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载烟花焚成灰》柚子柚子

29、错愕，一个意外的消息

　　新年的一年在忙碌中到来了，沈筠乔前一段时间被叶容谦彻底搅乱的心情也因为那个亮丽的公司业绩数字而变得好了许多。江守言在公司高层的会议上不出所料地受到了一致的称赞，他也慷慨地发给公司全体员工每人额外的红包。沈筠乔拿到红包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弟弟和钟珉找了一家餐厅大快朵颐。吃到最后，钟珉忽然犹犹豫豫地说：“沈姐姐。我的爸妈后天要来江城，他们想和你，还有云海一起吃顿饭。”
　　沈筠乔惊讶地问她：“你告诉你爸妈你和云海的事情了？”
　　钟珉点点头：“恩，我爸妈的朋友周末来约我去他们家吃饭。我常常找理由不去。我妈就逼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只好告诉她了。”
　　“一起吃饭是好事啊。不过我就不用去了吧，他们见见云海就行了。让云海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沈筠乔愉快地说。她觉得公开恋情给父母不见得是一件坏事。钟珉的爸妈明显是宠爱这个宝贝女儿的，这样一来他们也可以放心不少。她有点不明白钟珉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别扭。
　　钟珉吞吞吐吐地说：“不行，他们特意要沈姐姐也去的，说是要当面感谢我生病的时候沈姐姐对我的照顾。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好久该不该说，可是现在要见面了，我不说也不行了。”
　　沈筠乔见钟珉一脸的为难，疑惑地问：“钟珉你怎么了，你平时挺开朗的，不这样啊。快说吧，有什么难处都能解决的。”
　　钟珉犹豫了半天，似乎在组织语言，终于她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沈姐姐，其实，我爸妈这次来主要不是来看我的。主要是省委组织部的人找爸爸来谈话，好像是说爸爸要调动到江城做市长了。他们就想，顺便，顺便见你们一面。”
　　什么！沈筠乔的第一反应是和弟弟对视了一眼，没听错吧，市长？弟弟的表情也惊讶无比，看来自己没听错。沈筠乔语无伦次地说：“钟珉，你说什么？你爸要调到这里当市长？”
　　钟珉快要哭出来似的：“对，沈姐姐，对不起。我之前只敢跟你们说我爸爸是公务员。我爸爸妈妈警告我不许跟别人说他们是干嘛的。现在也瞒不住了，我只好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我爸爸大概过完年之后就要上任了。”
　　沈筠乔发现弟弟表情开始不悦起来，甚至有隐隐的愤怒，她连忙抢在弟弟开口之前说：“钟珉，没关系。你只是听爸爸妈妈的话而已，而且你说公务员也没错啊。我和云海一定准时去见你爸妈。”
　　这顿饭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每个人都没有心情大快朵颐。沈筠乔打了车，先送钟珉回学校，再和弟弟一道回家。刚进家门，弟弟一路上压抑的怒气就开始全面爆发：“她瞒我有必要吗？她是担心我贪图他们家的什么吗？我是那种占别人便宜的人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几乎就没让她怎么花过钱。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她连我无父无母都知道了，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沈筠乔镇定地对弟弟说：“云海，你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啊。钟珉怎么没跟你说实话了？她爸爸确实是公务员啊。而且她也不是刻意向你隐瞒，那是她从小到大的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否则谁知道别人接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她总比很傻很天真，需要你时时刻刻保护的那种人强吧。”
　　弟弟沮丧地低下了头：“姐姐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就是那些官宦子弟们的想法吧，我们普通人的心眼简单，一时之间理解不了。我跟她原来这么不一样。”
　　沈筠乔坐到弟弟身旁，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人跟人都有不一样的地方啊。而且你也了解钟珉很多了，她不是那种娇气的官家小姐，你们不是相处的很愉快吗？”
　　“以前是，以后不知道是不是了。她爸妈肯定不喜欢我，我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跟她的差距太大了。”弟弟垂下头，无力地说。
