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芊君子》舍予兰

9、第九章

　　【九】
　　在凌虎帮总部开完会，龙奕回到天凌。他正要进办公室，又改变了心意，往走廊里继续走了一段路，打开另一间办公室的门。门上“总经理室”四个字刺得他双眼很不舒服。

　　这是全公司最大最豪华的办公室，尽管并没有人使用，但是魏金虎还是吩咐清洁员每天打扫得一尘不染。

　　龙奕大大咧咧地走进去，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刷地旋转180度，俯瞰巨大落地窗外缩小成模型似的城市，摆出一副坐拥万顷江山的豪迈模样，眼里露出雪亮的光芒，野心在身体每个角落膨胀。

　　“龙少爷，老大说过……这间办公室除了少爷，谁也不许进。”跟在身后的下属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龙奕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早晚有一天，这里会是他的地盘，整个凌虎帮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站起身，一脚把椅子踢回原先的位置，狠狠瞪了下属一眼，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办公室。

　　“SF那边怎么样了？”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拨弄自己的指甲。

　　“他们拒绝了跟柯茂合作。”

　　龙奕愣了一下，捏在一起的手指顿在半空，突然打个响指，嘿嘿笑起来。

　　这个姚谦芊果真是聪明，这么巨大的利益诱惑摆在眼前，竟然不上当。怪不得SF全体上下都对她信服，一介女流能把企业搞得如此有声有色。

　　他眯着眼睛，手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挲，心里对姚谦芊多了几分欣赏。

　　随着合作的深入，姚谦芊和关一辰的接触变得频繁起来。工作交流间隙，姚谦芊电话预定了一间自己很喜欢的餐厅，请关一辰吃午饭。

　　“你不是说这间餐厅生意特别火爆？我怎么觉得根本没有客人，你看，停车位几乎全是空的。”关一辰环顾四周。这家小餐厅的外观看上去很别致，但是门可罗雀。

　　姚谦芊也觉得奇怪：“平时都是人满为患啊。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东西好吃就行了。”

　　二人并肩走进餐厅，站在两侧的服务员齐刷刷弯腰，恭敬地喊道：“姚小姐好！”

　　姚谦芊吓了一跳，关一辰乐了，说：“看来你真的是这里的常客，知名度好高。”

　　姚谦芊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时间正是就餐高峰期，餐厅里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落座后，她拿着菜单向关一辰推荐菜品：“关总，这里的荷叶仔猪排非常不错。还有香酥虾、紫叶鸭舌，味道都很独特。口水小海鲜量很足，茄香油泼鱼是最近刚出的新菜。嗯……竹筒蒸饭是必不可少的主食。”

　　“你叫我关一辰就好了。哈，你比这里的服务员还专业，是不是收了人家广告费？”关一辰看着菜单上诱人的照片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憨傻，“你随便点，我都听你的，我可是个吃货。”

　　姚谦芊不禁笑着摇摇头，关一辰这么单纯直白，商圈里还真是少有。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喜欢他的简单有趣，开始把他当作可以私下结交的朋友。

　　她正要点餐，服务生却推来一个两层的餐架，把餐架上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桌。

　　关一辰还拿着菜单，看看实物，又翻了翻菜单上的图片，惊讶道：“这些不就是你刚刚讲的……你不是还没点菜吗？”

　　姚谦芊也很纳闷，向服务生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这间餐厅买下来了，今天，这里只为你一个人服务。”龙奕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姚谦芊和关一辰同时抬头，正迎上他带着闪烁笑意的目光。他双手撑在二楼围栏上，斜翘着嘴角，眼睛牢牢锁着姚谦芊。

　　关一辰把他定位成魏君子的情敌，对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龙奕根本不屑于理会他，下楼径直走到姚谦芊面前，摊开手掌从食物上方扫过，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姚谦芊哼一声，不看他，冷冷地说：“我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不喜欢？没关系。”龙奕对她的态度并不在意，“这菜单上的每一道菜我都为你预备好了，你喜欢什么，我就让他们为你上什么。”

　　“关总，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这里空气不太好，有脏东西。”姚谦芊不想理他，起身就走。
　　关一辰跟在后面，幸灾乐祸地朝龙奕扬了扬下巴。

　　“看来——”龙奕声音高扬起来，“姚小姐对你们的服务很不满意，既然如此，这间餐厅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宣布，马上结束营业！”

　　一众服务生慌了，七嘴八舌地凑上来。

　　“龙先生，我们不能失业啊！”

　　“新老板，你不是答应我们不会赶老员工走的吗？”

