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浮生若

2、初见2

　　叔叔知道我与荷安习惯两个人居住，早就托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二室的房子。房东是个谄媚的中年妇女，对租住地下室的学生态度恶劣，但常常对我们满脸堆笑，便是看了钱的面子。我将从中国带来的食品挑了几盒送与她，她便高兴的手舞足蹈，每次遇见都要夸赞中国的女孩可爱善良。我和荷安本是和善的人，便总是笑着打发过去。

　　房间在二楼，不宽敞但是很干净，阳台上有翠绿的爬山虎溜上来。荷安的房间要显的稍大，她要用来摆弄她的一堆乐器。初到的第一天因为拜访新的老师同学，盘膝坐了整整一天，麻意从脊椎往上蔓延，久久不能缓和。我与荷安，次日便去家置换了整套中式家具。经常在早晨醒来的时候，便觉与在国内的家中无异。荷安将带来的神话海报贴在我的梳洗镜旁，我心仪的韩国歌手，此刻在同一城市了，并且，开始用同一职业谋生。

　　首尔的的春天凌晨，雾霭里有冻得渗透到骨头里的寒气，倘若起的早，天上的星光还未完全隐去，空气里泛着山踯躅的香气。居住的地方不在路口，要穿过蜿蜒狭窄的小巷，行走的时候能听到自己脚步噔噔的声响，两旁的陌生树木被惊动，叶子纷纷坠落。巷口就有车站，直达首尔艺术学院，经过奥林匹克体育馆，常常能看见穿着统一服装执有色气球的歌迷守侯着心仪歌手的到来。训练有素的歌迷会，是首尔的一大特色。

　　我依旧很少去上大学里的课，首尔是艺术氛围浓厚的城市，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领略到音乐的所在，街舞和Hiphop曲风，依旧长盛不衰。我与她们，显的格格不入。荷安迷恋这样欢快的节奏，她与音乐系的老师，无话不谈，因此我的考勤与功课，便由她一手包办。因为是交流的中国学生，且容貌清丽，我与荷安，开始收到不同的邀请。风格迥异的男子，有卓尔不群的官宦子弟，也有桀骜的街舞少年。这些人太过浮躁和稚嫩，无法给荷安一个长久的归属，我更是不屑一顾。

　　荷安开始在学校的乐队担任主唱，我为她写词作曲，但她极少满意，那些歌曲，常常到最后，变成我自己的，也许一开始，我便是为自己写的。乐队的活动多，符合她的性格，她常常很快乐，蹦跳着回家。我便也有自己的事，我们时常这样，很默契的给彼此空间。

　　首尔的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城市也开始沸腾起来。去体育馆观看演唱会的车辆，常常排到家门的小巷口，汽笛与欢呼声，到深夜仍在巷口回荡。不同颜色交替着出现，成了小巷一道别致的风景。我总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让自己融入某一天的一个色块。

　　盛夏的黄昏时刻，我在网上看到公告，八月初，神话的演唱会来临了。房东的丈夫倒是个和蔼的人，似乎是工作的较体面，许是经常收到我从中国带来的礼品，过意不去，得知演唱会的门票一售而空，我又急于购票，赶忙送来了内场的门票，并且靠前。与他的女儿同去。甚是感激，于是将挂在卧室的京剧脸谱硬塞与他。我渴望得到完整的自己，即便要依附生活，但不希望与人亏欠。

　　他的女儿善谈，约莫十七八岁的光景，生的可爱，也光鲜照人，对中国有着无止境的好奇，我们初次见面，她便滔滔不绝，将所有我明白与不明白的关于演唱会的一切，都要尽可能的为我说明。为我准备演唱会的服装与歌迷所需的道具。我百般顺服，因是觉得她甚是单纯，这样简单直接，不忍拒绝。我知道她的全名——郑恩和。

　　我被套上橙色的外套，拿着橙色的荧光棒，我们的位置靠前的出乎我的意料，第一排。即便是登台的细微动作，我想都能尽收眼底。恩和在两年前加入这个称为“神话创造”的歌迷会，是个庞大的团体，我却看到她们能够清楚的认出彼此，相视，微笑，友好，与亲人无异。她的朋友得知我从中国来，便争着问起神话在中国的反响，有时我只是提到细微的消息，她们便兴奋的涨红了脸，露出少女的红润光泽。真是可爱的人。

　　因我并不是神话创造的成员，她们不要求我用统一的口号，友好的态度让我觉得温暖。露天的体育馆上空因为被橙色光辉映衬的看不见星星的光泽，某一刻我真的觉得音乐其实已经不重要，譬如神话，已经得到音乐以外更宝贵的财富。

　　没有想象的那么心潮澎湃，我在一片欢呼中沉默的观看，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为音乐而来还是为某些客观存在并终要遇见的事物而来。此刻我清楚看到他的脸，依旧带着孩童的天真，黑西装，白衬衫。一双黑眼睛如有千言万语，低垂下来的时候，睫毛像阴影覆盖，不流露任何心绪。他总是带着快乐又带着忧伤。似是人间，因他的存在而有喜怒哀乐。他的内心，无法涉入。演唱会匆匆收场，我却好似经历了一期漫长的内心的等待，散场的时候有女孩子开始哭泣，我却笑着笃定的相信他看到我了，就在散场的时候看见他下台的瞬间回头望向在一片欢呼声中将手插在口袋里沉默倾听的我，心满意足。李善皓。

---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始的文有些烦琐或语无伦次，关于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