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忘记》警察先生

9、十月十九天气晴

　　这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早晨七点开工，叶家鸣随同叶家安去到片场，投资方代表刚好也在，对方认出他，上前寒暄说改日请他吃饭，叶家鸣不擅长应酬，敷衍了几句就溜到角落静候叶家安开拍。

　　今天的戏里有枪战，叶家安扶着受伤的堂口大佬穿梭于飕飕的子弹中，警察伤了大佬的胳膊，他毙了好几个警察，跟大佬去到一间废弃的工厂，他红着眼说大哥你不能死，我们还要一起做条子干马子啊！讲完他突然笑场，连带大佬也跟着笑起来，直骂他乱改词，什么做条子干马子，是一起“混”啊michael哥！一起混~！！

　　“暴露了吧。”休息间隙，叶家鸣揶揄弟弟，“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michael哥~”
　　叶家安翻个白眼，丢罐可乐给叶家鸣。

　　第二遍很顺利就过了，导演宣布今日到此为止，晚上有饭局，特意叮嘱叶家安一定要去。
　　“谁请？”叶家安不耐烦地问。
　　“大老板点名要你到场。”沈观潮替导演回答，“Tina刚在电话里说的。”
　　“让Tina帮我推掉。”叶家安歪了歪嘴角，“有钱了不起啊，搬老爸撑场。”

　　大老板叫李渔，城中富豪榜前十，“她”叫李莉，英文名Lily。
　　沈观潮立刻明白了个中关联。

　　离开片场，三人一同吃火锅，叶家鸣买单。付账时他佯作郁闷地表示只说给你当司机的，没说要当你的银包啊。叶家安选择性失聪，转脸对着沈观潮偷笑，沈观潮也笑，叶家鸣扁起的嘴持续不过三秒，就也弯起来。

　　下午参加电台的节目录制，叶家安跟个新晋的小歌手搭档猜歌名，小女生对着他，眉眼尽是崇拜。主持人不失时机地来了句“听说amy你是michael的粉丝啊，你看他的眼神好赤*裸*裸”，小女生显然不习惯这种场面，表情顿时窘迫。叶家安眉毛一挑，“空调太热，麻烦coco姐调一调。”

　　“看着吧，明天八卦杂志又会写我搞上未成年小美眉了。”叶家安说。
　　沈观潮不答腔，叶家鸣想了想，问：“事实上，你跟那个Lily到底有没有？”
　　“你有我都没有！”叶家安连珠炮似的接口，“你弟我帅的天理不容也不是你弟我的错啊，同理，那些人要喜欢你弟也跟你弟我没半点关系啊。”临了，又扁起嘴补充一句，“全世界都喜欢我，只有叶家鸣不喜欢我。”

　　故作哀怨的声调听的叶家鸣浑身起鸡皮疙瘩。
　　鬼知道那番饶舌的话他是怎么编出来的，叶家鸣心想我怎么不喜欢你啦，自打我被你尿一身起，我就没少喜欢你。

　　***
　　日暮时分叶家鸣接到穆琴的来电，邀他吃饭，他说正陪家安，干脆来接你，我们三个一起吃吧。电话那头略带失望地回答只想跟你一个人吃，副驾驶座的叶家安偷听到了，一脚踹兄长出去，晃晃脑袋再晃晃手。

　　叶家鸣的身影慢慢消失。
　　沈观潮坐上司机位，低声问叶家安“晚饭是外食还是买菜回去煮”，叶家安说声“随便”。
　　“那回去煮吧。”沈观潮再问，“你喜欢吃什么？”
　　“不想吃，没心情。”

　　叶家安面向沈观潮，目光却是发散的，哪有入戏时的亮度。沈观潮心中好笑，继续用温和的口吻询问，“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叶家安不答，目光一霎聚拢，沈观潮肩头忽地吃痛，被叶家安拽扯至几乎与之贴面。
　　玻璃的爆裂声顷刻而至，沈观潮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他抖去背上的玻璃碎渣，跟叶家安一起下车。

　　三个西装革履的壮汉立在他们面前，为首的手持一根球棒。叶家安嘴里碎着脏话，往沈观潮身前站了站，一脸的了然与不耐烦。

　　“抱歉，刚才手滑了一下，赔款稍后会打到叶先生的户头。”壮汉彬彬有礼地说，“老板想请叶先生吃饭，车子在那边。”
　　“不去。”叶家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壮汉微笑着点点头，即刻手起棒落，又一面车窗去见了上帝。

　　叶家安面不改色，边捋袖子边对沈观潮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去吃上海菜~”
　　“外食没营养，住家饭比较好。”沈观潮回答，利索地除下外衫。
　　平时看着瘦不拉几的，裸身居然如此有料，叶家安愣了愣，问“你想干嘛”。
　　沈观潮不答，视线越过他看向壮汉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三个一起上”。

　　***
　　斗殴没持续多久，警察就连人带车全收走。三个壮汉见了红，沈观潮手肘破了点皮。警车上，一身臭汗的他挨着叶家安坐，神情凝重。叶家安露着轻松的笑，低头玩手机。

　　做完讯问笔录出来，叶家安提议去填肚子，沈观潮微低头，默默跟在他身后。叶家安步速很慢，行开一段忽然转头看着沈观潮，似在打量火星人。沈观潮明白他在看什么，主动开口，“我以前做龙虎武师的，练过几年。”

　　叶家安弯了弯嘴角，两人继续保持一前一后的行路姿态。走了很久，一部车也拦不到。
　　叶家安哈欠连连，笑着对沈观潮说“不如回去警局求辆警车来”。
　　说着，摸出根烟点燃，席地而坐，一口接一口地抽起来。几根烟烧完，肚子也不觉得饿了。

　　又过了一会，一部车停在两人面前，叶家安即刻跃起，抓着沈观潮一同上后座。
　　车主臭着脸说，“刚才踹我一脚，现在又喊我回来，叶家安你搞什么啊？！”
　　没得到回音，后视镜里照出沈观潮无奈的神情跟叶家安已然安睡的脸。
　　叶家安的脑袋枕在沈观潮的左肩，整个身体呈现完全松弛的状态。

　　叶家鸣叹口气，努努嘴，把外套抛给沈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