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神医的决定 ...
-
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下，傅冷真的把文宇晗救活了。
虽然文宇晗依旧昏迷不醒，但在他昏睡这的数天中，傅冷被文家当成仙人一样恭恭敬敬的伺候着。这让傅冷很是满意，难得地尽责当其医者来，日日都花好些时间观察病人，当然，他会这么做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病人——看起来有些像他小时候养的小猫，并且，这病人的脉象，很是奇特。
心脏会跳动，带着微弱的呼吸，脸色苍白却仍然有血色，可，脉象把起来，只觉奇异不像是活人。傅冷从不怀疑自己的医术，因此他很笃定，是这个病人本身异于常人。因此更是起了浓厚的兴趣，日日在病人身边转。
十来天，傅冷虽被好吃好住的供着，这病人也是千金好药的养着、下人成群伺候着，可傅冷就是感觉得出些不对劲。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文二公子在文家，并不得宠。
“公子本是不足月出身。那年开宝八年，宋兵开至，大伙儿逃难时夫人动了胎气，早产，生了公子……不料，公子出生不足两日，老太爷竟暴毙而去……是以，员外一直对公子有些避忌。”这是那日痛哭不已的女使小碧，站在文宇晗床前抹着泪告诉傅冷的。
“小底自公子五岁起就跟在公子身边，二公子先天不足，自小大小病不断，性子又怯弱，员外和夫人一向不待见。其他下人见风使舵，也没给二公子好脸色，公子小时候还总受欺负……”小碧接着说道。
就这般，在文宇晗昏迷了十来天里，傅冷渐渐地从小碧口中知道了许多事。例如文家原是书香世家，盛唐时代代为官，出了不少状元。直到南唐时国事衰微，老太爷看不下去，不顾众人白眼飒然改而行商，而后仍然注重诗书，四处为善，终于以商贾之身受人敬重，富甲一方，名下经营着金饰铺、客栈、酒楼、古董铺、药材铺等还管理大片田地，便是大宋一统后也不见衰退，成为金陵名门。
而文家子弟更是不一般，文家大公子一反商贾之子不可为士之风，年纪轻轻便考上榜眼，眼看就要为官，前途无量；文家大娘子先天聪慧，通晓四书，文员外乐见女儿这般能干，从不加以阻止，如今她已觅得好郎君，处处帮衬着家里的事业。文宇晗之下二位弟妹，又无不是聪慧可爱，才貌双全。如此一比较，就更显出文宇晗的不足来。他身子差，长年抱病的相貌自然是憔悴不已，性格内向怯弱，又没办法上学堂，连诗书都未曾读多少，爹爹避忌又不待见，家里上下都看不起他。长到现在已十二岁，没人疼爱不说，还常受欺负。
傅冷对此耸耸肩，不可置否。可怜是挺可怜，但弱肉强食本是天理，被欺负也只能怪他自己没用。知道了这些，傅冷依旧该干嘛干嘛，只是偶尔会免不了碎碎念地斥责那些下人办事不利索。依旧是同一个理由——这个病人看起来有些像他小时候养的小猫。
终于，等到了文宇晗苏醒的那天。
傅冷至今都不能忘记那天亲眼所见之景。
那日，他如往常坐在文宇晗床边磨药。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的扭头，看向文宇晗。一看，他吓了一大跳，文宇晗的身体竟微微的发着金光！须臾，一个小太阳一样的光球出现在半空中。
傅冷觉得他一辈子可以算得上被吓傻了，大概也就是这一次了吧。他真的傻了眼，呆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光球缓缓的融入那单薄的男孩体内，转瞬，光芒消失了，傅冷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下一秒，昏迷不醒小半个月的病人，缓缓地，睁开了眼。
“你……你是谁？”病人虚弱而嘶哑的开了口
傅冷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的抓了他的手把脉——脉象竟然恢复了正常！
“你……”病人上下打量他好几遍，又开了口，傅冷正疑惑着，见他开口，以为他想说些什么，却听他笑出声
“你帽子好丑。”
傅冷一愣，那人就这样又昏了过去。
～～～～～～～～～～～～～～～～～～～～～～～～
再次见那人醒来，已是一天一夜后。
公子曾醒来过的事，傅冷没告诉任何人。吩咐了下人他要进行第二回治疗，让他们不可靠近之后，就一直在研究和思考着那日所见。他设想过好几种可能性，但每一样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于是他决定等人清醒了之后问清楚，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问不清楚就是了。
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儿，傅冷知道他已经醒来至少一个时辰了。可他装睡，他也就等着，顺便观察他到底打算干什么。等啊等，见那人似乎打算就这么躺到自己睡着，傅冷终于忍不住开口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隔着眼帘，傅冷可以看到那人的眼珠子转了转，缓缓的睁开眼，许久未见光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皱了皱眉头。
