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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西凉巷的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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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城的秋风吹卷着落叶,穿过青石板的小巷指引着一辆风尘尘仆仆的老马车停在了巷尾一座旧宅前,这宅子据说原是一位书生的,书生在这短短的住了两年便去往中原出人头地,只留下一位女婢守着庭院.这一走就是十年,院子比先前已更破落荒凉,好几次有人劝那女婢将这宅子卖了,回乡去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女婢却每每回绝了:\"这是少爷最后的家,少爷说过要回来的.我不能卖少爷的宅子...\"她总是这么说着,渐渐大家也不再过问她.加上她素来不愿主动与人搭讪的.十年来其实门庭冷落.
而眼前的马车分明是远道而来,自驾座上下来一位八尺的青衣汉子.身段儒雅,面貌俊郎.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到底在给他带来了一份忧郁的沧桑.他下车后按照当地浪子回乡的礼节,单膝跪地膜拜了家门前的第一块云阶.女婢从阁楼上看到了拜石阶的人,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迎了出来.他们一起自马车厢扶下了一位美貌的少妇,和三个孩童.最大的七岁,唤作诺儿.小的两个是对孪生兄弟只有三岁,虽为孪生双子由于并不很像,倒也不很难认,前面那个面色温和,浓眉清目的是老二瑾儿.站在最后的是老三琦儿,五官俊秀,却不似哥哥般亲切,多少透着一点小儿子的倔强.
秋日的残阳拖着长长霞影留在了这个安静的傍晚.这家人几乎没有惊动到任何邻里,就这样平静的定居在了这里.几乎过了三四天人们才从开始重新修葺的宅貌和女婢冰泉阔绰的菜篮,还有偶尔自宅内传出来的孩童的欢笑声中,猜到了女婢家有了来人.但此后的近一个月这家人却几乎很少露面,引的巷里三个姑姑六个婆婆好奇的忍不住打探.某天她们拦住了正要回家做饭的冰泉.
\"是你家主人回来了吧?\"
\"这么多年没回来,以为会衣锦还乡,怎么却这般两袖清风似的...\"
\"那夫人像位汉人大家闺秀,同你主人两个般配的紧咧~\"
\"日子清苦了这么多年,主家总算回来了.虽不富贵,好歹带了些家当的吧?
\"以后做什么生计啊?
\"你主人这许多年没见,我都记不得他长像了,那时候他念书也不大和人交往,你给我们说说他吧?姓什么叫什么名?
\"是汉人还是夷人?\"
\"当年听说貌比宋玉潘安,哪次让我们仔细瞧瞧?那家夫人是哪来?家世如何?\"
\"小孩多大了?讲的是汉语?\"
\"你家主母的身段...啧啧...丫头,五奶奶我可是老稳婆--一看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唉,丫头你倒是说话啊?\"
冰泉半晌只说了一句:\"主人姓令狐姓令狐.名隐.主母的确怀孕了,以后还请各位街坊多多关照,冰泉此刻需得回去了...\"
也许是越看不透的花越招人,这家人的低调反而引起了更多的好奇.但热点这也就是在偏僻的大理城西角的小巷里发生着.对于繁华的中原这一家人却是故去的人物和看似逐渐消失的话题.
和邻里关系的转变是在又过了半年的一天晚上,五奶奶家的大门被敲的雷响,叫门的是这一月回来的令狐家的伙计扎西兄弟.
\"五婆婆,主母快生了烦劳走一趟!\"
\"热水剪子什么都备了没?\"
\"冰泉在里头忙着呢,这些都有了.烦您老快些!\"
三人匆匆忙忙的走了,第二天的五婆婆显然是有些得意的:\"啧啧...读书人就是不一样!那家里布置的哟~三位小少爷都是聪明过人,模样又好.哪像这些巷子里滚泥巴的娃!昨天我五奶奶又接下了一位耳聪目明的大胖小子,名早取好了,单字一个玉(钰)~\"
正说着呢,冰泉手提着一篮子鸡蛋走了过来:\"街坊留个步!这是令狐奶奶给的红鸡蛋,每人都有.以后还请各位多多照应~\"
五奶奶颇有得色的接过冰泉的篮子:\"大家都别客气了,快接下令狐奶奶一片诚意啊~\"令狐夫人的亲切让人有些意料之外,大家满口吉言的为小公子称福.而这家人真正溶入西凉巷的开始却源于三个孩子贪玩的天性.
平时都安静听话的三位小公子,却在一次大人们都出去之后在老大诺儿的带领下,偷偷溜出来玩耍,并且很快召集了一大批孩童:有铁匠的二小子,小商人的三闺女,屠夫家的双胞胎小子,说书先生的侄子还有洗衣婆的独孙女儿...这一班娃娃军,哄闹着整个巷子.大郎被拥戴为大将军,二郎是军师,而三郎却什么也不当,他自封为三大爷,惹的孩子们一通哄笑.大人们觉着好玩,也过来看热闹.等到令狐隐和夫人回来时,巷民们已经很自然的以孩们父母的身份和他们聊起了家长里短.虽然这家人后来还是时常习惯独来独往,保持着自己的生活圈,关键是居民们已经不再将这家人视为异类,而是平常的将她们看成了一个有三个孩子的七口之家了.
月圆之夜,令狐宅......
夫人开了小轩窗倚栏看着外面的月光,令狐公子从楼下房间上来.
夫人转过身来:\"相公,孩子们都睡了?\"
公子道:\"大家都要睡了~\"
\"夜好美啊~\"
\"夫人...\"
\"什么?\"
\"辛苦你和孩子们了,没有富贵的生活.只能在这穷乡僻壤隐姓埋名的清苦过活...\"
\"可是,相公!我觉得很幸福~终于能过平静的生活了,比起以前的四处奔波,受制于他们,还去做违心的事.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是啊,但愿孩子们能平安的长大\"
\"会的,我会尽力为孩子们赎罪的,有什么报应就放在我身上吧!\"
\"不,有报应该由我承担,但是这之前还有更该报应的人!\"公子的声音变的很沉.
\"相公...那些人才是我担心的啊,他们如果知道我们还活着...\"
\"静儿,安心去睡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灯熄灭时,夜终于完全的安静了下来,菩萨保佑着大理居民们的美梦,没有人知道楼下的天井旁边,一个女孩还在寂寞的望着楼上已经灯火熄灭了的轩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