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如梦》仪歌

82、看不分明的情谊

　　回到家只来得及沐浴更衣已是三更，可凄月还嫌太早。开着电视房间依然显得安静冷清，而黑暗太盛，微弱的光芒有近于无，但她没有开灯的习惯。就那么蜷缩着倚在沙发上，荆芥和另一个男生的样子越来越混杂。现在，竟然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她分明不该有那些想法的……一思及此忽然觉得脸上发烫了，那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难道是对女朋友不忠的人吗？还是，仅仅是暂时还未遗忘那些微的过往，无论如何，他不会是个对感情不专一的人才是……忽然想到沈清茶，想到他的父亲，想到死亡是怎么一回事，摇了摇头，还是没办法摆脱。

　　想到上次荆芥走的那天，他在这里陪着她，她竟然是睡着了的，还清晰记得他睡着的样子，可是，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入睡。甚至，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隔一会她会喘息几次，偶尔还会失了稳，连着用口喘气才不至于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手抱着膝盖，头向后微仰着，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天亮了，可她还是一点也不想动。那次要不是他在门口等她，她是不会去学校的。此后，若不是知道他会在那里，她是宁可在屋里呆着，只要……不想他的话！

　　算了，今天没办法去上课，可是，她确定自己可以考上G大的，就算知识上或许有漏洞有疏忽，但是，考试制度就是这样，她知道怎样去考试。荆芥你放心。本来已经习惯了断断续续的呼吸，随着天色变亮，呼吸慢慢恢复，胸闷也慢慢减弱。她看着自己慢慢清晰起来的赤脚发呆，不停回想和荆芥在一起的每一件事。就是不敢去想以后或许会发生什么……

　　中午门外响起了开门声。

　　“清茶，荆芥她真的……会死吗？”凄月忽然就问出来，一直不敢去想，可是，想问他。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口中泛起血腥味来。

　　门开了，枫站在那里。只是站着，可是生气了。想了会，还是进门了，温和的说：“他把钥匙给我了。”他带着一些东西，有上次穿走的清茶的衣服，还有他自己的吧。其余的是一些习题和书本一类的。

　　枫把东西放下后她还是没有动。完全僵住了一样。

　　“荆芥她怎么了？为什么那么问？”枫看她脸色很差。

　　凄月摇头，这个动作居然导致气血上涌，口微张吐出一口血来。枫忙着倒水拿纸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是否该问，她是为了荆芥还是……沈清茶！

　　“好些了吗？”枫看着她问。

　　“他让你来的？”又不像是在问。凄月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枫。

　　“是。他只说这几天你可能上不了学，让我过来陪你。”

　　凄月听着，故意略带怒气的说，“他不知道自己来吗。”

　　枫觉得自己多余了，可凄月的情况并不乐观，他没空多想。

　　“去医院吧？”

　　“没事，只是思虑过度。”凄月看他似乎心情很差。

　　“我来拖地吧，拖把呢？”枫看她突然看自己，起身说。

　　“算了吧。”凄月从来不认为他会这些，于是慢慢起身要去处理。

　　“你歇歇吧，虽然我不会，可是我可以学呀！”枫自己开始找拖把。凄月重新坐回座位看他笨笨的拖地，样子认真而可笑，就像一个下厨房做菜的公主，不伦不类。可是……他为何还是要对自己这么好？

　　“吃午饭了吗？要出去吃吗？”枫继续询问。似乎以前从来不用征询的问题，现在都问遍了。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他又是没吃饭就过来了，究竟是他对每个人都这样，还是……只会这么对她？或者，他也是这样对他的女朋友的？

　　“那你呢？”

　　“不用管我。”凄月闭着眼冷冷的回。为什么一想到他会对另一个人也如对自己这般体贴关怀，就忍不住有怒气。

　　“我去买盒饭，马上回来。”枫站着不知所措了，不明白哪里做错了，从进门起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在拉大，而且，是自动拉大。

　　枫关门出去的刹那似乎把阳光也关在了外面，凄月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也没有力气去一动分寸。现在，她没办法像最初那样把他当朋友了，也没办法让自己觉得他只是个普通朋友，甚至，都没办法……像对一般人那样对他。可是，她知道得很清楚，自己不该让他生疑的，她不应该再让他错觉什么，既然，现在他有属于自己的最重要的人，她该做得到，让他离开她去找寻自己的生活。她不能再这么自私了，拉着他不让他走。

　　听到门铃响，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等他。即使知道是他，她也没办法挪动半步。

　　枫自己开了门进去。把饭盒放在茶几上，两份一模一样，他打开了，却不吃。

　　“不希望来的人是我对吗？沈清茶他……可能有事吧。”枫说着拿起筷子，拨了拨饭菜，还是又放下了，“你不吃吗？”

　　凄月没回话，她不饿。

　　枫端过自己推给凄月的那盒饭，拿了勺子，匀了匀饭菜，最后挑了一勺喂过去。凄月看了他一眼，转过头不理他。她对自己已经失望到极点了，明知道不对，明知道不该，就是不想放他走！她究竟在想什么！

　　“张嘴！”枫第一次用那么冷的声调和她说话，甚至，他从不曾对人这样冷漠的说话。凄月仍只是回头诧异的盯着他看。“即使只是朋友，区别也不该那么大啊！讨厌到不想给我开门，不吃我买的东西！他是很好，他什么都比我好，可他……”枫打住了，“他不是不在吗。”枫看着她的眼睛，直刺进她心里。凄月看到他的委屈，他的愤怒，可是她还有理智，他不该再这样才对呀！他不该这么伤心才是啊。他不是应该已经快完全淡忘自己了，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凄月没回话，张了张口把饭含进嘴里，竟似有丝丝甜味与苦涩。枫也顾不上自己吃饭，也没再发火，又专心挑了一口饭，再抬头时，凄月眼里竟含满了泪，他愣住了。

　　即使别人都这么说我，即使别人都觉得我对你绝情，即使……全世界都觉得我很冷酷，可是，我没有对你不好啊，我想着让你过得更好，而且，恨不能让你过得最好啊！

　　“凄月……”

　　“你不可以……那样说的。”凄月忍了忍，眼神犀利如常，更加闪烁起来。

　　“对不起，可是……我还是有些开心呢。”枫低头去挑饭，接着说，“至少，这次是因为我是吗？”因为你真的有在乎过我对吧？

　　凄月怔住了。她的故作冷漠，是对自己的残忍，可是，对他，亦是如此吧，但是……她不是第一次为了他，忍不住就落泪了吧，或者说，她总是为了面前这个面若温玉的男生而落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