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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十一章 戒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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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裴云鉴半拉半抱着带到家里喂了食物安眠药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转,慢吞吞爬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发现自己脸色惨白憔悴,眼中血丝密布,跟鬼似的。出了房间,裴云鉴一看见我就感慨:“谢天谢地你可算出来了,我都怕你是不是一个想不开自寻短见死在里面了。”
“……你别咒我啊。”
“炎小哥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晨羽死了你很难受,但千万不要想不开,听到没有?”
“都想哪里去了,你看我像想不开的人吗?真是。”我强笑问。
“这可不好说,”裴云鉴回答的一脸严肃,“昨天你那样子就离钻牛角尖不远了,要不是我及时找到你后果我想想都后怕!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让别人省心呢?”
我听着他埋怨中带着浓浓关切的话语,心头蓦然一阵温暖。“谢谢你。”我把双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的眼说。突然靠近的距离让他有些不自在,摸着后脑勺笑的像个傻瓜:“跟我客气什么,咱们哪儿跟哪儿啊。”
“嗯,”我看他笑的可爱,也忍不住淡淡笑了笑,松开手,“我知道,但从未像今天那样觉得感激……因为,在这世上关心我的,到现在似乎也只剩下你了。”话一出口,心里就觉得异样,果真,再抬头,碰触到的是他不再一样的眼神。
干嘛要和他说这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是在表白心意一样。刚想解释什么,就已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男人的唇轻轻压在发上,带着男性侵略的气息,我心中烦乱至极,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只这么僵硬地站着。
幸好,他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只是双臂绕过腋下搂住我的腰,搂得很小心,像是抱住一个稀世易碎的珍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声音沙哑柔和,唇瓣开合呼出的热气拂在我的发丝上:“还记得我第一次找你告别时说过的话么。”
我很清楚他指的是哪一段,可同时也知道不应该鼓励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继续发展下去,所以没吭声。没有等到我的回应,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不用紧张,我清楚自己的分量。我的心意从没变过。我只想简单地守护你,得到这个我已经知足了。”说完,他撩起我一绺如夜黑发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冲我笑,笑容温暖,瞧得我一个恍惚,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我,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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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晨羽撕扯的心痛被裴云鉴的话冲淡了些许,我下了楼,和裴云鉴一块吃了晚饭。饭桌上这家伙又恢复了平日里神经大条的样子,四处扯一些笑话趣闻来活跃气氛。吃完饭后我想出去散散步,本来想叫上裴云鉴的,但有了之前在走廊上的对话,我觉得还是适当保持距离的好,便一人走到街上。
本想漫无目的的闲逛一会儿就回去的,可这座小镇,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回忆,在这里散步就像走入了回忆的牢,越陷越深。一滴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我有些慌乱地抹掉泪水,随意抬头看向周围,再一次怔住。
夜。几盏灯笼在风中招摇,把炎家的门牌也映出淡淡的红色,好似干涸的血痕。
居然不知不觉都会走到这里。
苦笑停留在唇角,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风起。几片浮云将月挡住,光线更加晦暗,弄得偌大的别墅竟有种阴森的感觉。我默念咒语,一团西瓜大小的魔法火焰立刻出现在前方不远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火苗亮起的瞬间似乎有一条苍白的影子极快地从面前掠过。
“谁在那里?”
无人回答。我仔细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目光忽然锁定一处角落,下一刻两把纯灵力凝结的尖刀就挟着劲风劈去——
“大人饶命——”一个细弱的声音抖抖索索地响起。我收了法,眼中还是没有多少温度:“出来。”两秒钟后,一个二十出头的白衣女子浑身发颤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她的眼睛彷徨而惊惧,仿佛一头面对豺狼的小鹿,失了一半血色的樱唇轻轻颤抖着,刚想说出一些讨饶的话时看清了我的眉目,喜道:“小……小少爷?”
她的声音透着那么一丝熟悉的味道,我让火光更亮些,照亮她的眉目,立马认了这是母亲生前的贴身女仆:“你是莺儿?”
“真是吓死我了!”莺儿拍拍起伏的胸脯,明显松了口气,“少爷你刚才看着那么吓人,我还以为是黑法师又来了呢……”
“黑法师?”我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三更半夜在这里?”
“进来说吧。”莺儿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像是生怕哪里会冒出一个鬼吃了她一样。我点点头,跟着她来到屋内。莺儿想点一支蜡烛,但手太抖擦火柴擦了几次都没擦着。我接过她手中的火柴将蜡烛点燃,烛光摇曳,照亮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她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扑到我怀里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莺……莺儿?你怎么了?”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莺儿起先是小声抽泣,没多久便放声大哭。衣襟很快湿了,我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任她发泄个够,等她情绪稳定些问:“你到底遇见什么了?”
