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以剑之名》雎瓷

7、第五序——过往

　　三月，春光渐暖，那些在冬日颓败了枝梢的桃花终于又绽满了枝头，粉红粉白，那些亭台楼阁水榭听香开始传出来空灵的琴声，渺渺远远，远处的青山融化了冰雪，汇聚成成溪流瀑布倾泻下来。堆积成潭。虽然还是有些料峭的气息，但是很多人已经换下了身上厚重的棉衣，改穿了薄衫。
　　陆小凤来拜见西门吹雪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西门吹雪正在练剑，他的剑招同清明殊不相同，清明身为长剑，本身就通晓剑意。她的剑招诡谲，但凡能想象出来的华美繁复都可以在清明手中展现出来，然而同样的一柄剑，在西门吹雪手中却是完全不同的。西门吹雪的剑招冷静而犀利，从来不会追求那些美丽的虚影。一个繁杂，一个简洁。开始之时，清明还会指点一下，后来便干脆旁观起来。
　　此刻，白衣的男子有着好看的眉眼，指尖长剑纵横来去，无不如意。那枝头的桃花被剑气所摧毁，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落在男子浓黑的发鬓间，有风吹拂起男子的衣袖，上面用银色丝线绣成隐约的暗色花纹，纠结缠绕成一朵兰花模样。有古筝声泠泠如水，从一边端坐的女子纤细白皙的几乎透明的手指间流淌出来，那女子有着长长的墨发，沿着裙裾洒落下来，落在青石地面，蜿蜒如一道瀑布。
　　管家恭谨的立在院落门口，看着自家主人却不敢上前打扰。清明抬眼看过来，却复又低头看着蚕丝琴弦，眼眸中涌起了些许玩笑般的情绪，她突然间连续弹了三个单音，西门吹雪顿时剑势微微停缓，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就在一瞬间，清明曲调微微变幻，是一首《渔舟唱晚》，开始缓慢悠扬，西门吹雪剑势也缓慢起来，曲调逐渐变化，最后开始节奏开始便的快速起来，那剑势如同游龙一般转圜自如，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寒意凝结，剑气将女子的衣袂发鬓吹拂起来，而清明依旧低垂着眼瞳，指尖不曾有丝毫颤抖。
　　最终，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清明抬起头来，那长剑直直向她刺过来，清明不躲不闪，淡然冷静的一双眼眸。眼看着那长剑带着让人呼吸不畅的寒意从她墨发上擦过，稳稳停住。剑尖上一瓣桃花缓缓坠下，随即被西门吹雪拂去。场景一时间静谧，倒是院门处的管家吓的颤抖不已，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他扶住门栏，看着西门吹雪回过头来，淡淡询问：
　　“何事？”
　　管家抬起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随即恭谨开口：“回少爷，陆公子在山庄外求见。”
　　西门吹雪抬眸看了看天色，毫不犹豫回绝：“天色已晚，不见。”
　　管家应答着离去，西门吹雪反手收剑回鞘，看着清明站起身来将古筝收好，一向淡然的容颜上也浮现出来浅浅的笑意，她一向是冷淡无波的样子，可是笑起来眼眸微微弯起来，倒是别样的好看。
　　“看起来，他又有了麻烦了。”
　　西门吹雪站在她身边，身后桃花簌簌如雨，远远的琴声空灵动听，听完清明的话语，点点头补充：“而且还是棘手的麻烦事情。”
　　其实西门吹雪对于陆小凤也很好奇，关于陆小凤最好的形容词就是，一个总是麻烦缠身而且还愿意自找麻烦的人，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些时间心思去处理，一般人都是避之不及，难得他还能一一处理的得当。
　　本质上来说，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完完全全是两种不同的人，一个安静不喜喧嚣，一个却是活跃喜好热闹。关于他们的初遇，那大约就是要追溯到追杀五虎门孙悦那段往事了，归程之时，本来是想着一路沿着江南水乡缓缓回归，没想到半路上便遇到了陆小凤，初见时那一件火红色的披风晕染着天上的夕阳，少年的脸上是爽朗的笑意，或许是在炎炎夏日中也不肯停留下脚步的原因，原本应该白皙的肤色晒成了麦色，神采飞扬的模样，一双眼睛形状生的很是好看，看着别人的时候，可以发现他瞳仁乌黑的纯粹，带着点稚气和坏坏的笑意。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男生。
　　于是清明也对陆小凤很有好感，清明只是单纯的感觉这个人身上飞扬的神采有那么一丝熟悉，和记忆中那个白衣少年有点相像。对于一个经过了千年时光的剑魂来说，主人和回忆就构成了她的一生。
　　但是清明喜欢不代表西门吹雪喜欢，西门吹雪喜好素雅喜好淡然，偏生陆小凤那身红衣当真是招摇无比，当然性格也差不多，皱着眉看着陆小凤自来熟的走过来，对着清明说：“这位姑娘，敢问芳名啊？”
　　清明淡淡一笑，看了看外边斜柳长堤，接过来西门吹雪递过来的茶盏，垂眸吹去浮沫，慢慢应答：“清明。”
