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宠妃》半勺月光

40、亲表弟？！

　　封源被打晕的一瞬间，绛红绯眼瞧着夏兮月悄悄松了口气，庄妃则神色莫辨，心下暗嘲道：果然是深宫里长大的女人，不行于色，夏兮月看着是成长了不少，实际上还是那个被家人爱人呵护着的，涉世未深的二十岁的少女罢了。
　　封源这个人从出现开始，就处处透着奇怪，明明执行着庄妃的指令，却又阴奉阳违，几乎是对绛红绯展现出了赤裸裸的情谊，其中竟还夹杂了几分说不明白的真心。绛红绯倒真是看不懂了，对这个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此时被封源和方贵人的事一闹，被庄妃半软禁起来的绛红绯时隔几个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头上松松梳了个追云髻，只点缀一支镶嵌了月光石的簪子，朴素极了，几朵粉色的桃花从领口悄悄探出来，在素净的衣饰映衬下越发灼人眼，更衬得她容色绝绝。众人心下各异，庄妃只恨封源不顶事，让她还能气定神闲保养容颜，南宫执却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她一样，此刻他突然想到从前某天，他们两个在镜影殿看奏折到夜深，出来走走醒神，夜色下，镜湖荡漾着支离破碎的月光，斑驳的投射到湖边的桃花树上，树下是微笑着看他的绛红绯，不合时宜的，他终于迟迟的get到了这具可以做祸国妖妃的躯壳的美。
　　堂上闹剧初歇，众人一时无言，突然，坐在谢昭仪下首的谢美人出言道：“原是姐姐被软禁，我当姐姐生气妹妹没有及时送去生辰礼故意避而不见呢……可是那天妹妹已经备好礼物了，只等姐姐生辰宴传召，谁知得到消息时，姐姐生辰宴也取消了，人也去了冷秋阁，那礼物至今还在我殿中放着，待会儿一定要给姐姐送去！”
　　一语点醒堂上人。
　　南宫执有些愧疚，不敢看绛红绯，只是扭头对着庄妃面无表情道：“爱妃近日伺候太后辛苦了，协理六宫难免有疏忽，皇后小产后身子尚弱，不如改由玉妃来吧。”
　　“皇上切莫轻信小人之言！”
　　庄妃还要说些什么，南宫执已经要拉着皇后的手要站起来，却再次被甩开。毕竟后宫诸人几乎都在，南宫执两次被拒，有些下不来台，气血上涌，脑子一热，竟然拉着绛红绯径直走了，留下满脸不可置信的夏兮月等人，待众妃嫔想要告退，却见这位不那么像皇后的皇后竟当着众人面淌满泪水。
　　这宫里的天，还是倏忽即变。

　　南宫执拉着绛红绯气冲冲走了一段，渐渐冷静下来，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人，只好继续沉默行走，只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之间本身不亲近，却也没有此刻这么远，南宫执心里很复杂，他还记得他们数月前的对峙，几乎是撕破脸。
　　是绛红绯先打破僵局的，她在后面轻声唤他：“沈优。”
　　他似乎没听到。
　　于是她又唤道：“皇上。“
　　南宫执停下了。
　　沉默一瞬，绛红绯抽出自己的手，道：“皇上，这几个月，我过得很不好。”
　　南宫执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她抽走了一部分，空荡荡的。
　　“从高位跌落，又树敌颇多，这几个月，我把人情冷暖尝遍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皇上起初与我约定做宠妃，分散皇后那里的火力，和你并肩作战解决庄家这颗毒瘤，来保全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安危。是我高估自己，也看轻了敌人，这个宠妃可真不好做啊。这两年来，我经历过极为可怕的事情，也失去过身边亲近的人，甚至，连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木子见一面都变得危险重重，这跟我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南宫执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被绛红绯出言打断。
　　“皇上，我们曾经都是最普通的人，没有见过权利的可怕，如今，机缘巧合，我们站在了欲望的暴风眼里，我终于用血的代价，窥得权利的力量，我不迷恋它，此刻，却不得不抓住它了。“
　　“皇上，不管你怎么想我，怎么看我，如果，如果你现在还没有更值得信赖的人，依旧想要找我合作，”她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皇上，我要权利，我要至高无上的权利。我要掌握人的生死，要她们的鬼蜮伎俩全都不堪一击，要光明正大的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肆无忌惮做我想做的事。我要把木子李救出来，要大张旗鼓的去找‘无梭‘，我要回家，要快快回去。”
　　她定定的看着他。“望您成全。”
　　她离他这样近，却又隔得那么远，南宫执久久无言，突然上前，吻她额头，她没有退缩。
　　“阿绯，你终于认真起来了，我会如你所愿。“

