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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冬梅入阁 ...

  •   轻轻的推开窗往外看,冬梅发现又到了天黑掌灯时间。平素这个时间早已是歇息的时候,可藏书阁此时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冬梅在房内踱步了好几圈,而后又不耐烦的坐回了床沿。

      自从那日糊里糊涂的被带来这里之后,她被人囚在这小房间里已经三天的时间了。可这三天却什么也没发生,仿佛她就只是单纯的住了进来一般。虽说早中晚都有人送饭来,但那些厮儿们无论她怎么问,都哑巴一样,一言不发,叫她疑惑不已。只其中一位在来的第一天晚膳时,悄悄的提醒了她一句:“娘子,黄昏阁内掌灯之后,切不可出房门。仔细客官把娘子当成已经□□了的小姐,侮了去。”

      这番话让冬梅的心里都凉了半截,这才深刻的体会到自己深陷于什么样的地方,更是不敢随意离开房间。

      夜里阁内掌灯,恍如白昼,那些小姐和客官们的打情骂俏常常是一点不落的传进冬梅所在的这件小房间中,叫她彻夜难眠。这小房位于东楼连接北楼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整间房简陋无比,除了一张床之外,便只有一张朴素的小桌子和倚子,和全楼华丽的装饰格格不入,俨然是个专设的牢笼,至于究竟是为何要把这样的牢笼安置在客官来往的东楼大厅附近,就让人费解了。

      前日她被强行带来此处,房门从未深锁,可楼门两位壮硕的守门却让冬梅绝了逃出的心思,只好终日提心吊胆的静候着,胡思乱想。其实这几日她着实想了许多,虽是农家女出身,她却有自己的清高。若是迫于当那委与他人的小姐,她是千百个不愿的。并不是没有想过自我了解,好几次瞧着房里的柱子,她都想着也许一头撞死可以一了百了。可她终究抱着一丝希望。

      那日那位谪仙一样的公子,是不是其实不若传闻所说的那般不堪呢?毕竟冬梅如今已经清楚传闻不可尽信,藏书阁阁主明明就是那样一个温柔斯文之人,半点也看不出外界所传的乖戾残暴……冬梅始终无法忘记他在告诉她真相时的,那张带着忧伤笑容的苍白面容。

      且据传闻所言,藏书阁的阁主合该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可寒冬之中,冬梅身处于这样一个简陋的房间,却丝毫不觉寒冷。房间里的炭火总是烧得旺旺的,不多时便会有安静的厮儿进来添添柴火,甚至在第二天,沉默的几个厮儿还提了木桶倒上热水置了新衣让她换洗。冬梅也不认为没有阁主的吩咐……亦或是默许,他们会这般待她。

      但若阁主真是好人,他又为何不辩解?在这个名节比生命更重要的年代,冬梅想不到除了无法辩解以外,他能有任何理由不为自己辩白。而且传闻传得绘声绘影的,倒不像是假话。

      ……这阁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冬梅思绪纷乱的思索着

      突然急促地几下脚步声突兀的传来,缩在床上的冬梅一下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呜呜呜……”房门外传来女子的哭声

      又是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谁追了上来

      “诶,好妹妹,别哭了。”另一个优雅的女子声音响起

      “呜呜……蓝姐姐……呜呜……”哭泣中的娘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被唤作蓝姐姐的女声不赞同的啧声,语气却是轻柔“怎么哭成这样?再哭下去阁主可要生气了!他要是生气起来,大家都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乖,别哭了。”

      “可是……可是蓝姐姐……公子他!他怎么能这样?呜呜……”

      “公子一向都是如此……”蓝姐姐叹了口气“我们为人之下也不能说什么,夏妹妹只能习惯,要不然少不得要哭的了。”

      “可……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人……现在变成了这样,连走路都没法走……”

      “嘘——小声点。叫旁人听了去便不好办了。”蓝姐小声的喝令,

      而后两人在冬梅门前细碎地说了好些话,,一直到苏掌柜派人寻了来才离去。后来她们说了什么冬梅听不清,但前几句却清楚记得——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人……现在变成了这样……

      那被称作夏妹妹的娘子细软的声音回响着,让她起了不好的联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失望什么,亦或是是在害怕什么,她把身子缩成一团靠躺在床角,默默地流着泪,只觉茫然。

      有着那么温柔的表情的人,真的会是传闻中说的,那般不堪么?……我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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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黎明时分,藏书阁终于宁静下来。冬梅一夜无眠,蜷缩在床角,全身的关节都僵硬了,只觉得冷。又躺了许久,见屋外已经大亮,阳光都透了进来,她才僵硬地动了动手脚,爬起身,徐徐的走到将灭未灭的炭盆边烤烤手。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进,『啪——』的一声,门被打了开,一阵冷风吹来,让冬梅不由得哆嗦了两下。

      “嘻嘻!我就知道冬梅娘子还没睡”一个看来不过十三四岁的伶俐小姑娘站在门后嬉笑着“冬姐姐,公子爷找你呢!”

