率如同自由落体的足球一样直线下降。
连我几次三番的去找馥馥玩，她都会一遍又一遍问：“你男人去不去？有他在的地方我就不去。”
然后我就得磨着嘴皮子解释为什么他不是我“男人”，为什么他不去诸如此类话。
然后在忽视她勉为其难的表情下同她玩耍。“你男人”这样的话从口里说出来实在也不能联系到家教甚严上面来。
九月开学之前不到半个月，柯的生日的前一天。妈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着我住到了外婆家，之后回了家一趟办了离婚手续，工作调动手续，还顺道办了我的转学手续。很快，除了房子改成了我的名字，但还是爸爸住着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容易商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六年级毕业回家之前我都没见过柯一面。
升初中的暑假，爸爸对妈妈说这边的教育条件比外婆家的要好许多，还是把我接到这边来读书吧！
妈妈也允许了，于是我就认识了一个新的住进我家的女人，蓝姨。
这个蓝姨是馥馥妈妈介绍的，据说是他们家远房的什么表亲，那关系复杂得我也懒得去理清。只比我和馥馥大10岁，馥馥也和我一样叫蓝姨。那年我才12岁。
看着她住着我的房，睡着我妈妈睡过的床，用着我妈妈用过的东西，还霸占我爸爸，我顿时就对她特有成见。
后来馥馥说她她也不喜欢她，据说是因为馥馥还很小的时候去外婆家过年，结果一个漂亮姐姐就跟着她妈妈来他外婆家拜新年。她看着那个漂亮姐姐手上戴着一串很漂亮的编制手串，自己也正在编着手串玩。
馥馥就凑近去说：姐姐你带我一起玩吧！
那漂亮姐姐就白了她一眼，搬着椅子背过面坐着不理睬她。
后来等馥馥妈妈安排相亲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蓝姨。她说那个时候觉得她漂亮简直是脑子里进了水。
于是这段同盟情谊让我和馥馥的关系更进一步。
那时蓝姨住进我们家也有半年了，几个月前是简简单单办了个手续。那么年轻的她也没有什么好工作，能嫁人也就嫁了。
回家的第二天，“咚咚咚”地一阵敲门声，心一下就紧张起来了。知道开门看到是柯，才放下心来，我多怕他会忘记我啊！
一时两人无话，柯“嗨”了一声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面庞开始棱角分明，目光变得更坚定，声音也浑厚了不少。总之这样的人看起来很难和以前那个厚颜无耻空口说瞎话的男孩联系起来。
我想我期待的第一句话绝对不是“你怎么胖了？”
我顿时愣了愣！“我都知道是你了，你非得还要证明吗？”
总之我们算是忽略了这四年的芥蒂，一如往常。
后来我问他：“诶！你觉得蓝姨怎样？“
他面无表情地说：“一般，每次碰到我妈都只讨论我家的狗。“
“那你觉得馥馥怎样？”
“一般，每次碰到我妈也只会讨论我家的狗。”
“那你觉得我怎样？”
“还行！”
我嘴角微微上抿，期待他的下文。过了很久也没等出一句话来。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接下来的那句话。”
柯玩味地笑了笑，“还能有什么，还好就是还好啊！”
初中的时候我和馥馥的成绩理所当然只能上C中，而柯的成绩却可以上全省最好的中学，他不肯去，非得来C中。
爸爸跟我说：“他爸爸烦的不得了，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可能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吧！”我埋头吃饭，无言。
“我觉得也是，这么小能有什么心思？”爸爸自顾自地说话，像是对蓝姨说，也像是对我说。
我似乎听懂了他的暗示。可是以前随着别人起哄调侃我们的爸爸不是这样的。再多想也是不敢了。
总之柯是说服了他爸妈。
而我逢家变后，沉默了不少。
单位组织去云南旅游。妈妈和同事们围着窜火谈天，一个刚毕业分配工作进来大学生逗得大伙呵呵得笑。
那时候大学生是稀罕物，更何况这个大学生还没有戴眼镜，呆呆愣愣的刻板印象。他姓贺，别人叫他小贺。鉴于他还是爸妈同事的关系，我还是很赏脸叫一声小贺叔叔。他不戴眼镜，长得也清新可人，谈吐风趣。据妈妈和一群妇女无聊的嚼着舌根的言论还发现这名大学生处事灵活，深受领导赏识，夸之曰“后生可畏！”是新人中的佼佼者。
这本是招工办和妇女办合伙的旅游，团里就一群新人和一群有年纪的女人带着几个拖油瓶的旅游。
不知不觉地一群平常年轻人的衬托下，在一群老女人关注下，这个小贺叔叔自然而然就成了当晚的主角，又是一阵哄堂的笑声！
那时候旅游也是一件稀罕事，所以任何热闹我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当年我也不像馥馥一样沉默寡言，也不像何柯一样调皮捣蛋，以活泼开朗为主要形象的女孩子关注力自然也不少。