　　陆小凤顿了一下，他本来都准备好了，只要这位姑娘回答出名字，就说这个名字当真好听不知道姑娘要去往何处可否一同前往，结果这个名字实在是有点怪异。让人第一反应就是清明节。那个总是淋漓着春雨带着亡者哀思的节日，实在是说不上好。于是默默一瞬，才揉揉头发道：“这个名字当真是......真是.......别致有趣。不知道姑娘要去往何处？”
　　清明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白衣的少年修长的手指玩弄着那个剑柄上的白玉挂坠，垂着眼眸看不清楚神色。也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好淡然回答：“不知道。”
　　陆小凤又顿了半天，下半句话语本来已经准备的妥当，不成想清明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那个“不如在下便随同姑娘一起前往”便说不下去，只好直接进行最末尾的一句：“那不如便结伴同行吧。”
　　“咚”的一声，西门吹雪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语声一贯的冷淡无波：“不必了。我们没有同陌生人同行的习惯。”
　　陆小凤仔细打量打量清明同西门吹雪，看着两个人同样的白衣，男子简洁但是可以看出来上面有银色的细线绣成了梅花的暗纹，而女子一身流云宫装，语声都是清寒冷淡的模样，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问清明：“你们两个人是兄妹吗？虽然容貌不甚相同，但是气质如出一辙啊。”
　　一句话说完，西门吹雪抬手揉着额角，顿时觉得眼前这张俊朗帅气的脸无比的可恶起来，偏生清明还在一边语声平淡的回答，否认的快速异常，但是这样的否认却让西门吹雪的眼眸更加深沉起来：“公子说笑了，清明只不过是主人的侍从而已，除此之外，同主人没有丝毫关系。”
　　清明的意思本来是，她同西门吹雪只是主人和剑魂的关系，没有任何血缘，可是西门吹雪听在耳中却完全变了一个意思，他微微蹙眉，突然间站起身来，结完帐之后便带着清明走了出去，夕阳将少年白衣拖出斜长的影子，映在青石长街上，四周是小桥流水青砖黛瓦的江南气息。居然平白的多了几分寂寥。
　　但是事情并没有如此结束，要不说缘分太强大了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凑巧着缘分带来的是自己讨厌的人，那只能说这个命运真的很是神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居然让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再次碰面，这次碰面很有喜剧感和戏剧性。同一个茶摊，西门吹雪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件耀眼的红衣，这次的行程，本来是同清明一起去泰山观看日出的。
　　凑巧陆小凤也是要去泰山，于是无可奈何的结伴同行，同行的结果就是遇上打劫的。
　　于是两个人武艺都高强的结果就是由被打劫变成了打劫，将一群横眉怒目的彪形大汉打的跪在地面上将身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请求大侠饶命。清风拂过山脚，白衣的女子站在他们身后微微含笑。于是西门吹雪就看见了陆小凤毫不客气的将银子全部收下来，他淡淡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的人，示意他们可以离去了。
　　然后手中就突然间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去看，是银子，陆小凤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上笑的开心：“兄弟你武功不错啊，下次什么时候考虑考虑再一起打劫啊哈哈哈~~~。”
　　于是就算是常年保持同一个表情的西门吹雪也黑线了，先是毫不留情的照着陆小凤肚子狠狠来了一拳，之后看着红披风少年捂住肚子大声呼痛的样子微微一笑，语声还是冷淡，但是可以看出来他心情很好，他挽住清明的手，说：“如果你缺钱，可以来万梅山庄找我。”
　　言罢，转身离去，这登泰山的心情算是彻底没有了。
　　身后，是陆小凤的声音：“喂，万梅山庄？我不缺银子，我缺美酒！你那里有没有啊？”
　　“有。“
　　西门吹雪答的简洁，这一句话后来让西门吹雪后悔了很久，因为陆小凤自从来过一次之后，便每年都会造访，霸占他的房间豪饮他的美酒调戏他的侍女，在庭院中乌烟瘴气的吃烤肉，然后喝醉了就鬼哭狼嚎唱一夜诡异的歌曲，当然这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

　　发现好有基情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