      “诶……?”冬梅怔了怔,就见小姑娘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嘴里叫着“娘子,快快随我来!”

      冬梅一听,心里紧张,终是不得已抬脚跟了上去。

      “对了,我叫小翠,是公子——也就是咱阁主的贴身女使之一。”小翠回过头来笑嘻嘻道,又继续给冬梅领路“公子现下在西楼书房中。”小翠指了指略有些距离的西楼,又介绍道

      “外界所传的第一奇楼东楼是主楼,也就是夜里招呼客人吃酒作乐,还有账房先生、掌柜和公子白日办公的书房。中楼是游乐间,有许多公子爷四处搜罗来的宝物和游戏。南楼是厨房及厮儿杂役的居所,西楼是公子爷日常起居的处所,我就住在那里!而北楼则是姐姐们和贴身女使的住所,以后冬姐姐你也会住到那里去的。北楼可漂亮了,我多想搬去住呢!离大厨房又比西楼近上许多,不用大老远的走!”小翠吵吵嚷嚷地说着,一路领冬梅沿相通的长廊走去,冬梅听着她说话,也不做声,安静的四处打量着。

      走过了长长的一段长廊,如今也才刚刚经过中楼罢了,不得不说,这藏书阁无论是长廊建筑还是花园摆设,都显得十分赏心悦目、漂亮华贵。光是沿途见着的南楼、中楼及北楼,虽各别只有两层高,比起那壮观之极的东楼来说,显得平常些,但每楼只消细细一看,竟无一不美。冬梅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这样几栋楼,该是感叹建造者巧夺天工,还是心疼其之劳民伤财?

      冬梅不由得叹了口气。

      “咱们就快到了,加紧脚步就是,姐姐何必叹气?”小翠停下了一直在蹦蹦跳跳的脚步,疑惑的看着冬梅。冬梅又是一叹:“我叹气不是因着觉得远,而是想到你们阁主。这么美的楼与他的长相确实是极相衬的,可外界传言他残暴冷血……我昨夜也亲耳听见……我不知道,该信那个。小翠,我会被如何呢?”

      听冬梅这么说,一直笑嘻嘻的小翠敛下笑容,嘴巴开开合合像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半响,背过身子,闷闷说了一声:“冬姐姐莫想许多,公子该等急了,快走吧!”然后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二人如此,又行了一小段路,终于到了西楼。走近一看,冬梅才发现这西楼俨然与世隔绝,说是楼其实不过是一般大一点的平房,四周都被长廊包围着,圈出了一个素净雅致的小花园。整个西楼的范围较别楼一比,显得朴素甚至简陋,偌大的花园中一朵花也没有,一些竹子叶子,一个小池塘,还有一片像是种着药草和蔬菜的小田,边上放置着石桌椅,仅此而已。素净、却也雅致。

      因着是冬季,虽没下雪,可池塘上已经薄薄的结了一层冰,带着一丝裂痕的薄冰,让冬梅的脑子里一下又浮现了少年那一身的雪白。这样的花园,着实很衬他的气质……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人……现在变成了这样……』

      “到了。”终于走到了书房门口,小翠福了福身,在冬梅身边小声地吩咐道:“冬梅娘子,你如今已是藏书阁中自己人,公子不喜欢自己人太生分,是以,一会儿见着阁主你就跟我一样叫公子吧!”

      “是。”冬梅垂下了眼……

      就要见到那个人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犹犹豫豫地抬手,欲推开房门,却被小翠拉住了袖子。只见小翠抬眼看着她,欲语还休片刻,低下了头,小声道:“公子尚在病中,冬姐姐你莫要气他……他其实,不若外头说得那么坏的。”

      怀疑而又在意着,冬梅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讷讷地点点头,伸手触上门板,门自己开了。眼前站着一个男人,温文尔雅带着笑:“娘子可来了,让咱们一阵好等。”

      是苏清遥。

      “阁主说要见我?”

