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子》恋悠灵

56、风谲云诡2

　　第五十六章：风谲云诡2

　　被众人期待中的凌南和牡丹，却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各自垂首一语不发。
　　贾凌从两人的静默中读懂了一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这场鸿门宴的最终结果，但真被拿到案板上来称斤称两，当事人难免要想一想这里面的毒副作用。但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了，这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贾凌这边刚松一口气，抬头便看见昆仑凝着眉头看牡丹，昆仑的动作做的极其隐晦，也是稍纵即逝的表情，贾凌捕捉到只是瞬间的事情，但他的这个眼神还是让贾凌心里抽了抽，不由也看牡丹一眼，但看不出什么端倪。
　　凌昆等待两人表态足有十分钟之久，两个人也打定主意谁都不松口，凌昆才将酒杯郑重的端起来：“那么，我就理解成你们好事将近了。”
　　凌昆笑意全倾，杯子又是举给鱼江的，鱼江骑虎难下不得不举杯遥对。
　　凌洋海青都跟着举杯，一桌子的人纷纷把杯子举了起来，场面看上去总算其乐融融。
　　但融洽也仅仅是杯起杯落的片刻，凌昆杯脚刚触回桌面，就开门见山的将话题上升到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你的条件吧。”

　　从晚宴开始到现在，鱼江才正经八本的对上凌昆的眼睛。条件自然是来前早已想好的，本来想隐晦的说明白，可凌昆这么强硬的态度让鱼江也少了其他的妄想，在心里沉淀一番，总算平静的开口：“鱼某不才，实在高攀不起凌家这棵大树，更别说亲家相称，牡丹和我也不亲厚，我和她妈离婚以后她一直跟着她妈，她除了恨我也没有别的多余感情，要说我本没有资格谈条件，但鱼某还有一未了心愿……”这些都是场面话，鱼江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口齿间像是权衡了一下措辞，才又说道：“外界盛传，凌家虽然与人和气，但也有自己的阴曹榜，鱼某自知多年前多涉罪恶，得罪过凌先生，心中一直搁着心事，如今厚着脸来求您一句，可否将鱼某的罪孽化尘化土，免了鱼某下这十八层炼狱？”
　　这话就更让人摸不清头脑了，他人只当鱼江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敲一笔竹杠，可这番话说的个个皱眉疑惑，根本不知他云之何何，只见鱼江全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和凌昆的一副冷面遥遥对峙，像是在打着只有两个人明白的哑谜。
　　众人将二人看了无数个来回，才把目光统统收回到凌昆脸上去，显然凌昆也没想到鱼江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言辞，但没等他说话，凌南先站了起来：“我们凌家没有什么阴曹榜，但却有百年关恒的规矩守则，凌南不知道有没有有仇必报这一条，但有一条从始至终就一直在贯彻，这便是正邪不立，不以正压身，不以邪为伍，自古正去邪，是以方圆法度。”
　　这话就比鱼江的话好懂多了，可是局面就更难揣测了，到底鱼江为什么这么忌惮凌昆，凌昆又为什么一改对别人的宽容大度？而独独对鱼江睚眦冷绝？鱼江说他早年多涉罪恶，指的又是什么？
　　贾凌神经紧绷，把在座之人个个端详便，又发现了可疑之事。
　　三叔说出此番言论必然深知这里面的个中悬系，但二叔的一脸青白又分明是半分也没有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是三叔明白而二叔不明白的呢，贾凌突然想，最近父亲对二叔好像很是提防，给他纽扣胸针，又事事瞒着他，到底二叔做了什么事情让父亲这样避讳？
　　但另一个人的表情让贾凌迷惑更深，那便是昆仑，直觉告诉贾凌，这哑谜的谜底昆仑必然了解，这样事情就更复杂了，三叔和昆仑知道了一件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二叔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凌洋虽然不知道其中深意，但也听得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大概就是鱼江想让大哥放过他，而大哥不想放过他。这么想来，心里面的那些计较就淡了许多。
