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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贤内助 ...

  •   如果用一种行为来诠释现在孟溪的心理活动,那就是:转着圈圈奔出去,撒花,泼水,放花火。因为那个让她牵挂到茶不思饭不想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孟溪深吸两口气,平复心里的躁动,平静地注视着眼前人。时隔一个月之久,就在孟溪快绝望之时,杨左童又来了。
      同样左手提着一个纸包,穿着浅蓝色的裙子,她很钟爱蓝色。散着的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是却是一种迷人的姿态。虽然脸上涂抹淡淡的妆,但是难掩疲乏之态。这副颓废美人的样子看在孟溪眼里,既是动心不已,又是心疼不止。
      “童儿,怎么看上去如此疲惫?”孟溪直接省略了打招呼调侃客套一系列的废话。走到门前,迎着杨左童。
      杨左童冲着孟溪暖暖一笑,摇了摇头。抬起两只手,把点心递给孟溪。“劳烦孟溪担忧了,没事的。前几日尝这个点心很酥软可口,就想着一定要让孟溪评评看如何。”孟溪接过点心包,心里暖暖的。带着小点心,对于杨左童可能只是礼节这般简单,但是在孟溪眼里却是感动。孟溪看到纸包上印着御福居,又是一家极富盛名的酒楼。名声甚至在佳仙阁(上次杨左童带的点心)之上,因为据说当朝皇帝曾在微服私访时去过,并且赞赏有加。特赐此名。要不然,没有哪个酒楼敢在起名字时往名字里加“御”字,这是禁止的。其实孟溪并不贪图这些,她心里想的是点心再可口也没有童儿可口呢。
      “每次都带这么好吃的点心,童儿太贴心了。孟溪先谢过了。”孟溪说着欠了欠身子,摆出很讨好的姿势。“童儿如此把孟溪当朋友,不妨告诉孟溪最近是被什么是烦扰着,你的神色可不是没事呢。”孟溪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并不知道杨左童所谓何事而来,还把不把自己当做朋友。
      “唔,我来确实有事情麻烦孟溪。有几本古书一直苦寻不到,大约最近也是被这个折腾的如此。”杨左童最近在和几个师兄一起帮师父编撰一本史书,被折腾了几个月,苦不堪言。
      说到这个,不妨作者先在此简单说说杨左童。杨左童自幼师从李煜,后来李煜进宫当了御史大夫,仅次于丞相的官职。于是杨左童也在皇城谋得一个文官,辅佐御史大夫。虽是女子,但是杨左童的文采不在她的师兄之下。所以虽然她的官职并无实权,但是宫中礼仪的监察制度等一些重要制度制定她有参与。而其余时间,她同样在她师父左右,参与编写史书。
      而这次编写的是一套编年体史书,皇帝特别要求,要把各个事件的重点放在治国两字上。治国之道,一直是明君们所趋之若鹜的。当朝皇帝自幼便继承皇位,并且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将被架空的权利夺回手中。仅凭这一点,就知道他是一个有能力的君主。而当他夺回大权的第一件事就是广纳贤臣,察纳雅言。就是在这个初期李煜被皇帝从一个小城市招揽而来,并且连升多级,可见皇帝对贤臣的重视。这套史书皇帝交给李煜编写是对李煜的信任,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事无巨细。好的事要写,坏的是更得写。虽然皇帝要求就这一条,但是要求越少事情越难办。因为能满足这个要求的史实多如麻!这就苦了编撰的这帮人了,其中之一就是杨左童。
      好了,说到这里,大抵应该明白了。杨左童上次来寻的那本史书,其实就是为了编写而用。这次来此,同样是几本根本找不到,甚至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史书了。
      孟溪听着杨左童语气里的疲困,也知道她被这事情肯定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恩,好的,童儿就算再累还是要多休息才是。”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抚了抚杨左童的衣袖。其实孟溪更想拂去杨左童眉间的愁云。
      “恩,谢谢孟溪关心。”
      “童儿可否告诉我,是哪几本书?具体的名字?”孟溪虽然很珍惜和杨左童闲聊的时间,但是她懂得分寸。这个时候,更应该做得是帮助杨左童。
      “名字都有的,有几本不知道是否有,不过还是劳烦孟溪了。”杨左童说着,从左袖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孟溪拿过来仔细读着,字迹工整但是蚕头燕尾,有着独特的飘逸。确实如杨左童所说,上面的名字有几个自己有所闻但是却没见过。她轻拍杨左童的肩头让她坐下稍等,便疾步走向一摞摞书中去翻找。
