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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重创,他必须硬下心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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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职之后,韩衍变得越来越忙碌,加班加点的次数逐渐增多。很多时候他甚至特意送沈筠乔回家后再调头回公司继续工作,连吃饭也变得紧张兮兮,常常是跟着沈筠乔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些东西吃代替晚餐。但是无论再忙,他也始终是衣着熨帖,清爽干净,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头发理得一丝不苟,皮鞋不用说自然是永远锃亮。沈筠忍不住乔笑话他:“给你讲个故事,有一天半夜发生了地震,人们赶快从屋子里逃了出来,却发现韩衍不见了。有人说:你们不用慌,韩衍肯定还在家里擦皮鞋呢。”
韩衍却无视她的嘲讽:“我的皮鞋也是五双,每周末擦好。而且我动作超快,每天从起床到出门只需要不到十分钟。所以你的笑话不成立。”
江守言忙着张罗大学同学聚会,沈筠乔主动地把大部分工作揽了下来,表示这也是她助理工作的一部分。她对江守言说:“我非常非常后悔我的大学生活花了太多时间在兼职上,没有怎么参加班里的活动,跟班里好多人也不是特别熟。其实大学同学之间的情谊是最纯粹的,一辈子都不会忘。我应该在那时候多交一些朋友。”
江守言厚着脸皮说:“没关系,质量比数量更重要。比如我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高质量朋友,一个顶十个。”
沈筠乔安排的同学聚会项目很丰富,先吃饭再唱K最后泡吧。饭局上,班花翩翩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容貌不减当年,褪去了几分青涩,多出了几分妩媚,从衣着到妆容皆是精致得体。当大家得知班花还是单身时,便起哄着把她和江守言安排坐在了一起。
班花并不抗拒这样的安排。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江守言身边,向同学们一吐为快这些年来她的辛酸历程。原来班花毕业后出国呆了几年,因为实在太寂寞孤单,周围一个亲人朋友都找不到,班花便收拾行囊回国,来到北京工作。班花的身后自然有一大批的追随者大献殷勤。班花千挑万选了其中一位条件不错的男士交往。岂料几个月之后便撞见了男朋友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班花被告知:她是某高官的女儿,更有助于我事业发展。于是心碎欲绝的班花干脆离开了北京那个伤心地,回到江城,躲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疗伤。
听了班花的哭诉,大家更觉得应该撮合班花和江守言了,纷纷起哄他们俩,称赞他们一个是优质美女,一个是精品钻石王老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续前缘更是理所当然。班花有些矜持地笑而不语,频频把目光投向江守言。而江守言对班花目光中快要溢出来的暗示装作视而不见,像过去一样好脾气地和众人开着玩笑。吃完饭,在KTV包厢里,众人继续把江守言和班花推到一起让他们对唱情歌。在这种集体活动中,沈筠乔向来是默默无闻的。所不同的是,上大学时她要么没空不参加,要么躲在一旁看别人玩闹。而现在她积极地帮别人照相,倒饮料。沈筠乔觉得自己过去太刻意地封闭自己,反而丢失了许多乐趣,其实投入其中分享他人的快乐也是妙事一桩。
等聚会结束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毫无疑问地,其他人都知趣地纷纷告退,把班花和江守言单独留在了一起,让江守言做护花使者,送伊人回家。一路上江守言始终一言不发,班花只好先打破了沉默:“现在我的空闲时间很多,方便的话我们常出来聚聚吧。”
江守言的话丝毫不留情面:“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责无旁贷,但是其他方面就算了。我们之间没可能了。覆水难收。”
如此犀利的话不由得引得班花极为不悦:“覆水难收,当年你也是反反复复告诉我这四个字。江守言,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我出国这几年也独立了很多,不是那个娇气的小女生了。现在我未嫁,你未娶,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江守言回答的直截了当:“原因很简单,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班花如果被挨了当头一棒,但她愕然了片刻之后立即迎面反击:“你说你有喜欢的人,而不是女朋友,也就是你们现在并没有在一起,而且她并没有接受你做她的男朋友,对吗?既然如此你还死缠着她干嘛?”
