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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零贰 ...

  •   辰时六刻,云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靛青劲装,紧贴着强壮的身躯,一股男人的成熟之气散发出来。今天,他依旧束着发,手持着青龙剑,看着随从低着头,牵来他专属的棕色追风马,他才回身,对着众人抱拳:“母妃,孩儿去了。”
      莫小贝身穿华贵的妃色锦绸,绾着飞云髻,又坠上几枝凤钗,凤钗流苏垂在耳边,与碧玉耳环相互勾搭。面上略微施了些烟粉,颊腮透着晕红,掩饰了几日的操劳,以及对今昔的担心,王妃今年也不过三十七八,年轻时的风韵美丽犹在,若像今日这般打扮鲜艳,恐怕无人想像得到,她已是一个及笄女子的娘。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立刻呈上一个包袱,莫小贝嘱咐道:“世子,这是一些干粮,还有银子,你收着防止路上有用。”
      “是,王妃。”今天双手接过。
      莫小贝满眼心疼不舍的盯着,最后,硬是逼自己狠下心肠,收回视线。“路上小心些,不用急着回来,七星门的事本宫会帮你打理。”
      今天明白她的话,干脆的点头,拉住缰绳,没有迟疑的跨马,回头查看随从,见他也上了马,才放心的驾马离开。
      一直在王妃后头当个隐形人的岚凌王,拍拍黛青锦袍,很疑惑地呢喃:“那随从,为何有几分似今昔?”
      王妃闻言一怔,随即转身瞪他:“胡说什么?今昔好好的在闺房里学习女工,琴棋书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看你下次还放不放她出去!”
      王爷讪讪的住嘴,不过依着他多年大的察言观色,以早已练得炉火纯青的不动声色在心中念叨:明明你这样是心虚了......
      出了杭州府,今天停下车,对着后头紧跟的随从,道:“小昔,你真的要出外行侠仗义?可是你一弱女子......”
      “今天,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再说了,我哪里像弱女子了?我有青玉剑伴手,又有擒拿法伴身,对付一些个小啰啰那是绰绰有余的!”只见那随从势气高昂,义气凛然,眉宇间哪有男儿之气,盈盈的水眸透着几分女子的俏皮,没错,此身穿绾色麻衣的随从,就是咱们女扮男装的云今昔郡主。
      今天心里苦逼的暗想:正是因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才担心啊!
      虽是如此,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是啊......”
      马蹄“蹬蹬”的向前几步,今昔的目光新奇的四处转了转,“今天,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了?住哪走?”
      “要上京城,自然是往北走。”今天也动了动马,追风马百般无赖的摇晃毛茸茸的尾巴,从鼻尖吹出一阵阵气来,倒像是发了怒的人从鼻孔出气一样。
      这里一片荒凉,只有两条小路,今天在两条分岔路只见遛转了几遍,终于决定走左边,这条路,今昔还在那里找方向:早上起来,面对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边是北,右边是南,现在背对太阳,后面是东前面是西,左边应该是......北、南?
      今昔看了一眼无人的小路,又看了一眼已经有今天的小路,一时也转不过弯来,连忙跟上今天,但还是迟疑的回头,眺望被遗弃的小路,心里直嘀咕,那条难道真不是通北方的路?
      左边......是北?
      莫约走了两天,他们早已远离杭州府,只是还未到京城,按理说,以今天的追风马的脚程,这会儿应该抵达京城才是。
      戌时一刻,他们终于找到了落脚点,一个名为......今昔表示,天太黑,没看懂,倒是今天若有所思的喃道:“终于到七侠镇了。”
      他们向来是住客栈的,因时候不早了,街上行人已不多。随便问了个得到附近最有名声望最好的客栈方位,两人牵着马往那里走去了。
      临近客栈的时候,今天恍然般想起了一件大事一样,惊呼,今昔不解地望着他,只听他立刻解释道:“小昔,我忽然想起,在七星门的档案里有一起黑店的案情,这些黑店专门欺骗无知的游客,现在看前方那间客栈的情形,想必又是间黑店,唉,可恨我如今要务在身,腾不出手来,不然今日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此店倚着一汪湖水,黑夜里虽看不清,但隐隐的月光下还是可以看出湖水的清澈与湖景之美而这间客栈,是二层的楼阁似建筑,尽管有月光,但还是看不清麟角。而且这间客栈四周没有多余的建筑阻隔,方圆三里内一片宽敞,脚底又是软绵绵的,马儿低着头不知做什么,想必这一片空阔之地还是草地,隐约之中,还可看见围湖的几排树影,似垂柳。这般清爽恬静,一点都没有黑店的感觉,不自觉蹙眉,好好的一间风雅客栈竟被说成是污浊的黑店,岂能让人轻易不气?口气不免不满:“你怎么知道那是黑店?”
      “你瞧。”今天指着前方客栈,“照理说,这里一片空地,没有小户人家,比寻常巷子更加暗些,而这客栈竟然没有点灯,放由它沉寂在夜色中,你说,这难道合情理不成?”
