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夜里的胡桃

5、红袖姑娘

　　三日之期转眼便到。
　　云公子换上“织锦坊”新制的便服，学当地人的样子，执了一支茶壶在手，晃晃悠悠的往望春院去了。
　　还未入夜，望春院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城里好事的公子哥皆锦衣华服，竞相云集。
　　离歌笑心中苦笑：不想三娘已是艳名动了全城。
　　估摸着已到时辰，云公子整了整衣衫，踱进了望春院大门。那日的龟奴一眼见到这豪爽的金主，忙赶上前来：
　　“大爷，您捧场，快寻个好坐，红袖姑娘的竞标就要开始啦！”
　　离歌笑坐下，挥了挥手：“一壶女儿红。”
　　龟奴刚送上酒菜，“叮…叮…叮…”三声悠长的铃铛声又响起了，只见杜大娘领着红袖姑娘，缓缓的从后厢走上台。三娘今日是好生打扮过，穿一身天青色的百褶绣裙，腰身紧紧束起，外披一件烟罗软纱，益发显得身形修长，腰肢纤细，一头乌发层层盘起，做成坠云髻的样子，发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珊瑚色的珠花，斜插一支金色镂空步摇，随着三娘的脚步步摇的流苏轻轻晃动，一圈圈流光晕了开来，眉目如画，面带桃红，双目顾盼流露出似嗔非嗔的神色。小巧的下巴微微紧绷泄露了一丝紧张。
　　杜大娘见城内权贵富户的公子均已在座，不由得意道：
　　“红袖姑娘见礼。”
　　三娘上前一步，微微一福，似笑非笑的撇了台下一眼。
　　杜大娘高声道：“竞标现在开始！各位大爷，喊价吧，谁的价高，今晚红袖姑娘就是谁的了！”
　　“一千两！”
　　“周相公，底价一千两，你也好意思喊！我，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
　　离歌笑坐着一杯接着一杯女儿红，似乎对喊得价一点也不在意。
　　“八千两！”这个声音一出，其他的叫价声顿时安静了。
　　杜大娘喜滋滋走到场子中央的一张台子边，笑道：
　　“黄公子！八千两？！这可是我们望春楼拍过最贵的姑娘了，你可真给面子！”
　　远远打量了这位黄公子，一身苏州锻织锦服，腰间三个玉件挂饰，两只手各带了一只黄金多宝戒子，长相圆胖，面色虚浮。离歌笑心里评价了四个字：纵欲过度！
　　“八千两！第一次。”杜大娘见无人再叫，便喊开了。
　　“八千两！第二次。”场子上虽是一片窃窃私语，却再无人应价。
　　“好！八千两，第…”
　　杜大娘话音未落，“八千零一两！”离歌笑截口道。
　　黄公子一下从座上站起，看向离歌笑：“你？！谁？！八千零一两？你会不会喊价？”
　　“八千零一两，第一次！”离歌笑自行喊了下去。
　　黄公子几步冲到离歌笑台子前，嚷道：“八千五百两！”
　　“八千五百零一两！”
　　“你！你！你…九千两！”
　　“九千零一两！”
　　“九千五百两！”
　　“九千五百零一两！”
　　“一万两！”黄公子此言一出，场子里顿时炸了锅，嘘声、艳羡声此起彼伏。
　　离歌笑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万零一两。”
　　“你他奶奶的纯属给老子找茬！”
　　“呦呦呦，两位爷，别急眼呐。”杜大娘见情势不妙忙过来劝和，“两位爷看得起红袖姑娘不就图个乐嘛，可别伤了和气。这一万两可是望春院从未有过的事。红袖，来啊，给两位爷禁酒！”
　　三娘听闻，轻移莲步，款款的走了过来。
　　斟上一杯女儿红，先递到黄公子面前：“公子请用。”
　　“这一杯，得红袖姑娘喂我才成啊。”三娘也不答话，只让黄公子就着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
　　“哎呦呦，看红袖姑娘这小手白的…”说着，黄公子就要上前搭上三娘。
　　话音未落，三娘已被云公子顺手一带，坐在了云水漂的腿上，云水漂一手搂着红袖姑娘的腰间，一手递过酒杯，坏笑道：
　　“红袖姑娘这下一杯，该轮到在下了吧？”
　　三娘顺手接过酒杯，倒了酒，也送到云水漂的嘴边。
　　黄公子这边早已坐不住，面色如猪肝，对着杜大娘喊道：
　　“杜妈妈，今儿话可得说明白了，这个什么云的，哪儿冒出来的，咱们泉州府哪来了这么一号人物！存心跟这儿起哄！”
　　杜大娘忙陪笑劝着：“黄大爷，您别火气大，咱们望春院声名在外，来的都是客，都能来。”
　　黄公子只得冲着云水漂嚷道：“一万两！你小子哪来的一万两！你掏得出，大爷我今天就放过你！”
　　云水漂这边嘴里还叼着红袖姑娘的酒杯，一手还不放松的搂着价值一万两的红袖姑娘，也不答话，一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银票，随手掷到了桌子上。
　　（一万两银票：离歌笑与三娘使了眼色，三娘在给黄公子敬酒的时候，从黄公子的身上偷到银票，在给离歌笑敬酒时，藏到离歌笑身上。）
　　杜大娘上前拿起一看，喜笑颜开的大声道：“各位爷，瞧瞧！一万两！同贵钱柜的银票！”
　　“唉…”“今晚红袖姑娘真归了这家伙了…”“同贵钱柜的银票…”“一万两！”…周围一片唏嘘声。
　　黄公子见状无奈，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倒也不敢在望春院的地头硬来，带着两个小厮拂袖而去。
　　一边的龟奴忙上前，喊道：
　　“红袖姑娘！接客咧！”
　　“云公子，上房请！”
　　离歌笑打横抱起了三娘，轻柔的看了三娘一眼，只见三娘低着头，一脸羞红。
　　周围起哄的、看热闹的、不甘心的让出一条路来。
　　离歌笑抱着三娘一步步往楼上走去，偏过头，在三娘耳边轻声说道：
　　“好了，过了今晚，了了这里的事，我们就回去。”

　　龟奴引路将云水漂带到了二楼一间雅致的厢房。
　　离歌笑将三娘轻轻放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龟奴，说道：
　　“爷今天高兴！赏你了！这里不用人伺候，去吧。”
　　龟奴接了银子，乐呵呵的关了门。
　　见龟奴关了门，离歌笑转身揽过三娘，口中大声调笑道：
　　“红袖姑娘，今夜咱们好好乐乐！”
　　三娘讶异的看着离歌笑，离歌笑搂着三娘的手紧了紧，在她耳边悄声道：
　　“门外还有人。”
　　“公子，奴家再敬一杯！”三娘配合的接口道。
　　离歌笑揽着三娘往内室去。
　　见三娘脸上微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离歌笑牵过三娘的手，把她引到床边，微微笑道：
　　“三娘，在房里呆着，我去后院探探，小梅会接应我。若是失踪的人真是关在后院，今晚救了人，我们就一起离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