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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开后的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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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纯你平时都不吃东西吗?”
在一切都恢复平静(大家把各自的食物都拿到自己的面前坐好开吃了)后,有话直说的山本武即使十年仍旧不改本性地,笑容灿烂地大声向纯询问着。其直白程度,惊得在场的人拿餐具的手一哆嗦,却止不住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少女的身上。
无可否认,这是个问题。
某种程度意义上说,还是个关键。
按照医疗室检查出的骨龄推算,这个少女活了起码二十多年,而这么多年足够一个人青年从恋爱结婚生子到孩子能上街打酱油的程度,甚至有的人在这其间出生,有的人在这其间死去。二十年足够更新换代一轮,她这么一届平凡(?)少女应该不会连「吃饭」这种基本的生活技能都还没学会吧?
“平时?”
少女成功的再次陷入了疑惑。但以往的经验让她好歹知道了就算听不懂全部问题,只要明白了一点点都是要找准关键词回答的。
(如果是问「吃」的话——)
双手不自觉的抓住衣角,指节因为过力的攥紧而有些发白。
“纸!”
(只能是那个了吧?)
“咦?”
“你喜欢吃纸?”
阿武少年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疑问,其他人也一脸惊诧,直接放下餐具目光向纯集中,只有里包恩扯了扯帽檐,被遮住的面庞不知道是作何表情。
“……”
无语哽咽。
不是被过多的人盯到羞涩,因为大多数这种场面见过太多,另她无言的问题是另一个——
这次问题所组成的的词语过少,而关键词的意义根本不明到让她无法回答应付,以前的经验此刻根本派不上用场。
这在以前是根本是很少发生的事情。
自从那几次教训之后。
(新的高层都好不让人开心啊……让我说说不出的东西。)
真的是好久——
都没有这样过了啊。
“喜欢是什么?”
(我我……我……)
(……我不知道啊!)
“啪!”
残存在记忆中的声音。
特制的马鞭疯狂地抽击。
伴随着恐惧以及让人恶心着的流出脓水和鲜红血液的伤口。
狂暴的力量袭来带着让她眩晕的疼痛。
有什么地方好痛啊……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你没事吧?”
温暖到让人想哭的声线,眼前因为关切而柔和下来的面庞同记忆中那人能够带着她穿过一切黑暗日子的笑脸重合。
忍受不住的委屈、恐惧,在一瞬间倾泻而出,没有了一千万伏的电压的鸿沟,她能触碰到他。
一瞬间的动作,在男人对陌生身体的接触进行本能能反应之前,纯就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头往男人的怀里埋去。
即使根本没有经验,也完全无人教授,但这样的动作,已经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
是本能……
(不可以让他担心!)
“……是的!”
声音却那么软弱无力。
“纯的话,是一天三次营养针吧?”
不知觉中六道骸的身影又出现在纯的对面,玩味地看着抱住山本的纯,以及对于纯突然亲近的动作却不好推开的尴尬的阿武少年,还有惊愕的众人,骸的下巴搁在带着黑色手套相扣的手上面,看到纯赞同点头的表现嘴角的笑意更深。
“记得要好好学习生活哦,因为这对纯来说太重要了知道吗?”
“生活是什么?重要又是什么?”
保持着紧抱的姿势,对于熟悉的人纯从来不吝啬问题。
她是想知道的,关于这所有的一切——
还有他口中的世界。
“「生活」,就是要维持你现在的状态哟~至于「重要」嘛,大概就是——”
寒光一亮,骸闪电般出手。所有人甚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所见的,少女的匣子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kufufu~会捏碎的哟~”
低沉华丽的尾音上扬,如同第一次偷了东西的顽孩一样兴奋地笑着,想要肆意破坏的恶意在六道骸的指尖流窜。
(会怎么做呢?)
“给我!”
停留在少女左肩上的云隼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音,和主人一样鲜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的眸子阴鸷地盯着敌人。右手的戒指上燃起一团深紫色的火焰,但即使是离她最远的狱寺都感受得到那股浓厚的炎压。
她生气了——
因为一个匣子。
“如果我说想要弄坏呢?”
五指收紧,黑色的手套的褶皱更深可以看出主人是真心地在用力
要没了……
他给的东西要没有了……
不可以的!
他说了……说了要拿着的啊!!!