      此番一提,她才恍然明白,难怪看不清客栈的样子。
      又听他道:“这间客栈位置这么好,客人应该会很好,那它不是更应该点上灯照亮四处,吸引更多的客人么?反而一盏灯都不亮,里头一定进行着我们不知道的行当。”
      “今天,你说得对!”原来这如诗如画之景竟是骗人的!太过分了,这种不法之徒横行于世间祸害人间怎能不气?今昔火气的拍胸脯:“放心吧!这里交给我!”
      “小昔,这......会有危险的。”暗色中,看不清今天的表情。
      “没关系,要是放着这群恶徒逍遥法外,百姓们才危险!”今昔的侠女心肠一起,没有发现今天的异样,一心想把恶徒缉拿归案。
      “你......打算怎么做?”
      “抓了他们送官......不,先索性砸他个稀巴烂,断他们的财路,再送官,断他们的绝路。哼哼。”今昔心里头一阵得意。
      这么一听,不免想偷笑,面上仍旧一派严肃。“那......那你小心,我去了京城回来就来找你!”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今昔正把马匹拴在一棵树上,没有听清他口中的心虚,拿起包袱挂在肩上,举起青玉剑,向今天颔首,就正气凛然的朝客栈迈去。
      今天望着她沉入夜色的背影,手不自觉的顺着马毛,想起了五日前,在王府,王妃召他上书房的那一席话——
      王妃语重心长地说:“今天,过几日你上京城,把小昔也骗过去吧?”
      “母妃?”王妃只有在特殊时刻,才不叫他世子,他想,此事定很重大。
      “我年轻的时候,和我嫂子待在关中,那时候我学会了很多道理,小昔这孩子太不争气了。我想,让你把小昔送到我嫂子的客栈里,让我嫂子好好的教教她。”语气透着疲惫,这几年,为了今昔,王妃已经操了不少心了。
      “母妃,这能行么?”
      “还记得六扇门郭巨侠的女儿么?她呀,就是误打误撞砸了嫂子的同福客栈,被扣下来赔钱,才改了性子的。”提起往事,王妃不禁欣喜了几分。“我已经捎信想嫂子提过了,只要你骗她出去骗她到关中七侠镇再骗她同福店是黑店,这样就行了。”
      “砸......客栈?”
      “嗯。”
      今天犹豫片刻,才应允——
      收回目光,今天把拴在树边的马放开,轻声说:“乖,回家去。”然后拍拍它的屁股,它“吁”一声,跑走了。今天跃上马,又不放心的顾一眼今昔。最后不舍的收回视线,“驾”一声,快速的离开了。
      寂静之夜,马匹的声音格外响亮。今昔回身,隐约看到今天的背影。她想,今天应该是急着上京城处理事情,所以才会这般急忙,难怪可爱滴追风马儿会焦躁的嗷了两声呢?没细想,拉紧包袱带,咳嗽一下,振振士气,才迈动脚步。
      在客栈门口,悄悄的听了几下里头的动静。窗纱隐隐透着微弱的光,倒像是里头的人已经安寝了。可是,里头隐隐传来的碎碎声又是如何解释?她转转眼珠,突然睁大眼睛,难道他们在里面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这怎么可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能由尔等小贼如此猖狂!
      她伸手就想破门而入,但是她记得今天曾说,面对敌人不可轻举妄动。她灰灰的摸摸鼻子,像模像样的咳嗽几声,才规矩的敲门。
      “来咯~!”
      里头传来一声奇异的男音,说奇异,那是因为这声腔,有些想南方的口音,似杭州话,可是更像吴语;而且,还特别的扬起了音调,语气像太监。照例说,这是北方了,怎么还有人说南方话?唔,是了,南方到北方来,最易欺骗无知善良的百姓。
      总之,不能吊眼轻心。
      咔咔几声后,又是咿呀一声,陈旧的门终于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冒出脑袋,眯着眼,道:“这位客官,我们打烊了。”
      打烊?哼,她云今昔会相信这个借口才有鬼,看她怎么收拾你们。
      她侧眼瞄了一眼,大堂上没有一个人。正好,瞧着这人的打扮,想必是位读书人,想着书生不善武,很好对付。嗤,好好一个读书人,竟也干这种勾当。
      书生见门外那人无动于衷,以为没听清楚他的话,于是他高了嗓子,又说了一遍。
      今昔掏起青玉剑,推开门,搭在书生的脖子上,冷着脸看着他。
      书生毕竟是个文弱之人,见到这人动刀动枪起来,一时吓得也变得满脸谄媚,双眼直直盯着抵在喉间的剑,立刻赔笑:“这,这位客官,您里面请,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瞧着天色已晚,客官要不打打尖,赶紧上路?”
      “少废话,快给我......咳咳。”这语气太像女孩家家的了,委实不对。清清嗓子,换个音调。“快给本大爷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要是敢怠慢半分,小心我......本大爷的剑不长眼。”
      “是是是,大爷您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安排安排......”这书生也是冷汗直冒,却不敢用袖子拭擦。心想自己怎么就不早点歇息呢?不然这种事也不会遇到他身上了。不过,这世风日下,怎么就这么多蛮不讲理欺压弱小之人,好歹他也是个......