　　黄昏时分，绛昭仪才从冷秋阁到的月淬宫，一个时辰内，方贵人和侍卫封源齐齐入狱，庄妃六宫协理权被移交至玉妃，帝后当着众妃面起了争执，而绛红绯本人，已然从昭仪复位至贵妃，皇帝命人连夜将镜影殿收拾出来，重迎旧主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还没来，众臣子们议论纷纷，无不在感慨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妖术，只要一露面，便能搅得后宫天翻地覆。有臣子上书，直言绛红绯因纵容手下残害皇室嫡子被降位，如今无功复位，实数无理，要求皇帝收回成命。有人贬自然也有人捧，以绛青为首的武将们则为贵妃喊冤，要求重查皇后流产一事。
　　而皇帝只是坐在上首，支着胳膊静观臣子们争斗，隐隐的，朝堂上的三派已然分明，绛党、庄党，以及表面上的纯臣们，为着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起初没有绛红绯，庄党一言堂，纯臣们并不敢多言，如今三派分立，他成为了天平的裁判，很好，绛红绯说得对，权利的味道是迷人的，他用了两年时间，终于触碰到了传说中至高无上的皇权。
　　早朝刚散，皇帝就被太后请到了昆仑殿。母子两人各怀心思寒暄两句，太后便挑明主题，直言不管封源和方贵人查出什么，皇帝都不能动封源，因为这是他的亲表弟，庄妃的弟弟，太后的侄子，庄丞相的亲儿子……
　　南宫执表示一整个震惊，他便宜舅舅庄丞相，膝下只有南宫盼一个独女，何时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莫不是私生子？他突然明白了昨日庄妃的奇怪反应，明明是她的人，不听话就算了，她竟也没有很生气。
　　这可真是一桩惊天大秘闻。
　　太后似乎并不想多跟他解释，只道：“你无故将绛红绯复位，她能讨你开心，哀家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你表弟这里，事情便在方氏这里了结吧，封源……这个名字就随着那个侍卫身份消失也好，你的亲表弟，自然是姓庄的，职位上……你看着办吧，不要让你老来得子的舅舅寒了心。“
　　他们母子难得有这样和平的时候，从昆仑殿出来，南宫执都还在感慨方家能这样维护这个半道子冒出来的儿子，看起来倒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了。
　　穿过凤湖，月淬宫的大门紧锁，小怪兽要上前敲门，却被小德子拦下，小德子看了眼皇帝的脸色，犹豫片刻，起声喊道：“摆驾镜影殿——“
　　保证月淬宫里能听到。
　　皇帝神色莫辨，但没有制止，小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皇帝此刻一定不想面对皇后的冷脸。自从皇后小产，他们经常吵架，起初皇帝还能耐着性子去哄，无奈皇帝的事情太多太多，他没有很多的时间和空间为他第一个孩子伤心，虽然他确实也伤心，但皇后不明白，她经受不到皇帝所面临的压力和风雨，她只晓得他没有日夜为他们的孩子伤心。
　　皇帝还是爱皇后的，这份爱现在急需皇后的回应，毕竟皇帝看贵妃的眼神，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南宫执正在想别的。
　　绛红绯和封源很熟悉，封源昨天曾在殿上亲口承认说喜欢她，虽然，大家都认为那是他的辩词，但南宫执摸不准里面是不是没一点真心。
　　他们毕竟朝夕相对两个多月。
　　此刻，他想要跟绛红绯分享这个消息，共同商讨该怎样应对这个新变动，是否有利用的机会。
　　他也想让夏兮月吃醋和紧张，不要一味再给他压力，伤心不该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我第一次听到封源，并不在宫中，而是青楼，彼时我去找幕离，在那里碰到了一个女子，她认出我是宫里出来的，求我救救她在侍卫队犯事被关的亲戚，就是封源。封源说那是他的妹妹，好像……已经嫁人了。“
　　绛红绯思索着封源这段故事，双方口径都能对上，说明是真实的，他曾经与三教九流关系密切，似乎与庄相公子的身份更远了。
　　南宫执却关注：“你去过青楼？“末了又追问道，”好玩吗？“
　　绛红绯有些无语，并不接话，一个计谋涌上心来。那青楼女子认识幕离（幕离似乎就是娶的万花楼花魁），幕离又管理着南宫执的暗卫队，此事让幕离去查岂不再合适不过？
　　“封源喜欢我，如果我能知道他的前尘往事，说不定可以找到他的弱点控制他。”
　　南宫执也无语了，觉得这个女人还挺自恋，怼她：“真假？他可是庄妃的人。”
　　绛红绯心想，你不喜欢我，就真当我没人喜欢么，但也不点破，斟酌着道：“让幕离配合我吧，我们就从万花楼开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