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风小餮

1、两小无嫌猜

　　“我、我跟你赌！”喝醉了的张小川大着舌头说，“世界上，不、不可能有人，不计回报地，一辈子爱另一个人！”

　　“啧。”韩爵挑挑嘴角，拿手里的啤酒跟他碰杯，“行，我跟你赌了。”

　　那一年，他们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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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川和韩爵相识于十三岁，同所初中初一的邻班。前者是人缘好的天才挂，懒懒散散，学习做事却很容易上手；后者是很可靠的奋斗挂，认认真真，事无巨细统统无可挑剔。两个人都在任课老师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对彼此的印象也都是：哦，跟我不是一种人。

　　闻名见面。

　　学校安排理科成绩好的孩子们参加奥数班，每天晚自习，各班的尖子生都会聚集到多媒体教室听奥数课。奥数班的座次按照班号排，张小川和韩爵就因此坐在了一起。毕竟不是同一种人，彼此身上有都带着优等生的傲气，在一起坐了一个月，也不过是打招呼的交情而已。

　　转机出现在一个星期三的傍晚。

　　韩爵罕见地没有认真听课。他捂着胃蜷缩在座位上，脸埋在胳膊里，汗顺着额头慢慢滑下来。张小川在意地看了他好几眼，心说这人难受成这样怎么就不去医务室啊？转念一想又觉窘迫：他去不去医务室关我什么事儿？只是这个疼法……不知会不会疼晕过去啊。

　　思来想去，他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小声问：“韩爵，胃疼啊？请假去医务室吧？”

　　对方费力抬头，露出一张白惨惨的脸，咬着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脸白得跟纸一样还没事儿？”张小川皱眉，“坐在这你也听不进课！还不如去医务室躺着呢？”

　　韩爵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情，半晌他小小声说：“我疼得……站不起来……”

　　张小川的心因为他这句话莫名地柔软了下来。于是他立刻举起手打断了老师的讲课，跟她说明情况后，走到过道上蹲下对韩爵说：“上来，我背你。”

　　天空洒着橙红色的晚霞。操场上有体育生在跑步。初三楼所有教室的门都是关着的，学长学姐们都在玩儿命学习。一个少年背着另一个少年，慢慢地在校园里走。

　　十三岁的男生身条还没长开，韩爵只有一米六，张小川却还没一米六。他费力地背着韩爵，走得摇摇晃晃、满头大汗。后者趴在他背上，胳膊环着他的脖子，应该还是胃疼得紧，豆大的汗珠砸在他肩膀上。

　　谁都没说话，因为还不是很熟。可是背的那个背得很小心，趴的那个趴得很安心。

　　到了医务室，把韩爵交给老师，张小川擦了把汗准备回教室听课，带上医务室的门时，看到韩爵白着脸躺在病床上对他挥手，眉眼弯弯，笑得很好看，便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自此之后，就成了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上奥数课会时不时聊两句天，分享彼此的笔记和学习进度，下了课偶尔去操场上打半小时球，然后在路边脏兮兮的小摊上吃点东西。

　　韩爵嗜辣，但是胃不好，上次胃疼就是因为嘴馋吃了巨辣的铁板炒饭；张小川吃饭不挑，消化功能惊人，每次跟韩爵吃饭都扮演着扫盘底的工作。他从来不点，就坐在那等着，看韩爵拿来一大堆刺激性食物，放任对方吃一点就开始吐槽：“你有没有觉得胃部隐隐作痛？”然后乐呵呵地把剩下的食物吃光——从来不用付账。

　　又过了一阵，关系更好了一些，连课间都想跟对方说话，就会到隔壁班叫人。

　　在班门口随便拽一个人，说一声“找你班张小川/韩爵”，然后聊上三五分钟，不拘什么，可能是抱怨，也可能是偶尔听到的笑话。日子久了，两个班的人就习惯了这样的景象，再不帮忙通传，只说“你自己进去找他就是了。”

　　连两个班的老师都知道这俩人关系好，有次张小川到韩爵那串班，聊开了没听见上课铃，准备走时老师都进来了——兄弟班的任课老师是同一批，彼此都认识——见张小川站在韩爵身边，便笑呵呵来了句：“坐吧，别走了，反正都是自习课，你们两个班做的是同一套题，你干脆在这考了。”张小川也不含糊，大咧咧坐下，还洋洋得意地对韩爵挤眉弄眼，搞得韩爵推他脑袋。

　　就这样不分彼此地成长着进入了初三。

　　一天放学张小川突然把韩爵叫到操场，红着脸递给他一封粉红色的信。韩爵吓了一跳，脸也红了，磕巴着问：“这什么？”

　　“情书。”

　　“给、给谁的？”

　　“啊？”张小川歪歪头，“当然是给我的。”

　　“啊？”韩爵愣，把信翻过来，果然看到那上面写着“致张小川”，立刻泄气般松了肩膀：“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以为是什么？”张小川瞪着无辜的眼儿眨啊眨，眨得韩爵脸更红了，抬脚踹了他一下：“滚！给你的情书你拿给我干嘛？第一次收情书来炫耀？”

　　“不是不是，情书咱收得还少吗！”张小川摆手，随即有些扭捏地用脚蹭地，“可这封，它是、它是我班文艺委员写给我的……”

　　“文艺委员？长头发挺文静那个？”韩爵回忆了一下，若有所悟，“哦，你喜欢她？”

　　“有点。”张小川蹭蹭鼻子，“你说，我要不要跟她谈？”

　　“嗯……”韩爵脸上立刻浮现出挣扎的神情，好像张小川不是向他征求恋爱意见，而是让他死一样，“都初三了，谈恋爱，不太好吧……”

　　“不太好吗？我觉得，不至于影响学习吧。”

　　“也是，反正怎么考你都考不过我。”

　　“喂你小子别得意！咱俩胜负可是对半开的！”张小川伸手揉韩爵的脑袋，却被后者抓住手腕，“怎么？”

　　韩爵拉着他，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小川，咱俩说好一起上重点的……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或者这样，你喜欢那女的学习不也挺好的嘛？你就跟她约好了，如果能考上同一个高中就跟她谈，这样行不行？”

　　“韩爵。”张小川沉默了一会才说，“莫非……”

　　韩爵抬眼看他。

　　“莫非你不愿意我跟人谈恋爱？这是吃醋吧？”他笑得得意洋洋。

　　“屁！你爱谈不谈！”韩爵浑身的毛都炸开了，扯着嗓子说，掉头走了，留下张小川掐腰大笑，当即拿出张纸，按照韩爵的意思写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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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两万多字的短篇~
小虐怡情，非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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