      “哎哎,客官别急,在下这就去~~”唉,有苦难言啊。
      书生关了门,到柜台边持了烛灯,领着她上了楼。
      今昔快速的扫视一眼,发现大堂只点着一盏烛灯,但是却无法照亮整个大堂。大堂既宽阔又整洁,就是昏暗了点。楼梯看着也像上了年头的,走一步吱呀一声,虽然很细小,但是在寂静的空间里,却很清晰。上了二楼,左拐到第二间客房时,书生停住脚。走廊很长,亦是暗得很,看不见尽头。倒是可以感觉到一阵空旷之意。错觉么?
      书生推开房门,在桌上点了盏灯,象征性的扫扫桌面椅面。
      今昔把青玉剑放在桌上,细细打量一番。客房倒是干净别致,不像北方那种厚实感,反而有种南方的小巧清凉。一张架子床,挂上了葱绿的丝纱罩子,桌子旁还有一张罗汉床,既北又南的交错。或许是现下点了两盏灯的缘故,室内光线也亮堂了许多。再一看,这位书生一身茜素青色的布衫,用一条靛青带子束发,但是没有戴冠,唔,还未行冠礼么?看久了今天的阳刚挺拔之气,忽而遇见一个白面书生,倒觉得新奇好看。
      刚才倒是没有细看,现在一看,觉得这人还很衣冠楚楚的,不知是否人面兽心就是了。
      “对了,你不是说打烊了吗?那刚才又是什么声响?”今昔坐在椅上,自己舀了杯茶水,正欲喝,忽而想到这是间黑店,图财害命的都有可能在茶水里下药,在看这书生一脸谄媚,更是有异,于是她放下杯子,置之不理。
      “那是在下在算账。”不过今昔倒是弄错了,这人一脸谄媚纯粹是被那把亮闪闪的剑给吓坏的。刚才光线薄弱还好,现在亮堂了,看清了这把剑,猜到了这剑定是锋利无比,不然怎会这么新?又一猜,这剑会不会还未开封,思及此,愈加惊心胆颤,以致愈加讨好。
      思量了如何应对这间客栈的对策良久,抬头还见这人在眼前,不解问:“你还在做什么?”难不成在这等她喝有问题的茶?
      “这位客官,我们店里有个规定,凡是除了白茶水免费外,其余的都要另算费用。这盏灯......”
      今昔隐隐抽了抽嘴角,这间客栈会不黑才怪!连烛灯都要算价钱!
      从包袱里拿出钱包,掏出几个铜钱甩在他手上。他却望着铜钱发呆,她冷哼一声:“还有什么问题已吗?”
      料书生也不敢说出钱少了等话,他灵机一动,说:“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么?”
      “......”这问题,很让人费解,不是她先问的么?!
      “上点饭菜吧。”
      “不好意思,客官,厨子歇息了。”
      “......上些热水。”
      “不好意思,客官,跑堂安寝了。”
      “......你们掌柜呢?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什么都没有,开什么客栈!”
      “不好意思,客官......掌柜的出去还没回来。”声音开始喏喏起来。
      “这是什么破客栈!账房呢,结账,不住了!”
      说着,今昔又持起剑,拖上包袱,越过这位书生,直接下楼了。趁书生没反应过来,她一定得到后院悄悄,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间那么大的客栈居然连个掌柜的都没有,一定有问题。她想这书生许是在拖延她,那么他们就好办事了。
      书生还在那儿抖擞道:“不好意思,客官,账房不......不对,客官,在下就是账房!”赶紧追下楼去。拦住疑似要不结账就出门的人。
      后院就在眼前了,今昔被拦下,有些不满。“让开!”
      “客官,您先结账。”
      这间黑店,到这时候了,还想着多坑无辜百姓的钱财。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昔本来还想着,找到他们的领头老大,捉了他们再砸了这祸害百姓的不良之地的,可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扰她为名除害,着实可恨,好狗不挡道,既然你们挡了,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噌”的一声,她拔出剑鞘,锋利的刀面在黑暗中,闪着慑人的微光。书生一见这人拔刀动枪起来了,吓得就想喊人了。
      今昔眼疾手快的推倒他,然后巡视一眼大堂,最后选择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开始动手。
      挥舞青玉剑,砍在木椅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她翻身跃起,抄起一把木椅,狠狠砸在桌面上。应声而碎后,她跳到另一个桌子上,踩着桌沿,桌子倾斜一倒,她狠狠将其喘了出去,应声与其余几张桌子一块儿翻到在地。
      “客官!你这是做什么!来人啊,有人砸场子啊!”
      今昔不理书生那副找帮手的嘴脸,找帮手正好,一并解决了了事。
      随着书生一声呼唤,很快的响起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接着一阵烛光照亮,从后院来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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