　　沈筠乔也语塞了，这正是她最担心的。做父母都想给儿女最好的，相信钟珉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两个家庭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几乎无法弥补。自己和弟弟都不是那种容易卑躬屈膝的人，如果要刻意地为了对方的权势而逢迎他们，恐怕这种事情做不出来。自己风风雨雨的事情经历的不少，她只想弟弟找一个心爱的的女孩，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平平淡淡的度过他们的生活。她不奢求弟弟能够飞黄腾达，也不想让弟弟同官宦家庭的人有什么瓜葛。
　　但是，她的这份心思自然不能告诉弟弟。她只能沉默着把弟弟搂的更紧一些，毕竟，那是她最亲密的人。
　　见面那天，沈筠乔罕见的紧张，她嘱咐弟弟一定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清清爽爽。她更是难得地花了一个凸显成熟的淡妆，并特意穿上了高跟鞋。她刻意地不断提醒自己：这些行为不是一种奉承的表达，只是对对方的基本尊重。她和弟弟提前到达了约定的地点。一栋灰扑扑，表面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大楼，进入其中，被人领着拐了几个弯之后却是别有洞天，一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景象映入他们眼帘。顺着精致的仿古长廊往里走，他们进入了一个包间。包间里摆满了古色古香的瓷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坐了三个人，钟珉身旁的那两位中年人自己就是她的父母了。
　　沈筠乔拉着弟弟上前给钟珉的父母打了招呼，钟珉看出来沈云海的紧张，把他拽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而钟珉的妈妈招呼着沈筠乔让她坐在自己这边。沈筠乔只好应允，暗自担心：自己不能提醒弟弟，但愿那个孩子今天晚上表现得体一些，不要乱说话。
　　钟珉的父母都是平常人的打扮，神色和蔼，和他们闲话了几句家常，言语之间几乎听不出居高临下的口气来。钟珉的父亲尤其巅峰了沈筠乔心中官员多是大腹便便的形象，清瘦程度倒像是一位知识分子。钟珉的母亲很是客气，连声感谢沈筠乔对女儿的招呼，沈筠乔连忙客气道，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钟珉抢了话：“才不是呢。妈妈你别听沈姐姐客气。她对我可好了。每天一下班就赶回家给我做饭。她还担心我中午吃不好，说外卖太油腻，不健康，把中午的菜也给我做好了，放在冰箱，我只要热一热就可以吃了。我在她家里赖了好多天，要不是还要上课，我都不想走了。”
　　钟珉的爸爸爽朗地笑起来：“你这个丫头，就是懒，在别人家里住，还不帮人家干点活。”
　　沈筠乔赶紧说：“钟珉还是个病人，怎么能让病人干活呢。”
　　有了钟珉刻意的插话，吃饭的气氛出乎意料的轻松，钟珉的爸妈此时仅仅是一对疼爱女儿的父母，他们没有盛气凌人的诘问，也没有刻意的营造出距离感。弟弟的表现也让沈筠乔放下了心，他主动向钟珉的爸爸敬酒，“叔叔”也叫的格外爽快。可能是钟珉已经向爸妈打过了招呼，他们并没有问起沈筠乔父母的情况。这让沈筠乔更加舒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桌宴席上的菜色必然不俗，但她从头至尾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面，总算是无惊无险地平安度过了这个场面。
　　吃完饭，钟珉的爸爸让司机送沈筠乔和沈云海回家，沈筠乔自然推辞，自己和弟弟打了一辆车告辞回家了。她这一晚上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一大半，她对弟弟说：“钟珉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在一个劲儿的向父母夸我和夸你。而且她应该也细心地提醒过他父母，不要问我们家庭的事情，以免我们尴尬。”
　　弟弟说：“是啊。我一直都觉得她特别好，我也要加倍的对她好。可是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怎么想。”
　　沈筠乔开导弟弟：“她的父母真是温和有礼貌。弟弟你可能不知道，有几分权势就摆出一副天大的架子，盛气凌人的芝麻小官我见过不少。钟珉父亲这样以礼相待，平易近人的官员我见得可真不多。可能是卖她女儿的面子吧。你这个样子，钟珉的父母很重视他们女儿的感受，也尊重他们女儿的意见。”
　　弟弟忽然说：“这件事情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钟珉的父母到底怎么看我，也许他们今天只是客气客气呢？”
　　世态炎凉沈筠乔经历了太多，她清楚自己无法猜度他人的看法，与其忧心忡忡，不如心无旁骛地不去过多思虑这些。她认真地对自己的弟弟说：“弟弟，你不用在乎她父母的真实想法，你只要还想以前那样，一心一意对钟珉好行了。她是一个值得你对他好的女孩子。你不要过多的担忧你们的未来，只要踏踏实实过好现在就行了。即使将来她的父母反对你们俩，你也千万不能埋怨他们，老人们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子女好而已。还有，钟珉父亲要调到这里当市长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记住了？”
　　弟弟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