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她是他的疆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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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滑下你的暮色，如厌倦滑下一道斜坡的虔诚。
神在穹顶之上，注视世间万物。水晶吊灯璀璨耀眼，光芒倾泻，曳了牛乳色的弧光。
少年垂下了乌羽似的睫，掩了眸底浩瀚银河，为他的缪斯女神，弯下脊骨。
他是国王，却没有疆域。
只有她，是他的疆界。
“...荣幸之至。”千代姝稍稍提起裙摆，将手放入他的掌中，随即被紧紧攥住。
女歌唱家沙哑的嗓音回环盘旋，诉说着爱情与别离。琴弓吻弦，谱一曲缠绵多情。巨大壁钟的时针秒针交错重叠，走过流淌的时光，留不住静然的岁月，缓缓指向零点。
什么是舞蹈？
是我的指尖拂过你的发尾，是你的舞步踩过我的让步，是她落着日暮的眼睛，盈盈望进他眼底深切的渴慕。
有人说，最初的舞蹈，就是调情。
休米黑色的皮靴踩着细碎的光点，千代姝艳丽的裙摆如早春的花，盛放在他心间。她的手那样小，她的手腕如此纤细，只需稍稍使力，便能折在他的掌中。
可他又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只要她对他笑一笑，他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风声，雨声，人声，他全都听不见了。
一切都成为了空白，只有她，是鲜明的亮色。
可是这个高傲的、自负的小姑娘，她的眼里从来看不进任何人。
指针落在十二点。一曲终了，午夜钟响。
米海尔背过身去，罔顾杯中残酒，不愿再看。瓦尔立于楼台之上，远远凝望，神色不明。
属于他的时间该结束了。
可是他不愿。
休米霍然笑了起来，荡然无存的是贵族的矜持，唇角的弧度如顽劣的孩童。
他牵着他的公主，开始奔跑，越跑越快。
“等等——休米！”千代姝低低惊呼，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杂乱无序的声响，一如她再不平静的心湖。
夜是寂静的，灯影绰绰，不及月色动人。身后嘈杂喧嚣远去，休米拉着她在校园的长廊上奔跑。
无人的中庭，蔷薇花枝悄悄探进未阖的窗户，舒展娇弱的花瓣。
“休米…为什么？”激烈的奔跑让千代姝止不住的喘息，缺乏运动的身体发软，在深冷的夜里颤抖。
休米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没有放开她的手。褪去了一贯的玩味笑意，揭下虚伪的面具，休米的神色，堪称咄咄逼人。
他凝望着她，不说话，却足以让千代姝惶恐不安。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温暖的红与沉静的蓝，交融而成的郁紫。风呼啸过荒野，徒留溃败的残叶，伶仃而萧索，却又如此倨傲，静默的，执着的守护着贫瘠的土地。
千代姝抿紧了唇，本能后退了一步，却是退无可退，抵上了冰凉的石柱。
“…你问我为什么？”休米的舌尖像是破了狭长的口子，无论有多少缠绵的情话想说，都透着难掩的锐利锋芒。
“瓦尔在等我。这个时间跑出来，对你我来说，都不合时宜。”千代姝抬眼看他，目光凉得惊人。她深呼吸了两次，平复略显急促的呼吸，才觉大脑重新运转了起来。
“瓦尔…你拒绝了那么多的邀请，却独独答应了他的。”休米向前迈了两步，将娇小的少女全然笼进他的阴影里。“阿姝。我是否可以揣测，你对他有超乎寻常的好感？”
“…你疯了。休米。你这是在质问我？”千代姝指骨紧攥，捏皱了裙摆。来去匆忙，她未得闲补妆，玫瑰色的唇膏淡了些许，透着旖旎的粉。她知道休米一直有意无意的试探着她的底线，却从未像此次这般，戾气十足，近乎失礼。
“质问？”休米似乎笑了一声，短促而凉薄。“如果这是质问…我该问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话音未落，休米伸臂，屈肘抵墙，轻松将她圈进两臂方寸之间。
他将她的一切尽数揽进怀中，旧灯明灭，他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黑曜石一样的眼睛。
千代姝蹙眉，平视他精致分明的下颚，像是面对未解的难题。
“你并没有向我发出邀请。这是毫无依据的责难。”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邀你做我的舞伴，你就会立刻推掉其他男人的邀约？”休米扬眉，低下头，唇面触上她的耳廓。
“…放开我。”千代姝震惊于他轻佻的举止，更不知道他缘何发疯，翻腕捉他软肋，使得是擒拿的手法。
电光火石间，休米准确制住她的攻势，牢牢握住她纤细腕骨，甚至因此，距离更近。
她的这点微弱挣扎，在休米眼中就像奶猫的嗫咬。
“休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千代姝自齿关挤出言语，尾音冷得呛人。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休米垂眼，紧紧拥住了怀里的蔷薇。
千代姝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再不知道他对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就是傻子。
她以为他会吻她，可是他没有。
休米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耳垂，取下了她的红水晶，将更沉重的东西，戴上了她的耳际。
千代姝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
呼吸咫尺间，她兀地牵了冻得苍白的唇，璀然而笑。
是谁，心如鼓擂。
世界瞬间空白。风声、雨声、人声，他都听不见了。
可偏偏，她的眼里没有笑意。只有深深的漠然与讥讽。
水来。我在水中等你。
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休米抬颔，睥过她冰冷容颜。他抬起手，温热的掌心，覆上那双不为所动的眼，坚定地，吻上她柔软的唇。
千代姝没有料到他真的敢轻薄于她，目光凝滞了。
她猛然挣扎起来，试图偏过头去，却是徒劳。
休米禁锢她的身躯，唇舌碾转间，吞噬她的灵魂，攫取她的生机。
这个吻，馥郁芬芳，带着蔷薇的香气。这是一个少年人滚烫的爱情，千代姝喉间尽是休米的气息，红酒的炙暖，不知醉了谁的岁岁年年。
少年望着他的公主，一望再望。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一朵玫瑰。”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她是他的疆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