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对手，要铲除的心头之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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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沈筠乔在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在下班之后的办公室门口截住了江守言。跟他约个碰面的时间并不是一件易事。那位小秘书像是故意同她对着干似的，一张俏脸却拉的老长，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日程本，斥责她道：“没空，江总一天都没空！你要约江总就提前一周告诉我，不要老搞突然袭击！”
一周？江守言的架子怎么这么大？过了一周黄花菜都凉了！沈筠乔心里埋怨道。罢了罢了，自己去门口堵着他吧。
江守言看到她时，显然有些诧异，连忙让身边的其他人走开，请她进办公室坐下：“怎么在这里傻站着等我啊。跟我约个时间啊。”
沈筠乔心里隐隐有些委屈，话也有些冲：“你那个美女小秘书说你没时间！说我约你要提前一周。”
“一周？我的事情安排的没那么多啊。好了，给我的老同学陪个不是，好不好？”江守言笑着赔罪。
“江守言，不是我因为私人怨气攻击你的这个秘书。我已经听好几个人私底下抱怨过，除非是她不敢惹的公司高层，其他人跟她约你的时间，哪怕给你提前说好了都不成，非要哼哼哈哈说什么来不及啊，定不了啊什么的。我猜她要么偷懒，要么故意拿架子。现在公司正在快速发展期，很多事情都需要快速沟通快速决策。你的秘书这样子会耽误很多重要事情的。”
沈筠乔这番话所言非虚。她本着多结交同事多打听消息的原则，来公司不久已经与很多部门的同事混熟了大家常常一起吃午饭，聊天。她总是用心听大家八卦公司的林林总总，但自己绝对不会提到与江守言的同学关系。她也嘱咐江守言不要提。
江守言也收敛了笑意，回复到了两人谈公事时一以贯之的严谨状态：“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会抽空提醒她的。我猜你要跟我说广告公司的事吧。曾永青没有跟我提到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跟过去一样简单向我汇报了市场部的工作。一切照常。”
“曾永青当然不会跟你提到我了，他觉得这是件小事，他自己能搞定，何必多生事端呢。”沈筠乔把这之后发生的广告公司第二稿依然差强人意，刘朗直接找了曾永青，曾永青训斥她，让她必须接受广告公司提供的方案等一系列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江守言。她又拿出自己汇总的一叠报告交给了江守言：“我查看了悦兴科技成立一年多以来这家广告公司给我们所做的各种广告，以及他们给集团其他业务所做的报纸广告，你可以清楚地看到，虽然广告内容截然不同，但是制作的精致程度，文字水平和其他方面可以明显地分出高下来。如果说他们给悦兴的房地产业务所做的广告用了八成功力，那么给悦兴科技这边，最多三成。”
“还有，我去了公司的销售点实地了解了海报，展架，彩页等等宣传品的推广效果。很失望，由于广告公司设计的东西，语言简单没有吸引力，设计凌乱没有突出重点，我们花了钱和功夫却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江守言翻看着那叠东西，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等沈筠乔说完这些。他沉默了一会，抬头对沈筠乔说：“我原本以为这家公司和悦兴合作了很多年，公司老板也是爸爸的老熟人，他们在费用上也一直有折扣，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差东西塞给我的公司。我要取消和这家公司的合作。”
“没有用的。”沈筠乔说：“如果你只是取消和他们的合作，没有用的。他们为什么敢拿这样的东西给你？因为有曾永青在替他们打掩护。曾永青能够在广告公司的人面前毫不顾忌地要求我无条件接受他们做的东西，可见他已经非常明显地为这家公司撑腰了。曾永青可以支持这一家，那么他自然要可以支持别家。如果你不换掉他，那么整件事情，只是治标不治本。”
“可是曾永青也算是集团的老员工，他的表哥又是公司的副总裁。悦兴科技成立时间并不长，如果就这么贸贸然地换掉他，恐怕不太好吧”江守言显然踌躇了。
沈筠乔看着江守言纠结的样子，心里暗想：亏得我还觉得你这个老同学变得当机立断，考虑问题干脆利落了呢。原来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功力尚浅。
这正与她印象中的江守言别无二致。上大学时，江守言是班里公认的好脾气富家公子哥，除了他和班花分手时闹得人尽皆知的那几次矛盾外，几乎从未有人见到他红过脸，说过一言半语的重话。倘若江守言和别人有了什么利益冲突，他总是乐呵呵地以让步为先，往往还没等对方张口，他到抢先不以为意地说：“算了吧，反正我也无所谓。”
的确如此，当时班里有消息灵通人士汇总道：“江守言当然无所谓了，利他不缺，名对他也无用，何必执着于这些细枝末节呢。”可是无所谓的次数多了，难免让他的性子也跟着绵软起来，遇到关键事务时，骨子里潜伏的一星半点懦弱也冒了头。沈筠乔不由得替他着急起来：这不是学校，而是商界，这么瞻前顾后的性子迟早是要坏事的。
两个人忽然同时收了声，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江守言眉头紧锁着，脸色显然不是那么舒展。沈筠乔在心里稍微埋怨了两句这位老同学，顿时觉得自己要适当的冒一下险了。
她问江守言：“你想不想听我的实话？”
“当然！”
“那你想不想跟我说实话？”
“也是当然！”
“好吧，那么江守言，我问问你。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呢？如果你只是这家公司的职业经理人，一个打工的，这家公司的兴衰成败跟你没有直接关系，成功了，你只不过是多了一些奖金和分红，失败了，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那么你今天的态度我非常能够理解，你只是担心权力的牵制和斗争影响到了你个人在这家公司的发展前途。可是，你不是。你是整个集团老板的儿子，以后你父亲的产业你会接手至少一部分。你现在是这家公司的领导者，不管你自己是否愿意，你个人的命运与这家公司是牢牢捆绑在一起的。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与你未来能够执掌多大的产业息息相关。
