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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思结 ...

  •   “先生,你喜欢我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
      “傻丫头!”
      --题记

      北召王有五个儿子,各个都能文会武。但他其实更喜欢女儿,庆幸的是在他不惑之年喜得一女。四岁开始就为她挑选有才的先生,可一位位先生都被这个机灵鬼吓的打了退堂鼓。7岁那年,北召王又为她找了一位先生。据说是先皇特命的文武状元,他使了诸多的手段才请到了他。

      客厅里头,北召王正同新来的先生说着话。小姑娘探出头来瞧了瞧,北召王瞥了她一眼,不动神色道:“还不出来。”向陈玄,“这就是小女白露。机灵着呢,不少先生都吃了她的苦头。白露啊,来,快拜见你的先生。”白露一点儿也不讨厌这位先生,她笑嘻嘻道:“白露拜见先生。”青衣男子起身道:“陈玄拜见郡主。”

      那时候的白露不过才七岁,而那时候的陈玄也不过才十七。白露总觉得陈玄像个大孩子,每日教她的不过也是那些被吓跑的先生一样的内容,却听的有趣了几分。有时陈玄还会带她去河边抓鱼,去山里打猎,日子过的十分充裕。
      一晃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她也满了十岁。而陈玄却变得沉默、寡言。对她不理不睬,有时候教书到一半也会突然无言,还向王爷请求辞退了他。她哭着跑到他跟前道:“我以后一定乖,一定乖。不惹事,一定乖乖听你的。”
      他走的时候白露趴在王府的门口扯着他的衣袖不停的喊他先生,而先生也只给了她一个落寞的背影悄然而去。
      后来她知道了原因,她的先生陈玄的红颜知己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还找不到尸首。

      北召王又为她寻了个先生,年纪也不大,比陈玄大两岁。白露不要,北召王知道她的心思,告诉她,陈玄已经被贬官。她不信。跑到小茅屋去看,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她呜呜咽咽的哭,哭了许久,眼睛都红了。仙羽在一旁看她也跟着哭,奶娘说尽了好话,她就是不想听。她就蹲在小茅屋前不停的哭,直到。。。陈玄出现在茅草屋边。
      她擦了擦眼泪认真的端详了眼前的人才起身扑到陈玄的怀里,她不停的拍打他,嘴巴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却一句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抹在他身上,他轻轻的伸出手拥着她。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看他。“不走了好吗?先生。”陈玄的身子一震。

      陈玄最终还是走了,白露生了一场大病。发了有七天的烧,她迷迷糊糊的喊着什么却没有人回应。她在梦里哭了又哭,笑了又笑。着实吓坏了北召王,不得已他又派人去寻陈玄。找了一年多也未果。白露自此不再说话了,她就盯着门前看,有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她欢喜的跑过去。却总是哭丧着脸回来。
      又过了三年,白露已经二八年华。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开始寻亲家,找个好归宿了。可人人都知晓北召王的女儿不会说话,还有些神经兮兮的,没有人敢上门提亲。北召王为这事煞费苦心,某一日突然得到了陈玄的消息,他立即命人骑了他的千里马去寻。好在,这一次终于找到了陈玄。

      白露初见到陈玄时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扑到他的怀里像四年前在茅草屋边见到是时候一样,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抹在他的身上。

      白露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依旧没有开口说话。陈玄教她读书写字,她学的很慢,陈玄知道她的心思。虽然好几次都告诉她,他不会走了。可白露依旧假装学的很慢,一个词语好花三天的功夫才会明白。一段话需要半个月才通晓意思。
      从这开始白露对陈玄的事情无一不细微的观察,他睡觉的时候喜欢枕着手臂,他的睡眠很浅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打扰到他。陈玄看书的时候喜欢靠着墙,看累了就到荷花池去喂鱼。陈玄喜欢穿玄色的衣裳,或许同他的名字有些联系。这些细微的小事她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快就过去,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三年后,这一年皇帝例行选秀女。而白露竟在名单中,北召王心生欢喜。他虽贵为北召王,可也只是先皇的重臣,新皇登基以来他并不受重用。他在朝中也没有党派,时常都会被丞相等人攻击。白露能入后宫,对他十分有利。
      白露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被打扮的花枝招展,上府来接她的公公喜滋滋的恭喜她的时候她才知道今日的不同。她摘了头上的金钗银簪,跑到陈玄的门前去敲门。陈玄开门的时候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白露很是心痛,白露喊他,“先生,我不要走。”