      “快进来坐,公子在里头看书呢。”

      低着头,从苏清遥侧身让出的位置离进了书房,门很快地被关上了,冬梅也终于再次看见了他。

      阔别数日,再见他,她心中还是一阵悸动。依旧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他背着光,坐在书桌后专心地看着书,像个下凡的仙人似的,他身后的窗透进一点暖暖的光,映在他脸上,像是他在微微发光。房里很暖,他却裹着厚厚的雪裘大衣,看来还是单薄。

      抬起了头,他放下书,对着她莞尔一笑:“你来啦。”

      她怔怔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言。他看来轻减了许多,脸色比上次见面要苍白,眼睛底下还泛着淡淡的青,憔悴非常。——看来小翠说公子还在病中,并无虚假。

      皱起眉头,他轻咳数声,见一旁的单岑也皱起了眉,便无所谓地伸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公子……”她竟莫名地担忧起他来

      听她出声,他微笑起来,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宇晗。”

      “诶?”

      “叫我宇晗吧!”

      “这……直呼名讳如何使得……”冬梅感到为难,非亲非故直呼他人之名本就失礼,况且阁主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如何能随意称呼?

      他依旧淡淡地笑“我不也直呼娘子名讳么?宇晗不过一介商贾,无权无势的,何必忌讳?”

      “可是……”

      “公子爷又来了!”兴许是见冬梅为难,小翠笑笑的插了嘴,“在理说,众人本该尊呼一声阁主,公子偏不依,当初若不是行首蓝茉姐姐坚持定要称公子,只怕阁里上下都要随意呼喝公子的字了。此番又叫冬姐姐直呼名讳,不怕蓝茉姐姐生气么?”

      “你蓝茉姐姐就爱生我气,怎么?小翠倒偏帮着她了?你俩总爱合着子寒欺负公子。”文宇晗伸出手,宠溺般捏了捏正准备给他倒茶的小翠的鼻头,露出难得俏皮的表情

      “小翠才没有欺负公子呢!小翠最是心疼公子了,是公子不乖才惹得姐姐和上工生气的!”小翠不高兴的赌气了嘴,倒上药草茶,往她家公子手里塞了去

      “公子我何时不乖——”“就不乖!”

      不理那嬉闹的二人,苏清遥在一旁喝着茶径直打起圆场“让娘子见笑了,莫要理他二人,娘子想怎么称呼都无妨,顺口便是。”

      冬梅第一次见到文宇晗那般调皮鲜活的模样,愣着好一会儿,笑出声来,低下头,有些羞。“那,还是叫公子吧……”

      “喂喂,清遥!你怎么也不站在我这边?”文宇晗似乎有些恼,

      “得了吧,这里不兴你那套。”苏清遥依旧是悠悠闲闲地喝着茶,“好歹是金陵文家的二公子,注意身份。”

      “特意搬了来东京,我可懒得背这二公子的名头。”

      “哟,这话让你大哥听见,只怕要气昏过去。”

      “气昏便气昏吧,不碍事儿。”文宇晗无所谓地喝了口茶,又是皱眉咳嗽几下,缓了缓,才道:“不和你瞎胡闹,说正经的。”

      说着,瞧向直直站着的冬梅,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柔声开口:“冬梅,这个名字,还适应么?”

      她没想过他会第一个就问起她的新名字,愣了愣,但仔细想想这名字是他取的,他在意也是应当。

      其实,她是真的很喜欢冬梅这个名字。喜欢到,即使厌恶着身为倡肆的藏书阁和恶名在外的阁主,却依旧希望能继续拥有这个阁主取的、小姐一般的名字。没来由的。绝不是因为那人给她取这个名的时候,脸上的温柔让她心醉,她告诉自己。

      “嗯。”点点头

      “这几日,衣食都还妥当么?天气冷,可曾冻着了?”

      “不曾。”

      “那就好。咳咳……这些日子日委屈你了。我已着人在北楼,给你清了一间厢房来,你且先住着,改日我再寻个女使与你——”

      冬梅听见这番话,心里咯噔的一声,咬了咬下唇,提起了胆子大声截断文宇晗的话:“阁主!”