所以，江守言，你必须认真去权衡你的取舍。就算得罪了曾永青又怎么样？就算得罪了他的表哥又怎么样？他们只是整个集团的臣子而已，而你是这家集团的拥有者之一。我知道，你还有一个顾虑是怕你父亲不高兴吧。你觉得是弄走一个损害公司利益的员工让你爸不高兴呢，还是无所作为，纵容事态继续恶化更让你爸不高兴？答案显而易见。实话说，根据我这些天以来的观察，曾永青能力平平，悦兴科技还远远没有达到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能替代他的大有人在。想办法让他走，既扫清了你管理公司一个巨大障碍，又能让你父亲看到你做事的决断力和执行力。对你在悦兴的发展，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口气酣畅淋漓地说了这么多，嗓子都有点哑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她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江守言，他的表情居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臭，他愣了一下，嘴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渴了吧。”
沈筠乔有些不快了，感情自己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对面这个家伙居然第一反应是暗示她话很多？她闷闷地回答：“恩。”
“喝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
江守言叫来了秘书：“去楼下咖啡店买两杯咖啡带上来。沈筠乔，你要那种？”
“啊？拿铁吧。”
“好，两杯拿铁。”
小秘书领命出去了。沈筠乔有点意外：“还以为你会给我喝速溶的呢。”
“能这么直言不讳地替我分析利弊，给我提出可靠建议的人，我就拿速溶搪塞她？那怎么好意思呢？”
“嘿嘿，这个反应还差不多。不枉费我说了那么多。唉，我好像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小秘书还有微笑这个面部表情的存在，而且笑哦，啧啧啧，那叫一个灿烂，简直是标准的露八颗牙笑法。她对你跟对其他人很不一样呢。”沈筠乔故意说道。
江守言的反应淡定无比：“我是给她发工资的人，她当然要对我笑了。”
两个人又仔细地商讨了下一步可以采取的行动。根据沈筠乔的意思，最好是想办法让曾永青自己辞职走人，这样形式上比较好看，曾永青的那位表哥也不便多加干涉。
“那凭什么让他自己辞职呢？”江守言说。
“工作表现不好，广告效果不好这种务虚的借口恐怕不管用，这种老油条不会老老实实接受的。而且你也不能用变相降职的方法拖着他，因为多拖一天，他对公司所造成的损害就多一分。公司正在快速发展期，这样下去耗不起。按照我的推测，他和这家广告公司是有利益往来的，公司会给他回扣，而且数额应该小不了。这笔账不一定走他的个人账户，可能会走一个皮包公司之类的，但是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江总经理，这个就超出我的个人能力范畴了，你应该有办法找人查到这些的。总之要快，兵贵神速。”
沈筠乔把话已经说的十分透彻明白。江守言点头称是，说：“好。我再仔细考虑一下细节。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忽然沈筠乔“呀”了一声，她看着表叫了起来，“都九点了。算了不吃了。这个时间大部分餐厅都打烊了。而且我也有点累，想直接回家休息了。”
江守言有些过意不去：“让你忙了这么久，连饭也没顾上吃。这样吧。这件事情搞定之后我请你吃大餐。好吧。”沈筠乔今天告诉他的一切都在拼命地谋杀他的脑细胞，他已经无暇顾及公事以外的其他事宜，他需要回家去好好消化今天两人之间的对话，并寻找出对策。
“好啊，一言为定 ，别让我吃外卖就好。”沈筠乔爽快地回答。
江守言开车送沈筠乔回家。路上沈筠乔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她对江守言说：“还有我有两个猜想，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给你说。因为这跟我的工作职责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且这两个猜想，很可怕。”
江守言一边开车一边诚恳地说：“说吧，你就不要吊我胃口了。而且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的实话，无论好坏，我永远都愿意听。”
沈筠乔面色惨淡地说：“第一个猜想是，为什么那家广告公司明明能做出来品质更好的东西给悦兴地产，为什么就给悦兴科技的东西要明显差很多？我猜他们是故意的。而且是有人让他们故意这么做。那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件事，他一定有利可图。
第二个猜想是，那家广告公司和悦兴集团合作了好几年，案子接了不少，多多少少也攒下了一些家底。可是我发现这这家公司并没有扩大规模，增加人员。我猜这家公司的老板并没有认真做这家公司的打算，他只是把它当作一个稳定的现金提供机器。这也表示，悦兴集团里面一定有一个比曾永青背景强大很多的人在支持他，他才有恃无恐地敢这么做，而不担心自己的生意被其他规模更大，实力更强的广告公司挤走。”
江守言陡然一惊，他发现自己仍然远远低估了自己身边的这位老同学！沈筠乔并没有像自己一样身处高位，掌握更多稀缺的信息，了解更多决策的情况。她却能根据掌握的极其有限的信息，在非常短的时间里面对整个局面分析的通通透透，而且她的目光极为长远，能够站在超越她本身职位的宏观角度看待事物。
更重要的是，她是真心实意地替自己考虑，为自己筹谋。而公司里面形形色色的虚假的笑脸，做作的恭维背后，又岂知包藏了什么祸心。
江守言再一次觉得自己捡到宝了。简直是上天了解到了自己艰难独行的痛楚，派了这位思维缜密有深度的帮手送到了她身边。
只是一想到沈筠乔告诉他的那两个猜想，他就有些不寒而栗。那个授意广告公司的人和那个支持广告公司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既有这样的权力，又能从中获益，那就是他的哥哥，江立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对手，要铲除的心头之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