      经过层层的选拔,白露被封为美人。她很是纳闷,她明明在许多的环节都故意做错了礼仪,甚至对试训的姑姑横眉怒目,她们愣是对她客客气气的。白露的打算落空,她还是不甘心。决定见到皇帝的时候让他吓破胆,可她明显低估了皇帝的胆量,在她吃饭时候用手剔牙,喝水时候用手抠牙甚至穿了臭气熏天的袜子出现在他面前他都纹丝不动的时候,她颓败了。
      这皇帝也甚是奇怪,封她为美人却一次也没来过她的宫里。
      守门的侍卫对她诸多的大动静都不理睬,就连宫内的宫女嬷嬷也都不闻不问,她每日捣腾的许多动静都像不曾发生一样。这么过了有一月,她自己都懒的动了。
      而皇帝倒是在她安静下来的时候进了她的语风阁。
      他撑着下巴看她,“怎么不继续捣腾了?”白露恭敬的俯身道:“民女不敢。”皇帝瞥了瞥嘴,“你该自称臣妾。”白露抬眼看他,“民女不敢。”

      那日皇帝也不过是来串串门,并未过夜。隔了三日又来了,这次还赏赐了她一柄玉如意。她问,“您不怕我摔碎了。”他道:“我不心疼。”她:“。。。”
      就这么他隔两三日就来看看她,不是送吃的就是用的穿的。她的语风阁都快放不下了这些赏赐的东西了,他倒是很善解人意的给她腾了个新地方。但是这地方挪的有些得罪人,因为紧挨着的就是皇后的宫殿玉宇殿。
      皇后在她用午膳的时候过来看她,她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她就是想激起后宫的纷争来。
      “白夫人不必行此大礼,不过就是小了一阶罢了。”
      白露微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后娘娘便是皇后娘娘只有一席之位,而夫人则有三位。”皇后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折腾她。“白夫人莫不是对皇后之位感兴趣?”白露依旧微笑,“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依理推断,不想当皇后的嫔妃就不是好嫔妃了。”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拂袖而去。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这后宫的生存之道,很快就得到了皇后对她的报复。说是去郊游,实际上就是要谋害她,而她明明知道却像是故意赴会。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嫉妒之心是难容下一粒尘土的,她以为皇后会将她抛在荒野就了事,可实际上皇后的手段比她想的更是残忍。
      她所乘坐的马车突然就起了大火,在她被火呛的快要死的时候,她的马车摔下了悬崖。临死之前她还看见皇后那张精雕玉啄的脸在火光之外谄媚的笑着。

      她醒来的时候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她疼的哭出了声。白露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是一张狰狞的面具。她吓的退后了几步,那女人挑眉看她,“若是遇上别人你的脸就算毁了,但是遇上我就是重生。”
      她的脸很快就被恢复成原来的样貌,她欣喜的同时也满是担忧。她欣喜的是她的容颜回来了,担忧的是,她若是回去了依旧会被送进宫去。
      那女人给她送来最后一剂汤药的时候问她,“你总喊着陈玄,他是谁?你的丈夫?”白露低着头盯着脚尖,“我喜欢他。”那女人道,“修整了面容是为了见他?”白露道:“是。可他心里没有我。”那女人道:“我会让他心上有你的。”

