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墓碑的爱情》兹禾

3、3． 所有的埋线只等时光（上）

　　2008年北京奥运会，举世瞩目。我成功从实习转正。奥运期间，公司特赦，连续放假七天。尽管这七天会从以后的周末补回来，我还是兴奋无比。我想去北京，一个人。并不是冲着水立方，鸟巢而去。我去的所有目的只有一个，农大的那个场馆，我所有的计划只有这一个，什么故宫天安门我都没有考虑过。假期的前一个星期，我准备好了所有，包括衣物洗漱杂什以及落脚的旅馆，一切妥当。
　　一切顺利，这是自己一个人计划并完成的最顺利的事，目前是指顺利到达。放下行李，拾掇一下，迫不及待的，是，是非常急切的按照事先查好的路线奔去。在车上，慢慢开始静下来，我不知道对于这里为何如此期待。也不明白为什么能对这一个愿望期待这么多年。这在当年，不过是个用心又随口的约定。模糊的根源，毫无意外，因为一个男生，一个动情多年的男生。
　　这是与简彦约定好的学校，高三最后一年，在还是按成绩安排坐位的年代，一模我退了，他进步了，凑巧就成了同桌。平时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他倒是挺客气，第一天同桌就收买我，用一瓶牛奶换了我辅导他学习的承诺。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年代都会经历的一样，我们互相，不，或许我都不能确认他是不是——生了情愫。他打入我们小团体的内部，我跟他们混成兄弟。俗套且于那时来说很温暖，爱极了那感觉又恨极还没有接受能力的自己。
　　我们从同桌熟悉开始，永远准备有一个聊天的本子。老师看起来像是探讨问题，事实，不知道是在胡吹海侃什么。慢慢跟风的人多了，老师开始注意起来。因为我们是前排，也不得不留心起来。又是一节英语课，其实我们已经很久没在课堂上用本子聊天，那天看他很认真的拿出一个本子，一笔一画，还不时停顿。眼见着老师走下讲台，都开始留意他了，我碰了一下他的手肘，他惊觉，停笔。偷偷的，把本子递给了我，半句话：我们报农大吧，到时候我们——后面就是空白，就此止住。年少的心总是很敏感，是就在一起了还是一直走下去？此后也问过很多次后面是什么，他只笑笑，问急了就极其调笑意味的说：看谁能考上啊。只是如此了。是日和他与日俱增的小情愫就此打止。接下来的时间是无数的试卷，模拟，复习。周而复始。忙碌，疲惫，全力以赴。结局总是不似小说上圆满或者有希冀，甚至是背道而驰。他遵从家里人的意愿，去了北方的医科大学，我来了南方，很普通的本科，就此作罢。大学之后开始一年还联系频繁，大二下半期，开始断了来往，任何联系都没有了。过了很久，才感觉突然少了很多东西，慢慢去回味，回想起他发的一些信息，好似其中一条是这样说：那时候，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又是这样，后面没有句点没有任何符号，又是这样的半句！因为信息不停的被清空过，所以也追寻不到自己当初回复了什么。再追问，或许他只是想说真想和我一起去农大呢？何必再自找没趣。
　　初恋，于两个半句中悄无声息。自己错失在毫无头绪之下，所有的美在自己不知所谓的境况下凋零。所有的怨恨转换成对自己的残忍。可以疯狂的写一晚上的字，看一晚上的街景，找一晚上的笑话。看不进去书，学业一塌糊涂，连人际关系都很糟糕。这样的状态至少维系了半年，快放假回家的时候，才惊觉镜中的人怎会是自己。脸色枯黄，黑眼圈已经熬成了经久不消的眼袋，头发已长至腰际，衣服陈旧且毫无色泽。虽然不像某些人夸张的说瘦了多少多少，但至少许久没买过新的内衣，胸都有些微走型的样子了。像是看了一部恐怖小说，又像是幡然醒悟，我毫不犹豫的带了钱，去街上添置我觉得需要的所有，包括化妆品。回来整理好，便去洗澡，我用尽无数的力气使劲搓洗。当然，从未遭遇到什么，我只是恨不能把手伸到心里去，仔仔细细的刷一刷。这算什么，这么颓算什么？没有人懂也不能让在乎的人知道。其实更应该洗的是脑，心只会难受，但是记得这些的是脑子，若不是大脑反复挂念回味那独自臆想的莫虚有的情愫，心就不会难受。但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有充实，充实了就等于和飞奔的时间并肩，便会更快淡忘一切。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成长的，或者说是从这一刻开始成长的。这一瞬间的通窍对我日后的无坚不摧和独自疗伤起到了任何其它无可替代的作用。不管是日后还是现在，都觉得这是我最伟大的时刻。
　　惟一允许自己念念不忘的，只是这所学校。或许到目前来看，已经不带任何意义，不带更多情怀的一个小情结。我当成自己只是走错了地方，我想错误的好好欣赏。只要能指尖碰触一下，过往的一切即可安息。我真的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