班花的这番话让江守言哑口无言。她真是戳中了江守言的痛处。江守言有些气恼班花的犀利,他再也没有说话,从头至尾都没有直视班花一眼。他加大油门,把两旁的车子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风驰电掣地把班花送了楼下,冷冷甩下一句:“你可以下车了,我对你的电话号码没有任何兴趣,再见。”
这天晚上江守言几乎彻夜难眠,他开始仔细琢磨班花的那番话,沮丧地发现自己在沈筠乔面前完全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样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他之前的女朋友都是混熟了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恋人,可是唯独对沈筠乔,他茫然不知如何跨出这之间的界限。他们现在再熟悉不过,除去是好友外亦是工作上默契十足的搭档,本来形势已经得天独厚,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何依仗这些去让沈筠乔喜欢上自己。他看似坐拥宝山,手中却是空无一物。
想到这里江守言才惊觉,自己跟韩衍的这场战斗,还未正式开打便已经输了大半。如果再毫无作为,最终结局只有丢盔卸甲。
第二天,江守言身心俱疲地去上班。刚来到办公室,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便发生了,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席卷了整个悦兴。市政府忽然发布了新的城市规划方案,对城南新区只字未提,却强调要大力投资发展城北的高科技园区。一石激起千层浪,集团高层彻底沸腾了,召开会议对江立行进行了集中批评,虽然那些老人们碍着江兴的面子没有把话说的太狠,留了三分余地。但即便这样他们的指责还是铺天盖地地袭来,把以往他们对江立行独断专横所积蓄的怨气集中爆发了出来,质疑江立行对规划方案的调整为何没有半分察觉,走一步错一步,低价卖掉城北高科技园区边缘的写字楼,又砸了一大笔资金去开发城南的地,言之凿凿要坐收渔利,到头来却印证了那句俗语“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写字楼未来显而易见的升值已经跟悦兴没有任何关联,而城南地块的收益之日还是遥遥无期。两部分加起来,勿容置疑,悦兴损失惨重。
江立行向来不是一个身段柔软的人。即使现在情况的糟糕显而易见,他也依然没有任何低眉顺眼的姿态,他像往日一样身子后仰,用犀利的眼光环视整个会议室,对扑面而来的指责毫不犹豫地予以反驳:“城南的地大不了我们晚开发两年,一样有利可图。”
马上就有人冷笑着指出:“江总,这话不假,可是我们到底要等多久?一年?两年?三五年?现在集团的资金链已经非常紧张,银行又不批给我们新的贷款,你告诉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这些人的言语已经彻底地激怒了江立行,在他看来,悦兴是父亲一手创立的,以后迟早是自己掌控的天下,这帮所谓的高管只不过是一群打工领薪水的,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和自己叫板。江立行觉得没有必要和不跟自己处于同一地位的人再做纠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散会。”
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江兴神色严峻地目视着双方的针锋相对,从头至尾几乎一言未发。江守言虽然置身事外,但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是哥哥失误所带来的损失,但是自己毕竟是悦兴的一分子,看着父亲强忍着怒火,沉默地放任一群人在互相争执,他恨不得冲出会议室,对这幅场景避而不见。
这天他的话极少,推掉了几乎所有会面,大多数时间只是在默不作声地眺望窗外的车水马龙。自己的哥哥犯下了一连串错误,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归根结底,他们是一家人,他和哥哥之间有斩不断的血脉。虽然哥哥对他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忌兄弟之情,但他宁愿看着自己的哥哥骄傲地一路高奏凯歌,而不是遭遇这场溃败。
沈筠乔目睹了那场会议的压抑和对抗,知道江立行一意孤行,过分执着于内斗的恶果已经开始显现,那些高层们的怒火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熄灭,随时有可能熊熊燃烧。江立行对他们意见的无视更是一道致命伤,这道伤口目前正在溃烂中。
沈筠乔拿着咖啡静静地走进了江守言的办公室,放在办公桌上:“我去你常去的那家咖啡店买来的拿铁。”
江守言只是简单地说了声谢谢。沈筠乔一言不发地看着目光呆滞的江守言。半响她摇摇头:“从来没见过这么颓废的你,振作起来。”
江守言有气无力地说:“你就让我颓废一会儿,我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在紧绷着,都快要断掉了。”
“好吧,希望你明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沈筠乔刚走到门口却被江守言叫了回来:“别走,我脑子很乱,陪我聊会天。”,他抬头看到了沈筠乔拿给自己的拿铁,心里有种隐约的快乐:你还是关心的我的,特意出门去买了咖啡。只是你始终不知道,我只是为了迁就你的口味才喝每次都拿铁,你却以为那是我真正爱好的口味。
沈筠乔走回来坐在江守言对面的椅子上。她有满腔感慨却不能告诉江守言:这边厢你还在徒劳地为你哥伤春悲秋,担心你哥能否度过这个难关,那边厢恐怕你哥还在咬牙切齿地琢磨如何报复今天会议那些惹得他不痛快的人。你们兄弟俩的脾性真是大相径庭。你哥的心里究竟还残留有几分兄弟之情,同事之谊?
江守言问沈筠乔:“我哥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你觉得现在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我哥的?”
荒唐!沈筠乔差点把这两个字说出口:江守言啊江守言,你好歹也在商场浸淫了这么几年,怎么骨子里还是如此天真?倘若你真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地帮了江立行,你觉得他会感念你的恩德?大错特错,他只会本能地认为你别有居心,甚至对你落井下石。你在你哥的眼里,只关乎利益之争,无所谓兄弟情义。
她只是换了一副平静的面孔告诉江守言:“算了,你和你哥负责的业务截然不同,就算你想帮她也是有心无力。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保证商场的按时开业,也是给外界传递一个积极正面的信号,告诉他们悦兴依然在高速发展之中。哦,对了,别忘了送一批商场的购物卡给相关的管理部门,这样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在开业的时候找我们的麻烦”
江守言点点头,表示赞同。沈筠乔的话字字在理,而自己倒是有些感情用事了。
晚上他回到家,意外地父亲和哥哥都在。父亲的训斥扑面而来:“你们两兄弟怎么那么笨!遇事不懂得动脑子。你们没觉得买写字楼那件事情有蹊跷吗?对方的时间点怎么就拿捏的那么准?不迟不早地介于市里领导换届之后和新的市政规划公布之前?他们要是没有内线,傻子都不信,而且他们似乎是单单冲着我们来的,因为我打听过附近几个写字楼的老板,都没有人提出过要买下他们的物业。”
江立行插话道:“爸爸,我调查过买家的背景,没有问题,是外省几个做煤矿的老板发了财,就想到了找一个新的投资渠道,他们就想购买写字楼。”
江兴的口气变得更加不悦:“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就是煤老板而已,他们在购买过程中怎么能表现的那么专业?江立行,你前一段时间究竟都在忙些什么?从现在开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停了,给我好好的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守言的脸色却变了,他明白了七八分自己的哥哥“究竟都在忙些什么”,那段日子里江立行正在到处折腾着阻挠自己接手商场业务后的各项工作。几个小时前,自己居然还在一厢情愿地追问别人如何才能帮助哥哥。江守言对自己说: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有这样的妇人之仁,这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