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初世

88、闹剧

　　与普罗旺斯相比，巴黎的夏天依然清凉。虽然没有浪漫迷人的紫色花海，但是林间青葱的翠绿却能带给人丝丝惬意。
　　黑子哲也安静地坐在车里，双眼看着车窗外一棵紧接一棵往后倒退的树木，似在想着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的风，带着一点沁人的冷意。

　　「小黑子，这里比较冷，还是别吹风的好。」

　　黄濑凉太边说边把手中浅蓝色的披肩裹在黑子身上，再伸手把车窗关上。
　　看着车里几个沉默的男人，黑子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也一并沉默着。
　　于是，小小的一方再次陷入诡异的沉寂。

　　直到他们所有人都站在了黄濑一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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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安，一树先生，好久不见。」
　　黑子朝坐在书桌后低头审视文件的金发男人礼貌地鞠躬，微微上扬的唇角足以证明他此刻的欣喜。

　　「好久不见了呢，哲也。」
　　黄濑一树抬起头，笑着点点头。然而，他的笑容随着目光的转移愈发地深沉。
　　「哦呀，看来凉太和哲也带了不少贵客来呢。」
　　「还真是……」
　　「好久不见了呢，征十郎、真太郎、敦，还有大辉。」
　　「各位的家主大人近来可好？」

　　「托一树先生的福，家父一切安好，稍后我会向家父转达一树先生的问候。」
　　赤司征十郎不尊不卑地回答道，并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手把身边的黑子搂入怀中，漂亮的异色眸眯了眯，直视着黄濑一树。

　　看到被赤司霸道地搂入怀中的黑子虽然一脸莫名其妙却毫无反抗的温顺样子，还有旁边四人一脸愤恨不甘的神情，特别是自己儿子那半边笼罩在阴影里的脸……

　　黄濑一树「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他早就察觉到这事情不简单。当初为了引出花宫真而举办的那场订婚礼动静太大，他也自觉不妥。不过看赤司家方面也没说什么，他也只好静观其变。直到花宫真死后，这台戏也该完美落幕了，但是赤司征十郎却迟迟没有解除婚约，而赤司家方面也依旧不发表任何关于这个婚约的言论，他这才发觉事情正往着他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而今天，该是为这场闹剧画上句号了吧。

　　「父亲大人，请你……」
　　摆摆手，阻止了自己儿子的话，黄濑一树转头看着赤司，唇角勾起一抹看似平和的笑，开口道：
　　「征十郎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正是如此，我有一件事想要告知一树先生。」

　　告知。
　　只是告知而已。

　　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黄濑凉太，黄濑一树笑笑。
　　「说来听听。」

　　「一树先生想必清楚我和哲也订婚的事情，这也是赤司家正式承认了的婚约。」
　　「所以为了给本家，也给哲也一个交代，我决定在下个月初举行结婚礼。」
　　「为哲也改名。」

　　「不行！我绝对不承认！」
　　赤司话音刚落，黄濑凉太已经压抑不住吼了出来。怒红了的金眸瞪视着赤司，黄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
　　「那只是赤—司—家承认了的。」
　　「我黄濑家可没承认啊。」
　　「我绝对不会把小黑子给你的！绝对！」

　　面对黄濑的怒吼，赤司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说道：
　　「凉太，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哲也姓黑子，不姓黄濑。」
　　「我和哲也结婚本就不关黄濑家的事，更不关凉太的事。」
　　「凉太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力替哲也做主了？」

　　说话间，赤司搂着黑子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黄濑的距离。黄濑的暴怒在意料之中，赤司可不想因为黄濑的失控而让黑子受伤。向紫原敦使了一个眼色，听话的大孩子会意地伸手从黄濑腋下穿过，从后紧紧地扣住黄濑的肩膀。
　　「小黄，冷静点。」
　　「要是你伤到了小黑，我碾碎你喔。」

　　「诶，紫原君你怎么……」
　　腰间收紧的手臂制止了黑子的动作，赤司低头吻了一下黑子的唇，再伸出食指竖在他刚吻过的唇上，轻笑着摇了摇头。
　　「嘘，哲也，别说话。」
　　黑子瞬间红了脸，他想不到赤司竟然会在黄濑一树面前吻了他。羞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的黑子只得把一张红透了的脸埋在了赤司怀里，当起了鸵鸟。

　　无异于火上加油。

　　「紫原你放手！」
　　就连一直以来的昵称也省略了，黄濑奋力挣扎着，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只看得见那抹陷在赤色中的浅蓝，但是那抹纯净的蓝却越来越淡，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赤红所吞噬。
　　心底一阵莫名的恐慌。

　　快点…快点啊……
　　不快点的话，小黑子就会消失了。

　　「不！谁也别想带走小黑子！」
　　「小黑子是我的！他是我的！」
　　「谁都不准碰啊！」
　　黄濑反手抓住紫原扣紧自己肩膀的手使劲掰开，同时猛力甩动身体，想要脱离紫原的禁锢。眼看情况快要失控，青峰大辉和绿间真太郎立即上前帮着紫原钳制着黄濑。
　　「黄濑！你冷静下来！」
　　「别闹了！黄濑！你忘了你父亲还在这里吗！」
　　绿间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当面泼来，让黄濑瞬间清醒。他停止了挣扎，马上扭头望向黄濑一树。他居然忘了还有父亲的存在，以自己所知道的父亲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一定不会！

　　几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了久未闻声的黄濑一树身上。只见黄濑一树旁若无人地低头审阅起桌上的文件，好像刚才发生在眼前的闹剧只是电视机里播放的一部家庭伦理片而已。

　　完全的置身事外。

　　「闹够了？」
　　「那接下来就到我说了。」
　　黄濑一树单手撑着头，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摊开在桌上的文件，右手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我不知道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你们要跟谁结婚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不会插手，更不会干涉。」
　　放下手中的笔，黄濑一树终于抬起了头，冷淡的目光缓慢地、逐一扫过面前站着的五个男人，原本平淡的语气瞬间降至冰点。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不要再来烦我。」
　　最后，目光停留在被赤司紧搂在怀中的黑子身上，冷冽的眼神倏然柔和了下来。
　　「哲也的事情，由哲也自己做主。」
　　「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要好好地说出来。」

　　黑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挣开了赤司的怀抱，朝黄濑一树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我知道了，一树先生。」

　　黄濑一树满意地点头，大手一挥，道：
　　「都出去吧，好好休息。」

　　「凉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