莺儿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眼和我相触的片刻迅速移开,清瘦的脸上飘起若有若无的欣慰,下一秒又因为回忆起什么迅速苍白下去。她的瞳孔战栗着,目光斜斜向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她衣服上斑斑点点的全是血渍,暗红衬着白色的布料格外触目惊心。
看着她不断摇头的凄惨模样,我的心在不断下沉。
她不会是被……
“不,不是我。”莺儿终于哆嗦着回答,“是他……他……晨羽他……”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猛地抓住她手腕:“他怎么了?!”
“呜,疼……”
“对不起。”我赶紧松手。莺儿摇摇头,继续揉她的手腕,神情痛楚。
“对不住,刚才心急所以用力了些……还在痛吗?给我看看。”大概是因为心情极差的缘故,我不顾她的反对就强行拽过她的手掳起袖子,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做声不得:莲藕般白嫩的手臂上,到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靠近手腕处有几道被绳子勒出的淤青,被我这么一攥有些结痂的地方重新流出鲜红的血。
“你别动,我这就给你治疗,很快就不痛了。”我说着释放出一个守卫之环在她身上,本以为伤口会很快愈合,不料下一秒莺儿就凄厉地惨叫起来:“好疼……少爷不要……停下……”
“怎么会?”我赶紧停下,再看莺儿无力地倚在沙发上,眼球上翻,随时都能晕死过去。看着她手臂上那些大小不一的伤口,我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双手不自觉紧紧攥成拳头。
“莺儿别怕,这次一定没有问题了。”我听见自己在用一种淡漠到极点的口吻对半昏半醒的女仆说话。莺儿半张着眼,没有半点反应,很难说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我的话。我看着她伤痕累累的玉臂,口唇翕动,念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咒语。
黑雾从指尖溢出,缠绕在她的手臂上。莺儿下意识对黑的东西极其畏惧,身子颤的厉害,我问:“还痛吗?”
莺儿摇头,但脸色还是白得厉害。
黑雾消散,手臂上的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莺儿不敢相信地摸了摸愈合如初的皮肤,抬头兴奋地说:“少爷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我好不了了呢——少爷?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伤你的人长什么样子?”我强作镇定问她。
“他很年轻,”莺儿回忆着,“嗯,比你高一点点,带了面具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容貌,只知道他的头发是银色的,和月光一样——”
是夜魂。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本能预感到接下来听到的话将会让我痛苦万分,可我还是鼓足勇气问她:“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这里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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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我只身一人回到客栈,内心除了无边的冰冷什么也不剩。裴云鉴等不着我心急如焚,一看见我就冲上来:“你三更半夜哪里去了!也不说把海螺带着,万一出什么事我哪里找你去啊!你——”
“好了裴云鉴,我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打断他的歇斯底里,一个人上了楼把自己反锁在客房里。镇定的伪装在房门关起的刹那全线崩盘,我几近虚脱地倒在床上,神经到达崩溃的边缘,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刚从莺儿口中听到的事情的真相——
夜魂半个月前来到希瑞镇,杀了包括晨羽在内的府里的所有人。莺儿本来应该被灭口的,因为夜魂伤重未愈,尚未恢复十分功力,加上晨羽极力阻挠,才死里逃生。
夜魂没能杀了莺儿,心中惴惴,这几天一直派黑法师四处搜寻莺儿的下落。半个月里莺儿天天东躲西藏,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所以乍看到我才把我误认为是追杀她的人。
脑海中回想起安华山夜魂向晨羽举起法杖时眼中的恨意,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决定要置之于死地了。以夜魂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按理说我不应该意外,可是,就是无法接受。
夜魂,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吧,要不你为何在死亡之域用言语试探我,又为何想杀莺儿灭口不让我知道真相。
是,是我先对不起你,你怎样对我我都能接受,甚至去找你的旧情人我都没有怨言,唯独这一件不行。
我不会报仇,也不会恨你,可我也无法当一切都未发生过那样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
对你的爱,就像是如火罂粟,让人在沉沦的过程中失掉灵魂。
又如同带刺的玫瑰,怒放在悬崖,还未碰到娇嫩的花蕊就被伤得体无完肤。
是时候戒掉了。
尽管知道会很痛。
尽管知道,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罄尽灵魂爱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