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夜里的胡桃

2、故人来信

　　小梅话音未落，就听见：
　　“老离！老离！看看谁的信！”老远柴胡咋咋呼呼赶来。
　　“胡哥，你不是去接小嫣了吗？”
　　“我女儿，越来越能干啦，你们快来看看，她带了一封重要的信，嘿嘿，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的信。”
　　“爹，你就别在夸我啦，我知道我能干。”柴嫣横了这位骄傲的父亲一眼，继续说：“离叔叔、小梅叔叔好！三娘姐姐呢？”
　　“小嫣妹妹，我有那么老吗？”贺小梅甩过去一个无奈又妩媚的笑容。
　　离歌笑打岔：“好了，小嫣，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店里来了一位客人，到了柜台就说要找一枝梅，我们推说不知道，他却放下信和一锭银子就走了，说是一定要把信送到。那，信在这。”
　　小嫣从布兜里掏出信，递给了离歌笑。
　　信封上只有四个大字：云兄亲启。
　　离歌笑愣了一下，拆开信来，小梅凑过脑袋。信：
　　“云兄，一别已有一年，萧某感触良多，记得云兄所言，好自为之。自陶然居之事后，与严嵩渐行渐远，不想这才是自保之良方。严嵩父子斩首后，凭着这一年多的经营，徐大人宽宥，赴泉州府任职，虽地遥天远，不能与京师相较，总算家业得以保全。现有一棘手之事，望云兄出手相助。月前，泉州府内连续发生六起妙龄女子失踪之事，有小康富户之家、有贩夫走卒之家，查访月余无任何踪迹，日前，有消息来报在望春院（泉州府最红的青楼）发现了几件失踪少女的物事，派官差前去查探，竟然也失去踪迹。失踪之事愈演愈烈，府内群情难平、民心浮动，万望云兄念在劝我向善之心，援手一二。萧本拜上。”
　　“歌哥，居然是萧本。”
　　“啥？娘娘腔，萧本？他写信来干啥？找我们一枝梅的麻烦？”
　　“胡哥，照着信上所说，这萧本倒是成了一名好官。歌哥，我们也是帮也不帮？”
　　离歌笑答道：“我曾问过海大人，萧本后来确有所收敛，不再与严嵩父子狼狈为奸，严嵩父子定罪之时，他也上书做了供状。看信中所说，该是实情。既如此，为了当地百姓，一枝梅也不能袖手旁观。”
　　听了离歌笑的话，柴嫣雀跃起来：“离叔叔，你们要去泉州了是不是？带上我吧，我能帮忙呢！”
　　“小嫣妹妹，你啊，还太小，青楼那地方也是好去的？！若你有闪失，胡哥还不拆了我们。”说着，小梅给了小嫣一个爆栗。
　　“是啊，是啊，乖女儿，等你大些，爹再带上你。”见小嫣嘟着嘴，柴胡忙安慰。

　　三娘回来，离歌笑把任务一说，四人决定明日出发。
　　傍晚，五个人围坐一桌，吃着柴嫣带来加餐的酒菜。
　　“花雕！好啊”离歌笑光是看着小嫣带来的好酒就两眼放光，舍不得停嘴。眼角瞥见三娘，见燕三娘只管夹菜吃饭，与小嫣、小梅说笑，无视他一杯接一杯，心里微微不安，心想，离歌笑啊离歌笑，没人夺你的酒杯，你倒是不习惯了吗。
　　这边柴胡倒大大咧咧的出声了：“小娘子，你也不管管他，乖女儿送给我的酒，都被老离喝光了！”
　　三娘盈盈一笑：“大块头，有了女儿，你倒是小气了。来！我们一枝梅一起喝一杯！”
　　见三娘如此反应，小梅露出一抹坏笑，老离心下愈发觉得不妥，面上还是如常的神色。