      文宇晗愣了愣

      “阁主……您,您这是打算让我当、当……”后头的那几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小姐?”苏清遥悠悠接口

      咬紧下唇,不语。

      苏清遥捧着茶杯,冷哼一声,:“我藏书阁乃倡肆,娘子既入我阁,自然是我阁中小姐。”

      “可我万般不愿……”

      文宇晗见冬梅红了眼,叹口气,轻咳两声:“这,不是娘子愿不愿的问题。令尊从阁中取走了二百两,这笔钱,我不可能白白花了去。”

      “我可以、可以留在这里一点一点还……”

      文宇晗垂下了眼,疲惫地往后靠了靠,手架在扶手上,撑着脸“可你在这儿,不做小姐,还能做些什么?”

      冬梅焦急不已:“我、我可以打杂、做饭!我还会女红、会清扫,只要不让我当小姐!阁主!只要不让我当小姐,冬梅愿意做牛做马!”

      文宇晗依旧是一手撑着脸,嘴角勾起嘲讽般的笑,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仿佛变了个人。冬梅被震住,脚步不由得退后一步,

      “可……我们藏书阁不缺庖人,不缺打杂,乃至于贴身小厮都有空闲足够一小姐一人,便是牛马数量也齐全,你认为还有你的空缺么?”他冷声道

      冬梅哑然,嘴巴开开合合的,抖着唇:“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冷哼一声“别天真了。除非,你能马上赔偿我藏书阁二百两白银的价……哦,不。加上利息,应该是一千两才对。”

      “一、一千两……”冬梅几乎要昏过去,她一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大数目的钱,更何况要她还?

      “呵呵,藏书阁阁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若是我不允,娘子别说在藏书阁内无安栖之所,便是逃到了外头,只怕连在东京城内要饭都没办法。你现下若乖乖的认命,兴许我大发慈悲,让你随意招呼些普通客人。若你当真万般不从,阁里的妈妈有得是办法让你不得不从,可届时,娘子就得让那些有特殊喜好的客人随意把玩了。”文宇晗咳嗽几下,口里吐出不堪的句子,嘴角却仍旧带着笑,笑得冬梅心寒,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如此……我不如死了……”

      他又是一声冷哼,冷冷的居高临下瞟着她,双眼不带一点情感,简直无法想象他就是刚才和小翠嬉笑的少年:

      “那你便死了吧。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妹?”

      “你!你想对我妹妹干什么?!”

      “死了姐姐,拿妹妹来替……理所当然。对了,前日我就已经差人到你家看过了,你小妹资质确实不错。买下她倒是个好想法,省得你爹把她随意卖了,便宜别家。”

      “你!!”冬梅已经彻底绝望,这样的人,求他又有何用?眼泪止不住的滚出双眼,她破口大骂“我当初真是眼瞎!竟会信你!”

      “哼,轻信他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文宇晗冷冷瞟着她,片刻,闭上眼吩咐道:“我累了,带我回房。”

      一旁一直待命中的单岑领命,走上前来,拉着文宇晗身下的倚子,连人带椅的从书桌后推了出来,冬梅泪眼模糊,但隔着泪,却还是清楚看见了文宇晗身下,坐着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带着大轮子的奇异倚子。

      愣了愣,见文宇晗和单岑径直越过她身边往外去,她跪坐在地上,保持着望着前方的姿势,想到自己、更跟想到可能将因自己的轻信而被拖下泥沼的小妹,自嘲地笑了出声“呵,我真是傻……那日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只当是仙人下凡,轻易信了你……而后纵然知道你是那心狠手辣的阁主,甚至于昨夜听见小姐在我门前碎语,泪声俱下地说着阁主这般那般,说什么好端端的人都……都……可笑我心里却还抱着一丝念想,盼着一切只是误会……盼着你不若外头谣言那般不堪……原来,你果真不过如此……”

      “夏姐姐哭,那是——”小翠着急着要插嘴,却被文宇晗一个手势制止住。

      她跪着,他坐着面向门的方向,两人背对着背,在冬梅看不见的地方,文宇晗开口,语气冰凉:“不过打残一个不听话的小姐……算得了什么?夏河哭是吧?晚上阁里掌灯的时候,让她来见我。”

      冬梅只觉登时一盆冷水从头顶脚下,寒透全身,她又害了一人吗?

      推开了门,寒风袭来,寒了一室的暖,文宇晗临走前,幽幽地落下了一番话:

      “大宋根基尚不稳……如今乱世平定否,你我心知肚明。在这乱世中,要想生存,就得不择手段。都是为了活着,无论是我、小姐们还是乞丐,都并无不同,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自己?我残忍,只为了自己能活得更好。冬梅,别傻了,这世界没有好人坏人,只有活得好好的聪明人和跟自己过不去的傻子……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赢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冬梅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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