有一种激烈的情感从纯的胸腔中迸发而出,站在主人头顶接到命令的云隼张开双翅猛烈地煽动,在拍打的一瞬间周身就凝聚了无数个大型风暴团还有将要融合的势头,其他人勉强依靠火焰才站稳。
“现在,它,和那个人,对于你来说就是「重要」。”
把匣子举到少女眼前,六道骸无视风暴团在向自己靠近。
“而你现在的行为,就是「保护」。”
歪着头笑对沉默的少女,被风暴蹂躏的发丝在最后一道劲风中又重新归回原状。
“明白了吗?我的小徒弟。”
“……是的,师父。”
“那么,现在可以去乖乖的打营养针了吧?”
“是的。”
看着低头思考的纯莫名地露出一种无奈的笑容,六道骸把手轻轻抚上少女的发顶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少女的颤抖。
“那个人死了吧?”
“……是的。”
没有询问死的真正含义,但冥冥中她就是感觉得到当然他的状态就是死亡。
毫无来由的。
也许她以前一直都错了。
别人和字典替她解释的她永远都不懂,而实际上那些东西是根本不能寄予在口头的表达上的。
“纯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待打完了营养针以后,泽田向纯询问道。
“感觉是什么?”
“就是说你现在的心理想法吧?”
“心理想法是什么?”
“唔……”
一代强大的黑手党教父、引领第一黑手党彭格列家族重新上升到第二个鼎盛时期的男人被少女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困住了。
有多少人活到最后还记得最初呢?
“没有说出来的,只有你自己知道的话。”
里包恩从窗台上轻巧跳下站在纯的双膝上,同婴儿一样纯真的双眸望着纯倒映着纯瘦小的身影,就好像他专情的世界里只独有纯一人。
对视良久,恬静的气氛被里包恩的一句命令打破:
“把它们说出来,纯,你的表达不可能那么差。”
是的,纯的表达没那么差,也不可能那么差。因为在心里压抑过多,口头的表达便不会同心里的那样自然流畅。说白了只是和他人交流有障碍而已。还有,她不太明白自己说话的意思。
但是那样又如何?
人本身就是生来就不是会使用语言文字这种东西的啊。
“是的,就像我很想知道他一样。”极其地道的意大利语从她的口中流泻而出。
引导成功。
“他是谁?”敏感地抓到话语中的关键,里包恩不放过时机地直接向纯抛出直线球。
“是他。”
看着纯出神地盯着背后的某一处,里包恩和纲吉也不禁回过头去,发现本是雪白的墙壁上此时却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跟骸学的?”里包恩的嘴角翘了翘。
如果让那个自大的家伙知道自己的徒弟拿他教的幻术做这等无聊的事情,肯定想拿三叉戟刺穿她的脑袋吧。
(不过这种能力意外地很适合迪诺。)
里包恩低头,暗自记下了少女能力的可取之处,再抬头墙壁上已经恢复如初。
(不过那男人的影像有些眼熟。)
“那他是纯小姐的恋人吗?”泽田微笑着向少女询问道。莫名地对少女产生了一些好感,原理上来说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爱人的正常人吧?毕竟自己身边的那些守护者大都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极品货色!
(而且有恋人的人都不是什么坏人呢!)
他如是想。
“……恋,人?”听到有些熟悉的字眼,纯带着迟疑的语气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
纵使脑子里已经自动地跑过千万张男女、男男、女女的照片,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依靠记忆库里的答案,没有一次是能和眼前的人问的问题能够对上号的。
“不懂。”
“啊……大概就是……互相……喜欢着的,人吧?”
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回想着京子的脸庞,泽田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微红。这份喜欢的心情,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身边的变化而改变的。
“还是不懂。”
无视纲吉的纯情,纯茫然地摇了摇头。看到对面的青年带着「原来真的不懂啊」的表情,有些遗憾地笑笑。
不自觉地她想了一会儿又补上了一句:
“是——一想起来就会开心的人?”
“嗯,没错!”
正伤着脑筋要解释的泽田听到少女的回答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两人在不言中相视而笑。
即使没有听懂对面青年的话语,但是他微笑着的表情告诉纯:她说对了。
“正是为了这些人我们才要努力活着!”
好开心啊——
是不是,我也,喜欢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