      她兴奋的跑到茅草屋见到陈玄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陈玄看见她的时候更是震惊万分,但明显的,陈玄对她的态度变的很不一样。她心里一分欣喜一分惆怅,也许是因了这个面容,他才变得不一样吧。男人,果真都喜欢倾国倾城的女子。
      她原本是打算是假装成一个同他素不相识的人,和他的相遇不过是个偶然。陈玄对她却像是在对待一个故人,她的理解是对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陈玄的心也跟着解放了,因此他忘记了那位红颜知己了。
      易容对鬼末娘来说轻而易举,但是她的易容手法很是不同。需要每隔一个月就得去换一次皮才行,因为她所制的面皮是和自己的肌肤粘连在一起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只有她的师父鬼千手才能够看的出破绽。可以说她的易容手段天衣无缝,但也有瑕疵,就是如果一个月之后没有去换皮,那么这个易容人的自己的脸皮就会和面皮融在一起直至销毁殆尽。也就是说面皮毁了的同时,自己的脸也会跟着毁掉。
      白露很清楚这一点,她也知道每日晚上都得给面皮清洗,因为面皮不同自己的肌肤沾染了灰尘就很难消除。
      白露在面盆里散上鬼末娘给她的药水,水面一个接一个的冒着气泡,过了一会儿气泡没有了,她伸手取了些水打湿了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感觉又再次出现。这就是易容的代价,每次清洗面皮的时候都得忍受这种痛苦。而清洗过后有一个时辰是会呈现出自己的面容的,所以每次清洗的时候白露都把门关的紧紧的。
      火辣辣的感觉持续了一些时候慢慢开始好转,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这么做值得吗?即便陈玄喜欢这张面皮,那也不是真正的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可她没有选择,如果变成白露就会被送进宫去,只有换上这张面皮她才能呆在陈玄的身边。她安慰自己,这样也就足够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会来到茅草屋,而且还住了下来。她纳闷的同时还很疑惑,为什么皇上会留在此地?

      皇帝穿着便服白露还是第一次见,不免多看了几眼。皇帝抬眼看她,她迅速的别过脸去。陈玄发现了异样,扭头看她。“珠儿你去沏茶吧。”白露颔首道了个是就退下去了。皇帝望着她的背影道:“我的那位死去的夫人同她很是相像。”陈玄道:“你说的是哪位夫人?”皇帝幽幽道:“北召王的幺女白露。”陈玄执棋子的手一颤,棋子落了下来发出了声响。
      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他,“听说你曾是她的先生?”陈玄在震惊中还未回过神来,白露已经沏了茶回来。陈玄淡漠的苦笑了一下道:“是,是个不太听话的学生。”皇帝将棋盘收好看他,“看来她一向如此,在宫中亦是我行我素。因此才会得罪了皇后,不过我已经为她报了仇。”陈玄没有接话,倒是白露接了话头道:“皇上如何报的仇?”皇帝头也没抬的回道:“自然是她如何下的手,我也如何了。”白露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解的问,“为何要为她报仇,不是说她一直我行我素,应当是不招人喜欢才是。”皇帝依旧没有抬头,嘴角勾起一摸萧瑟的笑:“我一直都以为她不招人喜欢,可我怎么就。。。这么想她。”陈玄握着茶杯的手轻轻的颤抖。

      刚刚清洗完面皮她总是会很疲惫,她托着腮望着天上的月灵发呆。在山里头夜里格外的静,窗外也蝉鸣的声音意味着夏天就要来了。夏天来了对她来讲只坏不好,面皮容易被灼热的阳光侵蚀。她得更勤快的清洗面皮,这也意味着她要每日多承受几分疼痛。
      门后一阵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檀香。她一惊回过头去看,她今日竟然忘记关门了。她紧张不安的将房门闭紧,抚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久久不敢挪动身体。是谁来了吗?是谁看见了吗?

