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传奇之素心如雪》此生长恨

63、第六十二章：冒名出京救危局

　　第六十二章：冒名出京救危局
　　“子墨，子墨——”
　　她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抱住他哽咽难言。
　　后背传来的温暖让贺兰玥逐渐回过神来，他微微睁眼，转过身子，好像要伸出双手将眼前的女子推开，可那双手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抱他抱得更紧了，他只好任由她紧紧地抱着他，任由她的泪水再次将他的衣衫打湿。
　　颤抖的手慢慢抬起，却不是将她推开，而是轻轻抚上了她秀丽的发丝。
　　一滴清泪就这么坠入了如云的秀发中，倏忽不见。
　　哀凄绝伦的苦笑就那么一点一点地绽放在了倾绝天下的容颜上，让人目不忍视。
　　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不能爱！

　　东南、西北开战一月以来，边关战报如雪片般飞入皇宫，战事越来越危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西北战场，司徒剑与北狄、丘齐联军殊死较量，虽未失败却折损人马两万余，双方正在僵持。
　　东南战场，宇文清用兵如神，陈兵四十万攻打大崇，又摆下玄襄天幻阵，无人能破。而大崇腹背受敌，西北方面的牵制太大，兵力上众寡悬殊，后备粮草不济，即使贺兰珏再骁勇善战也难以凭借一人之力抵挡，边关接连失却城池，眼看南漠军队势如破竹，大崇江山危在旦夕。
　　金銮殿上，群臣争论不休，却都只能徒做口舌之劳，并未想出扭转局势的有效办法。崇皇与众臣商议，举全国之力向东南调派军队，筹集粮饷。
　　三月十五日夜，宣德殿。
　　刘明远、萧羽、凤吟春、上直卫指挥使冯良奉旨秘密觐见，李清沅随侍帝侧。
　　殿中的烛火忽明忽暗，众人脸上神色惶惶。
　　大崇自开国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险境，九年前的那一战虽凶险万分，但最终还是由于沈玄玉的奔走而避免，可眼前的战事却已经大规模展开，形势也越来越危急，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们的心中也是万分焦急。
　　“圣上，边关吃紧，睿王爷也在战场上受了伤，眼下我们兵力不足，粮草不济，除了想办法调派军队、筹集粮草之外，臣以为朝廷还应该派出钦使代表天子前去边关督战，以稳定军心。”
　　刘明远一直恪守着文臣不问武事的规矩，可此时危急关头，他也不能不语了。
　　贺兰玥的眼睛一直盯着屏风上悬挂的作战图，并没有开口说话。
　　萧羽掌管禁军之前，也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是身经百战之人，他沉思半晌，开口说道：“万岁，恕臣直言，宇文清老谋深算、诡计多端，而且深谙奇门遁甲之术，王爷虽深通韬略、用兵如神，但一时半会儿要找人破解宇文清穷半生之力才演练出来的玄襄天幻阵，恐怕很难。玄襄天幻阵不破，我军永远无法取胜，但若能破除此阵，那么就极大地挫伤了南漠的锐气，我军自然会占于上风。”
　　上直卫指挥使冯良平时对阵法颇有研究，接着萧羽的话说道：“萧统领所言极是，要战胜敌军，而今首要的就是要破除玄襄天幻阵，我军被此阵所困，死伤无数。但我听闻此阵乃是宇文清根据春秋战国时秦、魏两国所用的玄襄，钩行两阵演化而来，又融入了骑兵阵法，更是与奇门遁甲相结合，除非训练有素，才能运用自如，威力也大，弩兵在前阵，射完后后撤，车兵在两侧，长戟在中阵，长矛在后阵，讲究的是一浪接一浪的攻击，又有骑兵穿行阵中，还有道士和尚在阵中呼风唤雨、装神弄鬼来迷惑视听。此阵威力之大，常人难以想象，根本无法破除。”
　　凤吟春眉间一片忧虑，“看来那紫衣教的什么不死不休阵在此阵面前不过是小孩儿过家家了。”
　　冯良说道：“不死不休不过是百十人的小阵法，困住少数人还可以，是上不了战场的，而玄襄天幻乃是宇文清用十数万人演练多年才演练出来的大阵，是专门在大规模作战时用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精通阵法之人，可有办法勉力一试？”凤吟春向冯良问道。
　　冯良苦笑着摇头：“凤大人，睿王爷手下良将上百，能人无数，尚且束手无策，更何况是我？”
　　“那你可知道何人能破此阵？”凤吟春再问。
　　冯良显得有些颓丧，“此阵乃宇文清首创，他为此演练多年，岂是朝夕之间可破的？那宇文清乃是当世英杰，用兵奇才，天下也唯有睿王爷可以匹敌，但此次王爷兵少，又受到西北的牵制，已经处于被动，况且王爷于奇门遁甲之术并不精通，是以难以抗衡。想来，世间也无人——”
　　他正要说出令人沮丧之语，却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改变了原话，“也许有一个人，可以一试。”
　　萧羽立刻问道：“谁？”
　　冯良看了看贺兰玥，贺兰玥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转过了身子。
　　冯良道：“沈玄玉。”
　　萧羽道：“可那玄玉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上哪里去请他呢？”
　　“宣王文采耀古今，睿王武略平四方，若问天下谁第一，玄玉公子世无双”，那句在大崇连乡间小儿都会背的歌谣在朝廷上却是忌讳。
　　萧羽是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说了出来，冯良就不一样了，他微觑了一下贺兰玥的神色，见其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才张口说道：“沈玄玉江湖奇人，行踪飘忽，而且，若无把握，他不一定会出手。”
　　大家商讨了半天，也就说出了这么多，都齐齐看着贺兰玥，等着他做决定。
　　贺兰玥眉间微蹙，缓缓说道：“刘卿的建议不错，朕会派翰林待诏岳凌风为钦使去边关督战。”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愣怔。
　　那翰林待诏是负责专门起草机密诏制的人，虽然为天子所宠信，但多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别提懂得什么打仗了。
　　众人对那个岳凌风甚至都没有什么印象，他只是在翰林院挂了个闲职，好像也无事可做，因为比较博学，所以认识他的人皆称他为“岳先生”。
　　圣上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担任钦使前去督战？莫非是脑子坏掉了？
　　萧羽很是不满，想要说什么，却被贺兰玥制止，“朕自有打算。”
　　于是，大家再不敢多言。
　　“几位爱卿所提的建议都甚好，朕会慎重考虑的，天色已晚，爱卿们请回吧，其他事宜我们明日早朝再议。”贺兰玥道。
　　“臣等告退。”
　　众人施礼欲出，贺兰玥却叫住凤吟春吩咐道：“吟春，传朕旨意，命翰林待诏岳凌风连夜进宫见驾。”
　　“遵旨。”凤吟春答应一声，急急离去。