　　凌洋立刻竖起眼眉，加入到这场较量之中来：“要是聘礼都是这么个给法，那就好办多了。”他把凌南按坐在位置上，一只胳膊懒懒的搭着他的肩膀：“ 前些天我渡了一点私货进来，就和鱼老板手底下人有过交道，还有上次在澳门，盖私印的船队不都出自你鱼家？”
　　凌洋这话就更露骨了，众人这回又纷纷去看凌昆，凌昆但笑不语，难得没拆弟弟的台，这在以往凌洋的混世年月里是极其罕见的。
　　鱼江早恨得咬牙切齿，凌洋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是在道上出了名的，别人伤他一寸他能还回去一丈。从这一点上说他一点都配不上姓名首字的那个“凌”，也或者姓凌的本该，也绝对有资格和他一样，他才算是个正常的百年□□世家滋养出来的□□老大，可谁让他上首还有一个坐如龙盘的大哥呢。
　　凌洋深知的软肋，但凡经过澳门的货都得过凌家的手，凌家人里面只有凌洋这处行得通，凌洋这是在拿他鱼江的全部商务链做威胁。冷场了一会儿凌洋似乎还觉得不过瘾，继续打击他：“你大半的生意都握在我手上，当初你找小四喜说和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你既然把你闺女当自己的后路为啥还要赶尽杀绝非要置你亲外孙的死路呢？到现在你已经骑虎难下了，想想我都替你发愁啊。”
　　众人又看凌昆，惊疑，大家长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真就这么由凌洋说这种露骨的大白话？
　　鱼江憋的脸红，鱼小鲫却憋不住了，怎么说鱼家在上海滩也是有头有脸的，被人这么欺辱还是头一遭，他腰背挺得笔直对凌南笑了一眼：“凭着你们对我父亲一点错处揪住不放，就不怕我姐半夜拿刀子捅你？”
　　沉默了半个多小时以后的凌昆总算自嘲的笑了：“也罢，这孩子说的没错。”
　　凌南抛开身边二哥搭着的手臂，一跃而起：“大哥……”
　　凌昆摆摆手，却是对着鱼江：“我只能允诺留你一命，从此你远离上海，生意上的事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别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别的，恕难考虑！”
　　鱼江后背靠在椅子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是，”凌昆抬头直视鱼江，缓缓开口：“你这儿子得留在我这儿。”
　　“不行！”鱼江断喝一声，脸上立刻蒙了一层白浆，两只手抖得连桌子都攀不住。
　　鱼小鲫显然也没料到局势的变化，呐呐的看父亲一眼。
　　鱼江也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眼睛里的神色越来越紧，真的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又去看凌昆，让凌昆这样逼迫过的人，这么多年恐怕也只有他鱼江一个，可是他之所以没有躲到海外去，而是甘愿曲线救国的用各种方法和这个人搭上关系，无非是想保住儿子鱼小鲫的一条命。可是让他亲口说出这个“好”，却也是撕心裂肺的为难。
　　“就这么说定了。”一直沉默着的牡丹冷冷开口，扬起眉眼瞥着同时看过来的父亲：“这已经是你的最好下场了，你难道还奢望我抓住这个男人的心成为凌家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呵，拜你所赐，今天恐怕是你女儿最风光的一天了，就算为了让你的一双儿女好过一点，求你有多远走多远，永远都不要回来”
　　她站起来转身就走了，一点都不像个孕妇那样大步走掉了，贾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突然冷得全身一抖。
　　他错了，直到这个时候贾凌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他忘了自己的初衷，他的初衷和他父亲的也许雷同，但贾凌要更加贪心一点，他想让他三叔幸福一点，不像他爸不像他二叔，哪怕和自己的爱人相敬如宾，也好过这种被端上台面的婚姻。
　　凌南目寒如冰的盯着眼前的骨瓷小碟子，仿佛他与牡丹同这盘子里的菜肴一样，明码标价，吃与不吃，都要付钱！
　　可是牡丹有错吗？最无辜的人可能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