然而为了挽回我的关注力，我看准小贺叔叔的背，猛地跳过去攀上他的背。原本蹲着的他受到突然地冲击力，重心一不稳，结结实实地以嘴啃草的姿势与土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而我就索性骑在了他的背上：“你们在说什么故事，我也要说一个。”
等别的人反应过来时，已经笑做了一团。之后就有人打趣我“难怪你叫陆檬，真的是个猛子。”没错，打趣我的那人就是小贺叔叔，还冲着我妈贼笑贼笑。
“猛子”成了我儿时甩不掉的一个标签，最败笔的牛皮糖。从此我对着小贺叔叔的的确确的印象深刻。
话说回来，说到初中时的我。从一个家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家。
妈妈没有再婚，一直是单身。妈妈离婚带我回娘家那年，外公外婆都健在。外公说让妈妈别带着我整天在他面前晃，看着心烦。当年就分了家产，妈妈拿到一所房子和不少钱。带着我两个人住着。她除了上班，管我学习就是尽可能的对我好，弥补我。偶尔去看看外公外婆，偶尔，看到她偷偷地抹眼泪。那三年，也就这么过。
而回到爸爸这边，所有的人都是熟悉的人，可对着的事却不是以前的事。我开始沉默寡言，开始用“还好！”“挺好的！”寥寥数词来应付别人对我妈，对我过去三年的问候，接着匆匆离去。
我不会再活跃在人群中，而是活跃在电视剧，小说这些群落中间。除了在柯面前。
他仍然不懈努力地用尖酸刻薄的话语来刺激我逐渐衰退的神经元。
或者用粗暴无礼的举止拖着我四处运动，企图折磨掉这三年储存的脂肪。
柯是特优生，足球踢得好，人也够帅。
这只鸡头，从一开学自然就做了C中的头号人物。
继入学考试以第一名那么耀眼的形式，把他的名字印刻到每一个初一老师与学生心中之后。又以校足球队员的选拔赛上，何柯惊为天人的一脚毫无悬念直击球门，帅得掉渣的表现直升为初一女生心动男生排行榜的N.O.1。
“我跟你说啊。你不知道，教练当场就赞不绝口，毫不犹豫的就要了他，好帅……”
“我跟你说我今天看到何柯吃饭了……”这是我前桌两个女生的对白。
一串声调从门口传来“何柯往我们班上来了！”其轰动程度不亚于教导主任的出场。
值得说明的一点是，初一一共七个班，何柯在一班，我在三班，谷馥馥在五班。班级水平理论上是以班次依次排下去的，而实际上除了一班和七班两个极端外，其他班水平都差不多。而教室布局是以班次来排的，一到三班与四到六班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甬道，七班被隔离到另一栋楼了。所以我们得经过一班才到三班，所以照着何柯的走法很明显是冲着三班来了。
我第一反应是怎么应付，我不想在全班同学的关注下走出教室。私心想着在何柯来之前从出教室，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顺带给他使个眼色，他看到我后立刻掉头，咱再找个地方风月风月也是极好的。以上反应当然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刚出教室门口，一切计划还没就绪，何柯就冲我吹了声口哨，“哪去？”
“出去。”我白了一眼，然后恢复思绪“来找我干嘛？”
“谁说……”何柯望了教室门窗攒动的黑压压的人头，“呵呵，老子来找你还要什么理由啊？”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我怎么感受到了背脊的一丝凉意，像是从背后传来。
他惺惺作态地朝我勾了勾手指，我走进。再勾了勾，再走近。
一把拎起我，唇凑近我耳边“去，把于洋叫出来？”
于洋只是我们班上的留了一级，上一届足球队的人物，其人品作风实在不能和数年后在祖国另一边城市出现在我身边的他的妹妹做比，而现在何柯只是过来会会。
我在全班的目光下回到教室，他还不忘从后面大声的补一句“放学等我一块回家。”
放学后何柯笑声盈盈地想我讨着好“重回关注的感觉不错吧？下回继续炒作，炒一炒有益身心健康。”
各位读者这像话吗？完全不是一个逻辑思维嘛？明明不应该男主张扬，女主内敛的吗？不是应该男主厌烦所谓的名气的吗？何柯那小子还挺享受的，亏得他还记得我的好，好东西仍然会分我一半。算了，反正对于死不要脸，不按常理出牌的何柯来说，他和那些男主们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由此可见，包装多么可怕！绯闻多么神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少年不知愁滋味（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