      清晨,她同往日一样打了水准备端去给陈玄洗脸。刚汲好水,就看见皇帝走了过来。她正要假装没看到他匆匆离去,却不想被他拉住了手臂。她只好恭敬道:“参见皇上。”皇帝难得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在这里叫我江城就行。”她道:“民女不敢。”话刚出口她便后悔的紧,江城却是一摸柔柔的笑凝着她。
      自那日清晨之后江城对她总是面带笑容,她不是讨厌只是觉得很怪异。他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甚至有时候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你何必如此苦了自己,委屈自己。你那份随意去哪儿了?”再比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露水当作珍珠。”
      每次他说这些话总让她无言以对。
      算着日子,一个月之期就要到了,她得动身去鬼梓崖。在陈玄熟睡之后她连夜赶去鬼梓崖然后披星戴月的回来。虽然离的不远,可依靠她自己的脚力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好在江城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的马匹,正好派上用场。
      赶到鬼梓崖的时候天空已经发白,她飞快的奔向鬼末娘的住处,她气喘吁吁的出现的时候鬼末娘已经坐在大厅等她了。
      新的面皮换好之后她又立马骑上马飞快的抽着皮鞭,快速的前进。等回到茅草屋的时候天空已经大白,好在陈玄今日睡晚了还未起来。可她刚下马背就遇到了江城,她害怕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去休息吧,今日不用你做饭。”江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白露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中午起来的时候陈玄也未问她今日为何起的如此之晚。后来她从江城的侍从那里打听到,是因为江城对陈玄说昨夜她一直陪着江城喝茶谈天来着。这件事情虽然解决了,可她的心里头却很难过。为何陈玄对她如此的不在乎,明明对她的态度很是不同。听到她与一个男子彻夜谈心的事情他居然不气也不恼,这样想来即便是倾国倾城的姿色他也依旧对她没有动心吗?
      原来,不只是要倾国倾城的面容。还得要缘分的吗?有缘无份也是不行的吧?

      弄好了晚饭,正要端出去的时候陈玄走进了厨房。
      “江城说要带你入宫。”陈玄说的云淡风轻,白露听的心惊胆战。
      “你的意思呢?”白露试探的问。
      “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陈玄说完话就转身准备离开,白露拉住他的衣袖,“我算什么?你的什么?”
      陈玄并未回头,也没有回答。白露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这一次她没有哭,她咬着嘴唇让眼泪流在心里。

      江城似乎知道白露会来找自己,眼含笑意的看着气鼓鼓的她走过来。
      江城隔着茶杯看她,笑意嫣然。
      “你不是喜欢你的白夫人吗?为何要娶我?”
      “我没说过要娶你,只是让你进宫。”
      “进宫和娶有何不同?”白露怒目相对,江城怅然道:“原来你也知道进宫的含义。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帝王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白露怯懦道:“自然,生杀大权尽在你的手掌之中。”江城拉住她要离去的手,抱着一丝希望道:“若是陈玄不要你,你大可来我的身边。我不会介意你曾喜欢过他。”白露推开他温热的手,冷冷道:“即便他不要我,我也不会去你的身边。”他不解,他待她不比陈玄差。他们之间差的不过是相遇的时间,他认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只要给他相同的时间他就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让她明白,他江城比陈玄好上几百倍。
      只是他不懂,一个人再好,再完美,不是自己所爱的就什么也不是!
      白露觉得陈玄对自己这般冰冷,也许是因为自己表现的不够热情。她决定要对他更加的好!每日清晨天未亮,她就起床做饭,等他醒了就为他铺床打水洗脸。用过早饭,她就为他缝制衣裳。午饭过后就陪他去小溪边走走,时不时的还唱歌给他听。晚上她就同他在院子里数星星,他若是喜欢谈国事,她就同他说;他若是喜欢谈兵法,她就看兵书;他若是喜欢谈种花,她就学种花。但凡他想的,或他还未想到的她都为他做好办好。可陈玄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对她更加冷漠。
      她心寒了,她觉得自己的决定错了。她本该就在那场大火之后死去的,她就不该活着,不该回来。