      杨左童并没有坐下,而是环顾着四周。虽然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但是前两次有些莫名拘谨,都没有仔细看过这里。这次有了时间,她发现虽然这个书店不大,前室只有一间,但是满满堆着各类书籍。书目众多,不过看过便知道这些书目被编排得很有秩序。从类别,到时间,到地点,再到编号。可以想到店主是个十分细致入微的人。随手翻起了一本摆在门前的话本,那一页正写到了一对男女不顾家人反对,趁夜私奔。杨左童不自觉一笑,话本果然是想象力丰富的人所编出来的啊,这种事情在现实中哪里会有呐。想着想着,思绪却又一次被牵扯到了上一次的拜访。那个关于爱情介于性别之上的奇怪言论。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言论吓到她了。甚至导致听完之后整个人跟灵魂出窍似的,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忘了。好像甚至很没礼貌的没有跟小鱼和孟溪道别便自顾自的走了,即使现在想来也实在失礼失礼。

      她从小跟着师父研习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刨根问底。甚至有一次为了弄明白一个成语的用法,窝在书房三天翻阅无数本书就为了找到在不同语境中这个成语的不同用法。所以那个爱情的奇怪言论也一直缠绕着她,让她连最喜欢的古诗都读不下去。因为她想不明白那个奇怪言论错在哪里,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去反驳。那种无助感向蚂蚁侵蚀她的心,她痛苦极了。于是杨左童特意烤了一只叫花鸡,恭敬地端到师父的书房,不言声,只是站着看着师父写字。李煜闻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味道,抛下笔就奔了过来,感动得老泪纵横,不忘从杨左童手里抢过鸡肉。心里思忖着,乖徒弟终于懂事了,以前想吃一次叫花鸡又是卖萌又是撒娇软磨硬泡才可以,现在知道主动给为师做好端来了。孺子可教也~杨左童站在一侧满脸黑线,这个老头子平日在外都是德高望重的,怎么每次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老不正经了。当然李煜是杨左童的师父,她极敬重师父的,所以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只敢在心里小声念叨一遍。
      “师父,师父,擦擦嘴边的油。胡子,胡子也沾上了。”杨左童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得把手帕递到李煜面前。
      李煜接过手帕,放下啃得差不多的鸡腿,端起茶喝了两口。“童儿,为师平日待你不薄。”杨左童吓了一跳,师父瞬间变得严肃这个怎么解。
      “是的,师父就如同左童的父亲一般。师父的恩惠左童谨记于心。”杨左童知道,今时今日自己所拥有的都是师父所给予的。
      “你早应该这般孝敬为师了。”说着,李煜挤出了两行老泪。“如果天天能被童儿这般宠爱,为师死而无憾矣。”说完,用泪眼看着杨左童。
      杨左童瞬间有种想磕死在眼前的书桌上的冲动。师父您情绪变化太快,徒弟真的跟不上。
      “为师能猜到,童儿一定是有事相求才会讨好为师。”说着,李煜愣是摆出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别提多让人不舒服了。“可是,为师就吃这套。”
      杨左童彻底石化了。两个人不在一个时空,沟通极其不便。
      “左,左童确实有一困惑不解,想请教师傅。”杨左童故意不看李煜摆出的种种姿态,她宁愿此时自己是个瞎子,也好过看眼前的情景。
      李煜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紧皱眉头。大致猜测到了什么。“关于情。”
      杨左童猛然抬头,这都能被猜到么。师父不愧是师父。于是使劲点了点头。“师父真是先知,左童还没说师父便可知。”
      “为师并非先知,只是童儿这般年纪,所困之事便是这个字了。”老者的语气中透着笃定。
      “师父高见。左童想请教的是爱情是否关于性别。左童不知....不知如何阐述这个问题了。”杨左童实事求是,在师父面前她从来是不隐瞒任何事情的。
      李煜很快就明白了杨左童的困惑,眼神还是闪过一丝惊异。是谁跟童儿谈论这等言论的?“我相信,童儿你早已经有自己的结论了,不是么?”
      “是的,师父。在我的认知中,爱情只存在于男女之间,我仍然坚持我的结论。只是,我无法去反驳这个我不支持的言论。”
      “所以,你就如此苦恼么?”
