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之劣女劫》夜拂景

3、初入候府

　　回去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我决定要去找那块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青鸾玉玦’，问题在于皇权至上的古代我怎么样才能进入到权利核心的皇宫里去？像我这样一个连来历也不清不楚的人想进去恐怕比登天还难，思前想后始终没有一点办法。
　　某天听小妮说起五年一次的选秀开始了，媵朝不像中国历朝历代那样每年选一大批秀女进宫，大多数老死宫中也没见上皇帝一面，媵朝每三年选一批秀女，并规定候选的女子必须是官宦世族之后，避免了乾隆皇帝知己满天下儿女满天下的尴尬情况。
　　我隐约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耐心等待用不了多久就能达成梦想，我随小妮到集市上卖梨时听说泉宁城里最大的贵族‘宁世候府’正在招婢女，候府的大小姐是此次的秀女热门人选之一，靠近她进入皇宫寻找‘青鸾玉玦’的机会大很多。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眼前难得的机会，思虑再三后终于咬牙向木婶辞行，她问原因我编造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并且让她相信我想起来泉宁城就是来投靠一个远亲的。
　　我终究义无反顾地走了，与小妮母女相处了近两个月已经有了感情，想到这一别可能是永诀心里多少有些伤感，倒是木婶十分高兴我能想起以前的事找到亲人，走时将属于‘我’的行李硬塞给我，我在她们纯粹的祝福里踏上了前程。
　　而我在大媵波澜起伏的人生仅仅才是开始……
　　‘宁世候府’待遇不是一般的豪门巨富可比的，选婢女的条件自然是苛刻异常，一堆穷人家的女儿削尖了三袋想进去，人伢子收了我当掉衣裳换来的银子帮我编造了一个身份。
　　还未开始选拔之前候府的大管家就念了一大篇在候府中工作需要遵守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张口胡言乱语，高门候府里本就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为此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知道自己从异世来的身份一直未被识破：一是因为接触的人少，二是有木婶母女帮我做掩护，此刻起我要独立面对这一切，多少担心自己祸从口出，干脆铤而走险装哑巴。
　　大管家知晓我是哑巴后就准备将我除名，我灵机一动取过纸笔写了一段自我介绍，一个能听不能说的伶俐丫头总不是太难被接受的，我的第一次面试就有惊无险的落幕，知我识文断字之后那位威严的管家宣布我留下，如愿以偿。
　　候府用三百两银子换去我的自由，我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候府手里是否捏着卖身契我并不担心，反正我找到‘青鸾玉玦’就会回去，即使要上告我违约也找不到人了。
　　‘宁世候府’跟我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奢华府邸不同，府里的建筑大多是江南庭院的古朴幽雅，雕梁画栋中表现出的尽是书香门第的风雅。我被分配到库料房管理药材和茶叶，大家世族难免有欺负新人的事情，难得前辈们觉得我是个哑巴在主人那儿讨不到什么好，反而对我颇为友善，为难的是她们都喜欢跑我面前来说是非，摆明是看我不能跟当事人说。
　　即将进宫选秀的候府大小姐沈雪融我没什么机会接触，她喜欢在花园的亭子里画画，我远远见过两次，面目看不甚清晰，不过那淡若云烟的翩然气质给我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女子身在候门，嫁入皇家，着实可惜了！
　　在候府呆了三个月后我才终于如愿和沈雪融第一次近距离相处，那已是明媚的阳春四月，细雨软绵绵的下了半个月，我终日呆在屋子里对着那些药材茶叶的早不耐烦，管家说我干得不错倒有调我去账房的意思。我闲来无事查看库里存下的茶叶因为近来没断过的雨有些潮了，便忍不住拿出些茶来烘焙去潮。
　　我跟爱极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爷爷生活了十五年，他是个有名的京剧演员，对戏剧和对生活的要求一样高，我在耳濡目染下倒学了一大堆以为永远用不上的本事。来到大媵之后没来由的全都有所作用了，想来还真是有些命运无常的感慨。
　　“好雅的茶香，远远儿就闻着了。”
　　青蕉桃红，斜风细雨，一个穿着淡青罗衣的美丽女子拿着一柄油纸伞寻香而来，很难形容沈雪融的美，单论美貌‘我’半点不输她，可是她超脱物外的淡然气质硬使得人在她面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那双冷清清的眸里没有一星半点人间烟火的痕迹，我在她的眼里的倒影清晰得无所遁形。