“你是谁？”傅冷盯着他，冷冷地问
那人思索片刻，皱紧眉头，疑惑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冷看了他许久，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文宇晗。”傅冷笃定道，照小碧所言，文宇晗合该是个内向怕生的人，即使是失去记忆，也不可能会突然改变性格敢这样陌生人对视，更何况，溺个水能失忆的，傅冷还真没听说过。
那人还是一脸疑惑，“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想不起。”
“我不是文宇晗的谁，你不用防我。我只想弄清楚……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带着疑惑，直勾勾的盯着傅冷许久，似乎想坐起身，傅冷便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坐好，喘了喘，深吸一口气，问：“你是谁？”
“傅冷。勉强算是游侠，武林人士大多称我神医。”
他像是吃了一惊，失神一般，喃喃，“武林……真有武林这个词啊……”
“嗯？”
“傅冷。你该不会是那种，从山上修炼下山，性格乖戾，随心所欲，亦正亦邪的那种所谓神医吧？”
傅冷笑了起来，有趣！真有趣！
“如果我真是呢？”
“……我现在肯定你是了。”他依旧一脸认真，傅冷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正派人物会发怒，为自己辩解。反派人物会直接找我麻烦……而你，被这么说好像很高兴，所以我说中了。”长长地说了一段话，他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惨白。傅冷伸出手按在他背上，给他传了点内力。
“你果真不是文宇晗。可身体似乎一样。”难道是离魂症？傅冷心想，见那人竟又失了神，发起呆来
许久许久。那男孩似乎想通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你可听说过，借尸还魂？”
傅冷几乎要嗤笑，可想起前天看到的画面，却半信半疑了起来，挑挑眉：“所以是，你拿了文宇晗的尸，借以重生？”
他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刚好死了，被还魂到这里……现在是什么年号？”
“雍熙四年。”
“雍熙四年是个什么鸟？唉，算了。现在要想想该怎么办……”见他神神叨叨，傅冷只觉有趣地紧
“所以借尸还魂这事儿，你也不甚了解？”
“不比你知道得多……”
“如此说来，文宇晗的事，你也半点不知道？”
听傅冷这么一说，他沉默了很久，眼神有些悲伤
“知道一些。”
“那你现在，打算这么办？”
他又是沉默了很久，
久到傅冷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睁着眼昏过去——
他终于长长一叹，开口：“文宇晗的记忆还留着片段，我知道。他自幼受欺负，死也死的冤，一生窝囊。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既然我替了他的身，还……许了他诺言。现在，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费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用文宇晗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进傅冷的眼，一字一句缓缓道
“人善被人欺，即便要当一等一的坏人，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文宇晗。从今天起，方齐死了。我，就是文宇晗！”
“……”傅冷被他的气势怔了怔，
那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人，以一个苍白的十二岁男孩脸孔，直视着他，面无惧色，声音虽虚弱，却坚定无比，本应无神的大眼却闪烁着的光芒，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
“傅冷，你可愿意祝我一臂之力？”
他怔怔的看着他，半响
“好。”
于是，一代传奇寒刃圣手，从此绝迹与江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神医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