　　赶了五天的路程，总算到了泉州府辖内，四人俱是人困马乏。找到了望春院所在，寻了附近一处客栈住下。
　　“三娘、老胡，我跟小梅先去见萧本，你们在望春院附近探听消息。”
　　“歌哥，你看我带了什么来？”小梅抿嘴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套便服，展开一看，这不是云公子的行头嘛。
　　“老离，哈哈，我看还是这一身衬你。”
　　三娘笑着嘱咐道：“歌先生、梅梅，还是小心为上，到底萧本所托是否属实还未可知，我可是不那么信得过他。”
　　“嗯，我们会注意的。”离歌笑一边应着，一边轻拍三娘的肩头，却感到三娘微微躲闪了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边，离歌笑和贺小梅换过了装束，直奔泉州知府衙门。待下人引到府衙内室，萧本早已恭候。
　　“云兄…”
　　“萧兄…”
　　两人一见面便堆起了满面的笑容，来了个招牌式的拥抱。
　　“小头见过萧公子。”梅梅施施然与萧本见了礼。
　　“去沏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再去鸿宴楼叫两个上等的小菜，再送一壶家酿的青红酒来。老爷我这位兄弟可是见惯了世面的人，且不要让人看笑话了。”萧本一边吩咐了下人，又忙着招呼离歌笑，“云兄，一路劳累，快坐。”
　　待室内只余三人，离歌笑收敛了脸色，正声说道：
　　“萧兄的信在下已收到，详情望再细说。”
　　萧本却先站了起来，到房门口和窗前轻轻探看了一样，方轻声回道：
　　“萧某感激云兄仗义。萧某自知年少时轻狂，为虎作伥，助严嵩父子干了不少造孽的事。如今算不上为官清廉、为民请命，却也想偏安一隅，保一亩三分地之平安。少女失踪之事，在信中已经详述。唉，三天前又发生了第七起，这次失踪的是我泉州府数一数二的富户郑水涌的幼女，年方十四，虽是庶出之女，颇得郑老爷怜爱，郑老爷已出赏银一万两，要保此女平安。日前已失踪了数名官差，在下也不敢贸然派出人手，因前日家人回报，已将信送出，萧某便等着云兄前来商议。”
　　“萧兄所虑有理，贸然再派官差，未有所获，还怕打草惊蛇。看萧兄刚才行动言语谨慎，难道疑心府中有内鬼？”
　　“不瞒云兄，日前失踪之官差三人，皆是做事得力谨慎之人，前去望春院探听消息本属机密，无故失踪，因而疑心府内有人走漏了消息。”
　　说着，萧本从书柜中取出一只锦盒，“云兄请看，这是在望春院被人拾到的失踪少女之物。”
　　盒中有一只珍珠耳环、一枚半新不旧的银制戒子，皆是女子装饰之物。
　　“此物如何落入萧兄之手？”
　　“那日，望春院的小厮拿了这两件物事去当铺，不想当铺的小二正是其中一位事主的亲属，收了当后，当铺那位小二便悄悄的来我府上报了案，东西便到了我的手中。”
　　“如此说，萧兄可有查探那望春院的小厮？”
　　“如何没有，我派了官差跟着当铺小二前去认人，才知道那小厮不是望春院的，乃是院内厨房临时雇了帮忙的，帮忙三日拿了银钱，便不知所踪了。我派人查访了数日，未见此人。”说着萧本又在书柜上取出一卷白纸展开，上面赫然是个面貌猥琐、目光混浊的青年男子半身像，“这是我着人照着当铺小二所述画的人像。”
　　沉吟了一阵，离歌笑接过锦盒与画像，“萧兄，此物暂且寄在我处，我们回去商议了再定。这几日且不可轻举妄动。”说着与小梅交换了个眼神，贺小梅抿嘴一笑：
　　“萧公子，那一万两纹银…”
　　“那自然是双手奉上！”说着，萧本自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这是定金一千两！算是萧某请两位出手的酒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