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海是眼波横》归夏暖

2、Chapter1 故人归来

　　鹿岛夏实醒来，耳边是清脆的提示音，大概是“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之类的话。”窗外的云层稀薄不少，可以看见漂浮的孤岛。还有海，海，海，日本的海。
　　鹿岛夏实想起七月初的荷兰，她独自跑到阿姆斯特丹看海。那时北海不是风暴期看不见数米的大浪，只有淡淡的海味和鸣叫的海鸟——和记忆里的画面不一样，没有正盛的郁金香，没有暗波汹涌的海水，没有那个笑着的男人。

　　飞机眼看就要着陆，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
　　一
　　七月初的北海柔和温暖，海水拍打海岸宛如恋家的少女轻轻敲击家门。
　　二
　　不喜欢北海，一月的也好，七月的也罢。北海，她不喜欢。
　　三
　　耳内外气压失去平衡使耳朵微疼，长大的字眼一字一字扎在心上。
　　四
　　眼睛开始发涩，她仿佛听到了张开大口的海浪血腥的咆哮。
　　六
　　东京，东京，东京，鹿岛夏实，故人归来。
　　七
　　耳边传来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飞机着陆了。
　　成田机场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模样，鹿岛夏实也不再是三年前的模样。三年前，鹿岛夏实默默记着回家的路。三年后，鹿岛夏实按着那条路回家。

　　久违的和式老宅坐落在她的眼前，熟悉感席卷而来。“我回来了。”夏实站在门口，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屋内没有回答。
　　院子里蓝底黑字的牌子还插在草坪上。鹿岛，上面写着。
　　老宅空置三年荒芜时光，绿草在岁月的浸泡下，经历三个二十四节气，充盈杂乱。

　　日本东京，下午六点，天渐渐黑了，夏实摸了摸手臂。八月的冷，是心凉。
　　轻风配上杂草众生的宅子，和式回廊旁水流声清灵，嘎吱一声推开大门，熟悉的摆设就闯入眼底。地板上柜子上沙发上…附满的灰尘本该是久不归家的礼物，此刻却干干净净就像从没离开过一样。

　　“嘟—嘟—”风吹动蓝色风铃，空灵的敲击音和电话忙音合奏。夏实微笑，时光里熟悉的身影踏着声音走出记忆，“喂？”
　　不难推测，家里这么干净一定是奶奶来打扫的，以前老人就爱笑着捣腾屋子，而小夏实总是添乱。“奶奶，鹿岛夏实回来了。”依旧以鹿岛夏实的身份回来了，回到久居的地方，不是德国柏林，不是日本神奈川。
　　“夏实？是小夏实啊！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老人的声音颤抖着，难掩激动。夏实平静地看着路边橙黄色的灯在暮色里发着微弱的光，勾起了嘴角。
　　“恩……夏实回来了会跟爸爸一样得好好照顾好奶奶的，”宅子里回荡着鹿岛夏实的声音，对于她一个人来说，这个家大得有点阴森。就算突然冒出阴气滋生的怨灵大概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前提是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东西。夏实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甩到脑后，“回来住吧，奶奶。”
　　“……”电话那头沉默着，只有呼吸声证明电话另一边的人还在，老人的心思夏实也猜得到几分。
　　“我没事了。”三年她已经走出旧泥潭选择回来，那些事就已经不再难以启齿。四个字，用三年说出来，时间不长不短。
　　“夏实在国外一定受苦了吧，唉，回来了好，回来了好。”老人的声音变得沙哑，夏实抿了抿嘴。
　　“没有，我很好。”德国三年，跨越洲际的离乡，与日本相离，与北海相依，夏实已经学会很好，很好地继续下去。
　　……
　　“嗯，我周末去神奈川接你，”神奈川的那片海，她也很久没见了。阳光，潮水，蓝天，笑声和脚印，历历在目花了人眼。“再见。”

　　屋子里没有开灯，偌大的家浸透在黑暗中，风从四面八方涌入，远处万家灯火争辉。流水声，风铃声，还有呼吸声夹杂在秒针的走动声中，鹿岛夏实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回忆，麻木地陷入旧时光的沼泽。因为一个人，所以越陷越深。
　　“东京是个真实的城市，”某年某月的声音在脑海深处不停打转，“真实到你可以时刻感觉到真真切切的存在，自己的存在，别人的存在，规则和游戏的存在。”
　　夏实笑了笑，“我回来了啊……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咕～”肚子在长时间空置的情况下发出了抗议的信号，她拍了拍头走向家门。手无意碰到了门边上的开关，草坪上乍现零星光点，宛如把月亮撕碎洒在院子里，朦胧而又清冷。
　　名为小星星的铺地式草坪灯是夏实六岁的礼物，来自鹿岛久海的入学礼。孩童怕鬼的情结被微光打碎，成为众多邻院的独特星空。闪烁变换的清光映在夏实的眼睛里，就像薄凉的烟火，模糊了眼睛。

　　薄暮时的东京光怪陆离，路上车水马龙不分昼夜。嘈杂的人群，炫丽的灯光，快速的节奏。夏实不争气的想起了德国庄园外的成片果树和隐匿其中的田园小路，汽车礼貌地无声离去——舒适惬意的慢生活。
　　此刻故乡两个字生疏迷离，艰涩难言。周围陌生的人步履匆忙，她握紧了手，没有温暖的温度。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十四的少女。

　　以前经常惠顾的商店还在街口，终逢故友的鼻酸使她愣在马路中央。
　　“快红灯了哦。”
　　“啊，谢谢。”
　　鹿岛看着加快闪烁的信号灯，小跑到马路对岸。当她回头再去寻找那个声源的时候，茫茫人海她也不知道是谁，“谢谢。”就算他听不见。

　　她走过那个商店，听到的声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和蔼的妇女的了。微风吹动她的发丝，空气里的闷热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蹩脚的日式德语传入耳中，她皱了皱眉。街边有个新开张的德式西餐厅，泊车的小哥用新学的德语招揽着客人。夏实走了进去。
　　德式面包和香肠加上葡萄酒，这家店的招牌是看上去很传统的德式日食。餐厅里播放着Halt mich，深情款款的德语情歌荡漾着恋人间的美好感觉。

　　柜台里陈列着原产的葡萄酒，老板是个德国老头。他擦拭着瓶身，嘀咕着地道的德语。
　　大概是盯着他久了，老人淡淡地说了句你好。“Guten Abend！（晚上好！）”夏实微笑，她看见老人愣住的神情，说起了日语，“味道很好。”
　　“今天是我太太掌厨，她是个日本人，”老人的日语并没有德语那么好，听到夏实的称赞神色得意。
　　老人和妻子感情一定很好，“那我真是我刚从德国来日本，”老人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在那呆了三年。”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是嘛，德国是个很美的国家啊，三年可不够。”
　　“也许会再去吧……”鹿岛夏实想起了身在德国的母亲，该和她打个电话保平安了吧。

　　“欢迎再次惠顾，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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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我会慢慢揭示的。
我在里面埋了几个伏笔，你能看出几个？？
写着写着就没写到主角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