　　龙奕不发一言，好整以暇地看着还在往门外走的姚谦芊。

　　果然，姚谦芊停了下来，转身目光灼灼地瞪着他，咬牙道：“龙奕，你别太过分！”

　　龙奕轻描淡写地笑：“服务达不到客户的要求，解散餐厅，很合理啊。”

　　“你！”姚谦芊气结，说不出话来。看着餐厅工作人员向她投来哀求的目光，她想了想，说：“如果你们愿意，SF可以为你们提供工作岗位。RG的门店也正在大量招新。厨师师傅如果不想换行，我也可以帮忙联系新的酒店。大家不用怕！”

　　龙奕哧地一笑，挑起眉头，说：“你能吸纳多少劳动力？忘了跟你说，你固定消费的几家餐厅、茶座和甜品店，我都买下来了。”

　　关一辰惊呼了一声，脱口道：“天凌集团有这么多闲置资金！”

　　龙奕对于他才明白这个事实很是惊讶，像是哄小朋友一样一脸假笑地朝他点点头。

　　“你买下这些店又怎么样，就算她每天去消费，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有任何改变吗？”关一辰嘁一声，鄙夷的目光表明了他认为他脑子有问题。

　　姚谦芊没说话，瞪着龙奕的双眼愤怒得能冒出火来。

　　他这是在逼她识相一点，不要惹恼他，否则，会有一大批无辜的人被她连累——失业或者更惨。
　　龙奕满意地勾起嘴角，他已经从她眼里读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关一辰看看龙奕，又看看姚谦芊，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现在只是单纯突然不想吃这家餐厅风味的食物，想换口味，这样也不行吗？”姚谦芊沉声道。

　　“当然可以。明天晚上八点记得在SF楼下等我，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不会拒绝的，是吗？”

　　姚谦芊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和不甘，扭头迅速大步走出餐厅。

　　“关一辰，真是不好意思，我带你去另一家餐厅。”

　　“不用了，我想起来我有急事要先走，再见！”关一辰钻进自己的车子，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他把车停在魏君子诊所楼下，马不停蹄地冲上楼去，越过文沛的助理台就往魏君子办公室跑。
　　文沛张开双臂拦在他跟前，连退了好几步才阻止住他：“关一辰，魏医生正在给病人做治疗。”

　　“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五分钟吧，怎么了？”

　　“他……算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了你也不懂。”关一辰在凳子上坐下，大口大口喘息。

　　文沛水灵灵的眼睛瞪圆了，说：“什么小姑娘家家，我今年二十四了！”

　　关一辰只顾着埋头喘气，抬起手来直摆，意思是让她自己忙自己的去，谁知手刚抬起来，就碰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

　　他下意识抬头，顿时和文沛一样愣住了。隔了几秒，文沛和他的手像触电般各自弹开。文沛捂着胸口退到助理台坐下，整张脸都红透了，直往桌子上埋。

　　关一辰脸上也是一阵阵的发烫，不自在地扭动身体，不好意思看她。

　　好在魏君子的接诊时间到了，从办公室走出来。不等他和病人告别，关一辰一把把他推回办公室，顺手把门从背后关上。

　　“出什么事了？”魏君子被他按坐在沙发上，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龙奕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把姚谦芊固定消费的几家餐饮店全都买了下来。姚谦芊看上去很生气，但是她竟然答应跟龙奕约会了！就在明晚八点，龙奕要亲自到SF接她。”关一辰语速很快，不带停顿一口气说完了。

　　魏君子若有所思地皱起浓眉，清冽的眼底因思考变得深邃。

　　龙奕这是变相威胁姚谦芊，倘若她不肯就范，大概会有很多人因为她而失去养家糊口的工作。不过他到底想带姚谦芊去哪呢？像他这种脑回路里装满坏主意的人，是不可能给姚谦芊一个正常约会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心里有了打算，打发关一辰离开。

　　“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心上人都要被人强抢走了，你这是什么反应啊，真当自己是圣人吗？”关一辰急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魏君子哑然失笑，心里却很感动。关一辰对朋友总是付出十二万分的真心和热情。

　　“我有我的想法。不过，你别再随便定义我和姚谦芊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着把关一辰推出门去，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车子驶离，才换上便装出门。

　　从主街道边侧的小巷拐进去，魏君子很快发现了凌虎帮的小弟。看到他走过来，聚在一起无所事事的小弟们立刻精神起来，规规矩矩站好，喊一声：“少爷。”

　　“帮里明晚有什么活动吗？”魏君子面无表情地问。

　　“在环城北大道郊区路段有赛车。”

　　魏君子眉头一皱，脸色沉下来。凌虎帮的黑市赛车，连警察都不敢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