　　岳凌风进宫时已过子时。
　　他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斯文的年轻人，显得平淡无奇，有些怯懦地跟在凤吟春的身后，微眯着双眼，身上所有的锋芒都被隐藏得很好，无一丝一毫的显露。
　　这样的一个人，任凭你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便是那个令人闻名丧胆的大崇暗卫首领雪影，他武艺高强，尤其以轻功见长，他的轻功当世少有人及，所以才能成为崇皇的“影子”。
　　除却贺兰玥，想必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连凤吟春、李清沅都不知道。
　　以岳凌风的身份被皇帝光明正大地召见，对于雪影还是第一次，看着殿内明亮的烛火，他很是不适应。
　　“臣翰林待诏岳凌风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岳凌风向上磕头行礼。
　　“免礼，平身吧。”贺兰玥淡淡说道。
　　“是。”岳凌风站起，躬身而立。
　　贺兰玥扫视了一眼凤吟春和李清沅，大殿内就只有他们四人了。
　　“朕召你前来，是想告诉你，朕要以你的身份出京去边关战场。”贺兰玥道。
　　其他三个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都面面相觑。
　　“朕要封翰林待招岳凌风为朝廷钦使去东南边关督战，而朕要顶替岳凌风之名亲自前去。”贺兰玥解释道。
　　“什么？圣上要亲自去边关？”凤吟春吃惊道。
　　岳凌风也急忙劝谏：“战场之上，危险重重，圣上万金之躯，怎能轻易涉险，请圣上三思。”
　　贺兰玥轻轻一笑：“边关战事危急，珏儿受伤，奇阵难破，眼看江山不稳，社稷难安，若大崇灭亡了，还哪来的朕这万金之躯？”
　　众人沉默不语。
　　“两日之后，朕便是岳凌风，以钦使身份出发边城，能否力挽狂澜、扭转战局，保住大崇基业，也只能听凭造化了。还得劳烦吟春与阿沅勉力随朕一行，陪朕涉险。”贺兰玥瞧着几人，目中带有痛色。
　　“臣（奴才）万死不辞。”凤吟春与李清沅一片慷慨决绝之色。
　　“听闻宇文清身边有一高手，武艺非凡，无人能敌，是否？”贺兰玥问道。
　　凤吟春道：“确有一人，那人名叫黑鹰，与雪影齐名，但他的武功却是超出雪影的，乃天下第一高手，一直跟随在宇文清身侧，除了保护其安全之外，还行受命刺杀，上阵掠敌之事，前几日，睿王爷的铁衣十三卫中的四位便被他一起狙杀，睿王爷也因他受伤，此人甚是棘手，即便是微臣，也不是他的对手。”
　　贺兰玥看了一眼岳凌风，意有所指地对着凤吟春说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与此人正面交手，到了边关，吟春就跟在珏儿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是，臣一定竭尽全力，可是圣上的身体——，圣上所用的药物繁杂，边关苦寒之地可能备齐？”凤吟春还是有些担心。
　　“奴才会将药物提前准备妥当的，秦惜虽不通医理，但现在也能配备一些药材，到时有她做奴才的帮手，应该还是可以保证万岁的用药的。”李清沅道。
　　凤吟春点点头。
　　看着他们脸上的担忧之色，贺兰玥轻松地笑笑，“好了，没事的，朕若在战场上阵亡了，岂不是要让凌风一辈子都不能出来见人？”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决：“朕一定会活到那一天的，会好好活到那一天。”
　　除了李清沅，谁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一天”指的是哪一天，都有些茫然。
　　李清沅慌忙低下头，将眼中悄悄溢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第六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