      又再次回到鬼梓崖的时候,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鬼末娘沏了杯茶,闻着茶香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是来换回你自己的容貌吧?”白露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又继续说道:“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能猜懂你的心思?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张脸是谁的吧?”白露摇摇头,鬼末娘逼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呵着气,一股淡淡的花香溜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的身体一抖,这个花香再熟悉不过了。
      她猛力的推开鬼末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张狰狞的面具。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是。。。”鬼末娘仰天哈哈大笑了一番才接口道:“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有点晚?”白露被逼到墙角,她贴着冰冷的墙壁心不住的颤抖。“你是陈玄的红颜知己琳琅?你为什么...”鬼末娘狰狞的面具下是更加狰狞的面目,“你问我为什么?陈玄他答应过我,会娶我的。如今,他又做了什么?”白露辩解道:“他一直都爱你啊。”鬼末娘掐着她的脖子,狠狠的道:“他爱我,他的兄长要娶我,他一句话都不敢说。我死了,他马上就喜欢上了别人。”白露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她的眼睛开始有些模糊。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鬼末娘忽然放开了她。
      她重获自由,畅快的呼吸着空气。狠命的咳嗽着,干呕之余又吐了一大摊的鲜血出来。
      “陈玄对着我的面容维丝不动,完全忘记了我们当初所说的誓言。”
      “他一直...都...喜欢...你的。”
      “他若是喜欢我,为什么对你完全没有想法?”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你。即使是面容相同。”白露的眼眶中蓄着泪水,鬼末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开心的笑起来。“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的。你过来,你现在不配拥有我的面皮了。”
      鬼末娘将她脸上的面皮取下,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蔓延到全身。前所未有的痛楚让她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眼前就站着那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琳琅。
      琳琅风情万种的看着她,“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也让你和江城白头到老,你看如何?”白露抚上自己的脸,疼痛又再次传遍全身。头顶响起琳琅的声音,“你现在还不能碰你的脸,要过一月才行。此去正好一月,你就在这里安心的等我和陈玄大喜的消息吧。”
      一月的时间并不难熬,脸上的疼痛也并不难忍。难熬的是等待琳琅和陈玄的消息,难忍的是即将会听到他们大喜之日的消息。
      一月之后鬼梓崖风平浪静,没有琳琅的消息也没有陈玄的消息。她有些担心,躲过鬼梓崖看守的女弟子偷偷的跑回了茅草屋。
      月明星稀的夜晚,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知了已经不见,萤火虫还在草丛里飞扬。
      白露猫腰躲在大树的后头悄悄的探出头去看,院子里坐着两个人。似乎就是陈玄和琳琅,而江城以及他的护卫全都不见了,她想或许是回宫了。
      白露就藏在树后,不敢再上前。隐隐约约之间听到女子的啼哭声,应该是琳琅的。随后琳琅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还带着哭腔。“为什么?你大哥要娶我,你就不能说要娶我呢?你虽然是庶出,可也是大将军的儿子啊。”
      陈玄的声音有些飘渺,拿捏不准脾性。“大哥幼年丧母,又是皇上亲姑姑的女儿。虽说娇惯了些,可也还是为人耿直,在军中也是以仁为本。你嫁给他断然不会委屈了你。”琳琅不依不饶的问他,“那我们之间的情呢?我们十多年的情谊呢?你是不是害怕因为这件事情又被罢官?”陈玄道:“十多年的情谊我一直都记着,琳琅,对不起。我一直将你当作亲妹妹,大哥说要娶你的时候其实很替你高兴。可我没想到你对我存着的是这般的情谊,只怪我没有早点意识到。”
      琳琅脸上的泪痕未干,她哽咽道:“亲妹妹?你只当我是亲妹妹?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了。”琳琅的语气开始从楚楚可怜到凶神恶煞,“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永不!”陈玄愣了一瞬才又道:“我一直都收着你送我的发梳,现在还给你吧。”琳琅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腕道:“你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我的学生,白露。”
      至此,白露的眼泪哗啦啦的掉着,有他这句话便足够了。她所承受的痛苦,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等待有了结果,还是一个好的结果。那么结局是好是坏也都不重要了。
      “你听到了,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吧?”琳琅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道,陈玄猛然的朝琳琅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不施粉黛,一只发簪随意的别在发里。她脸上挂着泪珠,眼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陈玄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快速的奔跑起来。他用力的将白露抱紧,手触到她身上的温度的时候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美好。