　　我们凝目静静看着对方，仿佛相隔千年百年的观望。
　　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拍拍身上的茶屑矮身行礼，不卑不亢的态度引得她轻挑柳眉，她随手将伞放在旁边的矮柜上，走到烘焙茶叶的小火炉边，拈起一小撮茶叶问：“谁让你烘焙这些茶叶的？”
　　“大小姐怎么来这儿了，小梦她是哑巴不会说话。”和我感情颇好的爱儿是二夫人房里的丫环，闲暇时常来我这儿串门，今儿正巧帮我解围，总觉得再让沈雪融这般瞧下去我立马会露出马脚，倒不是我本身有什么破绽，只是她足以堪透万物的眼给了我莫名的压力。
　　沈雪融轻笑了一下，如春风拂面，她坐在了我刚才的位置上，“她叫小梦么？”
　　爱儿有一张巧嘴，见了谁都是一样的快人快语，我之所以她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候门高府里人心险恶，能如这般率直的性子实属可贵。“回大小姐话，她叫梦意，随了府姓叫沈梦意。”
　　喂喂，本小姐可不是为了攀附权贵背族忘宗的人，我本来就叫沈梦意，只是没想到候府老爷也姓沈而已。我占着的已经是别人的身体，再使用一个不熟悉的名字非疯了不可，天知道我细皮嫩肉的‘肉身’是什么来历什么名字。
　　沈雪融清亮的眼睛轻轻从我脸上飘过，倒是颇有深意，我心中忐忑，下意识的避开了去，心里微微有些异样。“梦意，好诗意的名字。”
　　“梦意是新进府的丫环罢，难怪我瞧着面生，谁让你烘焙这些茶的？”她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看来如果不问出个结果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仿佛这个问题很重要般。
　　爱儿是个精灵鬼，深察出空气中的紧张，笑着替我回话：“她这个痴人说茶潮了会失了原来的味道，真真的拿着小炉子用最好的柏木烧出文火来烘焙茶叶，真亏她有这份耐性。”
　　“哦。”沈雪融不置可否，爱儿不知收敛的替我吹嘘起来，全不避嫌：“呵呵，小姐不知道，小梦这丫头会的东西可多了，上次小候爷那只风筝还是她亲手扎的，可惜不会说话。”
　　“爱儿，听说二姨娘病了，你既是来取药的就快些回去，免得耽误了她的病情。”沈雪融拿起小火炉旁边的小扇子慢慢煽着火，状似不禁意的话却透露出不容人反驳的坚定，说话的时候嘴角始终带着微笑。
　　爱儿也知道她是有意支开她，问我拿了些补药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临走递给我一个忧虑的表情，我看了觉得好笑，沈雪融虽然厉害，倒不至于吃了我罢！
　　“倚窗听雨，伴炉焙茶，倒是万分诗意之事，若有一杯茶就更妙了。”爱儿一走，库房内仿佛被施了禁音咒一般，沈雪融望着窗外雨中掩不住的春色发呆，我侍立她身边也有满腹的心思，她好不容易开口则是吩咐我泡茶。
　　我盛了一壶在桶中镇了半天的井水，放在炉上慢慢加热，她始终没有正眼看我，等我忙完了才想起来问：“听爱儿的口气你应该精通茶道，我想问为什么不用炭来烘焙茶？单单选柏木用了文火呢！”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倒是对我非常感兴趣的模样，又提出新问题。
　　我随手拿了一张纸写下递给她：烘焙茶叶必须用文火，否则茶太焦也失其味，炭用文火炭火气会留在茶叶上折了茶的原味，柏木的味清而不浓，倒是能增加茶的滋味。
　　“你年纪小小的，懂的倒不少。”
　　小姐是泉宁城中最有才华的女子，我的小伎俩比起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你也不必太谦，等茶烘焙好了你送些到我的‘天雪阁’来。”
　　泡茶的水已经热了，我适当取了些新烘焙的茶叶泡好，去了茶沫端给她品尝，长这么大我还没这么细心服侍过一个人，若可以我希自己跟她是作为朋友交往，中间不要有那么多秘密和算计。
　　沈雪融轻抿了两口茶水，显得对烘焙茶没了兴趣，盯着我刚才写的字看个不停，“倒是颗玲珑心，一手字也别致精妙，这字体我从没见过。”
　　废话，那是柳体字，估计整个媵朝还没人能写这么一手字体，如果我高兴把这个字体发扬光大不也是一派宗师么？得意归得意，我同时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没事儿卖弄什么学问，沈雪融的眼光学识可不是一般人，我想引起她注意可不是想引起她的猜疑。
　　她倒再未多说什么，她拿了我写字的纸放在袖中，撑起伞又走进雨中，库房内再次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只有满室萦绕不散的茶香盈满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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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汗，男主角出现还要等两三章，别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