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凌少一

13、第十二章

　　凌少一怎么被拖进房间的他不知道，怎么躺在床上的他也不知道，风建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带着怒气和隐忍的表情的风建也许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有着多大的战斗，在触碰与保持距离之间狠狠折磨。
　　如果，他现在伸出手抱住风建，把一切欲望赤裸的交给他看到，风建会不会甩手离去，从此再也没有一句话？风影说得没错，他赌不起。所以他只能傻傻的躺着，忍着。
　　“凌少一。”风建看他的表情很怪，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说出口：“我出去抽根烟，你……自己解决吧。”
　　看了风建一眼，他默默点头，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为。
　　门轻声的带上了，自己的手解开自己的衣扣，床铺很干净，清新的皂角。如果仔细想，还有风建残留下的烟味，激流从思维之外宣泄而来，不知道那是来自困惑还是冲动，酒精还是麻痹，在叫嚣着的细胞不顾一切的想要幻化出一个人的踪影，想着他的一切，每个表情……终于，凌少一闭着眼沉重的一动不动，似有似无的笑容。
　　风建什么时候进来，又什么时候离开，对于他只是一个静静的门声响。
　　这一次尴尬之后，凌少一很久没有去找风建，两个人避开彼此，像是防止尴尬，也像是杜绝是非。日子久了凌少一就开始耐不住寂寞，他寻思着直接找风建比较没面子，装作偶遇应该就可以了吧？
　　看着凌少一像是苍蝇一样找寻机会摸不着头脑的吴玉时常发出一声叹息，很多时候，人的感情无法控制，一头热的凌少一绝对属于那种即便伤痕累累也要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真正尾声出现的人，可是就那么一个风建，值得他如此上心吗？
　　“凌少一，我们不是约好去看书？”马上要考试了，抓住正要落跑的人。
　　“啊？应付考试不需要上课……”
　　“什么？你最近很少上课。”已经替凌少一报到无数次以至于老师误会他真的就是……
　　“不影响学分，无所谓。”嘴上说着，脑子想的是另外一些事，关于这所学校……当初抱着能躲就躲的心态，还有人会记得他算得上是本校的状元吗？
　　“你不能安分点么……”
　　“我怎么了？”
　　“自从上次辩论会以后，您老人家仙名在外，最近还有法律系的来选修你们那个专业课。”
　　“选修？”凌少一乐了，“我记得咱们学校没提供这个服务啊。”
　　“是啊，因为有人和我一样，喜欢给别人报到。”吴玉白了凌少一一眼，“总之考试结束前麻烦你老实点，我真经不住那些眼神的摧残。”
　　凌少一哈哈大笑，算是认同吴玉的劝告，风建一定会感激吴玉，倒不是因为拖住凌少一不去找他，而是天风帮面临着重大危机。
　　在这个城市，以市中心为分界，一共大大小小分布了八九个帮派，最大的是鹰帮。鹰帮有外国势力，一向要钱有钱，和政府关系也算过得去，生意除了走私以外，最大的盈利项目就是酒，输入各家酒吧的好酒名酒几乎有一半的货源来自鹰帮，而其次帮派大多势均力敌，小规模占据城市的一部分领地。
　　天风帮在这些小帮派当中非常年轻，为老大的程天原本是另外一个帮派的小头目，据说因为意见不合导致最终分家，风建就是那时候被程天带进帮派的。他跟程天之间的情义打从打娃娃架就开始了，至关重要的是程天算救过风家老三一条命，当时风灰肺炎在家，要不是程天当机立断送去医院，耽搁了就无回天之术，打那后两个兄弟一起并肩战斗，程天掌管帮派大大小小的生意和策略，风建则是帮他撑着场面。
　　最近一段时间，接连有两个小帮派被连夜挑了，一部分原因是赶上政府严打狠抓，再有原因就是鹰帮从中做事。天风帮面临的巨大危机不仅是部分店面拒绝保护费，甚至有兄弟直接背叛，整理门规又要应付外难，一时间天风帮热闹非凡，要说风建有空十有八九想睡觉，哪有心思琢磨凌少一那天那点事。不过偶尔吃饭时他会愣住，下意识想起那张带着笑的脸。
　　转念，风建开始琢磨如何和鹰帮这场暗斗中获胜，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大多数人想要明哲保身，还有些甘愿放弃，只有他和程天一直坚持，分析鹰帮这些年的产业投资，逐步明白了一个道理。帮派不仅可以打架收保护费做非法营生，还可以倚靠正经通道获取更大的利益，前提是，有人愿意跟他们合作。
　　天风帮并不大，在势在情都没有太多优势而言，一直屈从在鹰帮之下的他们趁着这次机会不断的接触外界，风建上次去外地说是办事收债，其实是去北方联系了一家化工场老板。毒品的提炼和加工是罪，没有人不知道，可是当下，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最后的机会，想要用别的办法挽回劣势几乎不可能。至于往后的毒品生意，风建有些迷茫，程天也是。
　　今天是第一批次货入手，派来的接洽方式让风建头痛，对方竟然以制药厂方的名义来A城调研，住在官方宾馆——国家招待所，随身携带了十公斤货。万一被抓到绝对是现行重罪，但是对方在电话里信誓旦旦，保证□□。
　　北方制药厂老板姓李，他的为人很跋扈嚣张，风建和他接触过两次，对程天说这个联合也就保持几个月，过了风头一定要断掉，否则死伤的搞不好都是自己。对于接货这个事，风建格外小心，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朝万劫不复行走。
　　放下碗筷，风建付钱朝国家招待所去了，敲门后屋里没有动静，过了半天服务员过来说这屋主说有人来找就去XX大学附近的盈福楼。
　　风建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样老板什么样伙计。调头去盈福楼，刚进门就听到楼上酒瓶子噼里啪啦的碎响声，慌乱中更有人哀嚎，下意识的他跑上去看，在东间的包房门口，一个服务生捂着脑袋连滚带爬的退出来，一边喊着说打110。
　　“小王八蛋，你连老子都敢打！反了你了，给我跪下！”
　　这声音……风建愣了一下，拦下一个服务生打手机的动作，“我去看看。”
　　“喂，先生……”
　　“你承认自己是王八老子我不介意。”
　　这声音再次让风建疑惑，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走到门口，酒瓶子噌的扔了出来，他闪开，往里再看，那投手嘴角流了点血，深情冷淡的站着，手里是第二个瓶子。
　　“靠！住手！”啪的一声，瓶子又落。“凌少一，你疯了？”
　　满屋狼藉，好好的酒席被扫的到处都是，摆好的一排啤酒倒的倒，碎的碎，那少年手里已经拿起了第三个，看到风建时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少管闲事。”凌少一态度冷淡，“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探望我，我妈是我妈，我是我。”
　　风建本要说话，听出这屋子里俩人竟然是父子，目光再一看，那个站在一边的男人竟然……“李老板！？”
　　“呃？风老板！？”迟疑的看过来，屋子里三个人相互望了一圈。
　　凌少一甩手走到门口，“风建，你跟他合作的话，不如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别说我没警告你。”
　　“你给我回来！不许走！”
　　“你还有什么指教？”凌少一回头，站定看自己的父亲。
　　“兔崽子，你这是对你爹的态度吗？还走！给我站住，我告诉你，你妈让我告诉你，下个月去英国留学的手续办好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凌少一与风建擦身而过，留下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用不着任何人阻拦，他的出现和离开。
　　看着狼藉的包间，风建迟疑要不要说些什么，他看李老板，又想想凌少一，他们是父子？为什么姓氏……带着疑惑，他听李老板说：“风老弟，我们换间屋子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