      “先生。”白露先前准备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到最后不过只是先生二字。

      “白露脸上的毒性很快就会扩散。到半年之后就会七窍流血而死。陈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到半年之后吗?因为我要慢慢的让她死去,这样你才会一点一点的痛苦,然后懊悔。”琳琅在不远处恶狠狠的看着她们,不知何时她已经戴上了那个狰狞的面具。她的笑声响彻大地,听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白露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不是换回我的脸了吗?你那时候不是以为陈玄爱的人是你吗?”
      琳琅笑的凄楚,“你以为我像你吗?我做了两手的准备,如果陈玄选择我,我就给你解药,放你走。如果他不选择我,我就让你们承受比我更加痛的痛楚。”
      陈玄拥着白露,身体在颤抖。
      琳琅笑的更惨烈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解毒的办法,那就是她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只要连续十日就可解毒。”白露白着一张脸,哭着道:“那先生不就死了?”琳琅称赞道:“不错。的确如此。我就是要你们一个死一个活才好。”
      陈玄拥紧了白露,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听说,今世若是葬在一起。来世不是做夫妻就是做兄妹。就算是做兄妹,好歹也是在一起。你说呢?”白露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用力的点点头。“先生,我说过你喜欢我就不会难过了。可到头来我还是让你难过。”陈玄摸摸她的头,爱昵道:“傻丫头。”

      江城带着一队人马又回来的时候琳琅使出了飞镖,飞镖在空中疾驰而过,直指白露。一道白光闪过,飞镖落在了地上。鬼千手单手将鬼末娘扛在肩上对江城道:“末娘我带走了,告辞。”

      白露被带回了皇宫,她百般的不愿意可还是听了陈玄的话留了下来。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露依旧没有等到陈玄。她等来的是她被封做皇后的消息。她想陈玄是不是死了?
      江城来了,她就打他推他,让他走。为了不想看到他甚至自残。
      在她亲手切了自己一根手指头的时候江城告诉她陈玄的消息。

      见到陈玄的时候她想,如果自己是这个模样也一定会告诉陈玄自己死了。

      白露首先看到的是陈玄再也不能走路了,他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可看在白露的眼里却是心碎的痛。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哭,嘴巴被捂的严实却已经不能让眼泪不流。再来看到的就是陈玄的眼睛...瞎了。他没办法看到自己哭泣的眼泪和俏皮的笑脸了。
      江城对白露道:“眼睛是药引,你每日喝的药汤就是他腿上想鲜血。”他说完走过去同陈玄说话,陈玄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白露还...好吗?”江城心痛不已的望了一眼哭的像个泪人的白露道:“还好。”陈玄苦涩的笑了一下,“把白露让给你...我...真是不甘心!”江城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你为了她变成这副样子,你认为值吗?”陈玄自嘲道:“比起白露为我受的苦,这些不算什么。对了,你以后不要过来了。我不想白露发现什么。”

      白露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泣不成声,树上的落下一片片的落下,随风飘舞。她的心情也如这萧瑟的秋风,冰凉、苦涩。

      晚霞中江城望着不远处站着的白露和坐在轮椅上的陈玄,心内一片荒凉。
      陈玄,虽然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你身边陪伴你的人,就是你今世最爱的人,可你却是幸福的。
      陈玄,若是你敢对白露有一点点的不好...我就...不,这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即便你对她有多不好,她也依旧爱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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