      杨左童抬起头看向师父,师父一脸云淡风轻。她不解,师父语气为何如此轻松,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到让她寝食难安了。“左童确实为此苦恼不已,还望师父赐教,左童只想找到能反驳言论的证据。”关于爱情无关性别这个言论,杨左童实在在她的所知所学中找不出可以推翻的佐证。
      “如果找不到反驳的证据,那么就试着接受这个观点的存在吧。”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是说接受这个观点不可能,还是同性之间存在爱情不可能?童儿,观点之于不同人是有不同理解,可能相似也可能截然相反。你可以证明你的是对的,但是不代表别人的错。中庸之道我难道没有教过你么?全面的看待一个事物,接受你能接受的,承认你不能接受的。为师不知道这番言论是谁说给你的,但是为师不希望你如此这般,被未知事物刺激就无法淡然处之了。为师的观点跟你相同,但是为师却也承认这番言论。比如古有帝王龙阳之好,这是属实的。即使现在这般举措被认为是有违常理的,但是它却仍被记载下来了。 ”
      杨左童望着李煜,内心被深深触动。她现在的态度是,心服口服。师父短短几句话,既没有古板的说教,也没有批评指责。但是却让她豁然开朗。
      也是因为那次交谈,杨左童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不应该以异样的眼光对待自己不赞同的事物,因为事物存在必有它的意义。所以,同性之间的爱情这个观点,她承认确实是存在的。她虽然自己无法接受,但是如果别人发生了,她不会用鄙夷的目光对待,她会当做往常一样的平静看待就是了。
      而接受这个道理,也让杨左童更深的迈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那个漩涡远比仅仅接受一个道理更加让她痛苦不堪。

      杨左童的思绪很快被身后的脚步声拽了回来。转头一看,孟溪搬着一摞厚厚的古书,显得有些吃力。于是杨左童赶忙上前搬扶,两人一起把古书搬到了就近的桌子上。
      当古书落到桌子上时扬起了厚重的灰尘,把两人呛得忍不住咳嗽。“咳咳,书放太久有些陈旧了,但是书页保存是完好的,童儿放心。”孟溪说着,用衣袖在杨左童面前挥一挥,想扫走空气中的灰尘。
      “唔,辛苦了孟溪了。能找到书就已经很好了,其他都是不重要的。”杨左童瞅着一大摞古书,比她想象得多多了,她本以为顶多能买到两三本就是好的了。
      “不过,孟溪这里毕竟只是个小书铺。喏,童儿,这两本孟溪这里暂时没有,不过我能应该能从其他的大城寻到。还有这三本,我闻所未闻,不知道是否能找到,我可能需要几日确认才行了。”孟溪递上那张纸,上面用墨圈出了五本古书的名字。“不知道这些书有何用处?如果童儿不方便告诉孟溪也没关系。这些古书大多是现在已经灭亡的小国家的史书,孟溪看来,这些国家存亡最久的也不过七十载。”
      “不不,是我失礼了。我随师父来皇城一年不到,在朝谋得一官职,平时书书写写混顿饭。近些时日在为师父编撰一部史书,所以我需要查阅周边已经灭亡的小国的所有史据。”杨左童有些懊恼,都见了这么多面了,也没记起来告诉孟溪自己的身份,搞得自己像是来路不明的女子,很失礼很失礼。
      孟溪看着杨左童极力解释,会心一笑。小娘子总是把礼节之词挂在嘴边,原来不仅是个才女,还是个在朝廷当官的呢。虽然极注重繁文缛节,但是却难得的单纯。心里的喜爱更是溢过胸口了,再多,保不准自己会克制不住的吃了她。于是心生一计,得寸进尺说得就是孟溪。
      “孟溪虽只是市井小女子,不过童儿所找的这些古书孟溪都曾略读过,虽不甚了解,但是各处细节倒是记得清楚。如果,孟溪说,想为童儿分担一点压力。不知童儿可否需要孟溪。”孟溪开这个小书铺时间不说多长,但是十年是有了。店里的书大多都读过,尽管孟溪文采不及杨左童,但是她的记忆力是极好的。不保证过目不忘,但是却也能记住大部分。
      “这,太好了。可是,如此打扰孟溪,不...”杨左童是真的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和自己一起查阅这些锁损不堪的文献,她虽然有个小书童,可是那个胖小子就知道吃饱了睡,几次磨着墨就睡着了!愣是把口水滴到杨左童刚写好的纸上,晕开了一朵墨梅,气得杨左童只能揪他耳朵。但是,转念一想,孟溪每天也有自己的店铺照看,怎么能让人家抛了店铺跟自己回府里去,实在是太失礼了。“孟溪你的店铺需要照看,我不想如此打扰到你。所以...”
      孟溪听出了杨左童话里的希望,还有欣喜,眼光一转。“说来也巧,童儿有所不知,孟溪这书铺近几日要整修,因为中秋将至,便打算换个新面貌。所以孟溪正愁着这几日难道就要在街上游荡着打发时日了么?”孟溪这话半真半假,虽然确实小店要重新整理一番,但是却不是这几日。所以她只能多付一点银子给整修的李木匠让他提前一个月动工了。为了接近可口的小娘子,这点小银子算什么。
      “原来如此,如果孟溪不嫌弃,可以来我家里住。就算不是为了那些史书。”杨左童觉得作为朋友,这份邀请还算情理之中。
      “怎么会,童儿都不嫌弃我这小店,我又何来那些想法。既然交了这个朋友,朋友的忙一定要帮的,只是不知道童儿管不管吃?”
      “啊,这个是一定的一定的。孟溪放心,俸禄也是肯定有的。”
      “唔,童儿,这个倒是不用,我又是吃又是住,这个...”
      “这个孟溪千万不要推脱了,而且俸禄也不是我付给的,是朝廷拨下来的。”杨左童急忙攥住了孟溪的手,一副千万别拒绝的神情。“啊,啊,对了,这些个古书一共多少银子?希望孟溪算一下。”
      孟溪不语,点了点头。写下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显然不是个什么大数,孟溪解释着“这些书太旧了,早就不值什么钱了。”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书才不是会因为破旧而贬低价值的。可是杨左童还是给了孟溪比那个数多出几倍的银子,并且仍紧张的握着孟溪的手,表示这些银子不多了,不要再争来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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