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如梦》仪歌

70、后遗的症状

　　确实放晴了，但还有风，很凉爽。但凄月又感冒了，早上一直咳，正在装信，却打了个喷嚏，信飞落在地上。凄月俯下身去捡，一阵风过，信又向前飞了，凄月起身，一边咳嗽一边追过去。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信，那人显然没注意到她正要捡。

　　站起身，抬头。偏偏是那冤家。他正低头看信，眼中透出微光。凄月看着他，有些发痴。以前他在自己身边时，总忽略他，以为他不会离开。等到真的成为事实，又有种意料之中的苍凉感。

　　枫不经意捡起的这张纸上，全是他熟悉的字迹，有一行越发显眼，写在最后：

　　荆芥，请等我。我现在知道了，只有你不会离开我。我会更加努力的，你让我想做得更好。一定要等我。

　　这是凄月几乎每次都会写在最后的话，除了中间那句。

　　枫有些发怔，凄月是在责备他的离开吗？可是，他好嫉妒，好嫉妒那个女生……凄月她那么在乎柳荆芥，就像荆芥自己说的那样。忽然，想到上次沈清茶说的话，难怪他说想取代荆芥！想着枫的眉头微皱，眼睛越来越亮。

　　凄月见他看着信，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他生气了？他在气什么呢？凄月差点就问出来，她——不想他生气！这个想法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关心他干吗！可是，她仍旧站在他面前，不说话只是低了头，不再看他。

　　夏娜看着他们一直那么站着，吓了一跳。林竹枫一直没把视线从信纸上移开，眼中全是那段话。那么，凄月在乎他的离开？她，不希望自己离开她吗？

　　闭眼低头，再次睁开眼睛，竟看到那让他日夜牵挂的人，每晚无法入睡，即使睡着却使劲也梦不到的人，那么熟悉那么令人销魂的人儿，他只是呆呆看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似乎那里藏着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

　　确实，她的眼神太冰冷，至少对他，就一直是那样，冷漠而不起一丝波澜的，让他心寒。但他不去看，就看不到，凄月抬头看他时那一瞬间的迷失，她开不了口，因为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影子。

　　枫抖了抖嘴唇，没吐出一个字，终于放弃，把信递给她。凄月低头看信，收了，张嘴，口型是谢谢，但也没能发出声音。

　　果断的转身，虚空的踏着空气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心乱。

　　“小七，你没事吧！怎么和林竹枫……站了很久你知道吗？快上课了，还有两分钟。”

　　“哦。”随意回了一声，装好信仍旧出了后门，居然赶不上上课了，不过还是要去发信。

　　凄月追出校门把信交给信差，索性就没回教室，想去生物园，又不敢，怕会更乱，便进了竹林。常去的那个石亭，桌上居然还放着她带来的那束玫瑰，只是已经枯萎成黑色了，仿佛见证着她和肖俊飞的那场约定。

　　坐了许久，凄月的心绪平定下来，有什么大不了，没什么！

　　我只要荆芥好就好！

　　回到教室一如往常。夏娜惊得连连发问，没有得到回答。夏娜沉默，她近来因为沈清茶的事已经不若以前开朗，见她不答便也不再发问。反正那次以后凄月又如以前一样冷漠如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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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那场相亲似的晚会，凄月和沈清茶并肩穿梭在商场里。清茶觉出凄月与往日不同的冷，只是不知如何开口问。凄月今天连笑着掩饰都不做了，高深莫测的让清茶也猜不出。

　　“怎么了？不想穿？”清茶见她不动，放下鞋子。是一双白色的高根凉鞋，纤细的鞋带柔顺的垂着。凄月摇头坐下伸手去接。

　　“不用了，我来吧！”清茶淡淡的说了一句，半蹲着开始给她解鞋带。凄月吃了一惊。

　　“我自己来。”凄月俯身去解鞋带。清茶不经意似的拂开她的手，迅速的解开了鞋带，帮她脱下鞋，另一边也如此。凄月收手看着他，只看到他低下的头，背影很认真，甚而虔诚。忍不住心酸了一下，他也曾这样，为自己的妹妹换鞋子吗？

　　“难得有机会可以照顾你…你…有事吗？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他终于还是问了，凄月知道瞒不了他，衡量了一下，没说话。

　　“也好。”清茶居然淡出这句话来。

　　“不希望我担心是吗？上次却那么干脆地告诉我……”苦笑了一下。

　　“我有个哥哥，你和他很像。”凄月直言不讳的说明了原因。

　　沈清茶转身拿鞋帮凄月穿上，不说话。

　　良久，“站起来试试。”凄月点点头，可一站起来马上不稳，又要坠下去。清茶眼疾手快，拦腰扶住了她。“没穿过吗？那换下来吧。”

　　“我想帮你。”凄月又一次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清茶微吃惊，顿了一下一使劲将凄月揽进怀里。他其实很少会碰她，虽然不会像林竹枫那样君子，但他也不会像林竹枫那样克制不住自己，时常就失去理智。

　　“我知道。”是的，他知道她想帮自己，可是……为什么会说出来？

　　听着他的回答，凄月推开他，尽管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但她还没昏头。可清茶这句显然多余的话让她心头猛然一热，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还早，去哪里呢？”凄月看着天空一阵茫然。

　　“你很消沉。”清茶并无责备的说。

　　“是很懈怠，但今晚不会出意外。”凄月冷冷的说。

　　“不要紧的。”清茶轻声说。凄月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出了商场，清茶示意她上副驾驶座，然后自己和司机开始说话，几句话后，司机大叔无奈的下车，清茶坐到驾驶座上。凄月看司机大叔一脸没回过神的样子，而清茶却是快速发动了车子。

　　后面的司机反应过来：“少爷，停下，会出事的！”清茶没理会，车稳定的发动了。

　　“你这样做没问题吗？”凄月侧过头问他。

　　“你不是常爱说：‘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没事。”

　　“记得时间。”

　　“不要紧的，”清茶说完，又补充说，“其实，我只希望……”后面的话没有开口。我只希望，希望你，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凄月没问他，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全是高楼大厦，绿色的盆景呆板单调，无趣。对于现在的她，就算是天堂，也还依旧是地狱一般……

　　“凄月。”清茶柔声叫她，凄月回头，“你对商界有了解吗？”凄月摇头，她很少看那方面的报纸，她又不会留在这个城市，“如果晚上人太多你认不过来，说一声我们先走，不要紧的。”

　　“我知道了。”凄月只是冷冷的回了句。

　　“凄月你不是有什么不好的计划吧？”清茶始终觉得不安。

　　“不会。”一成不变的冰凉语气。清茶在心里反复思考，无果。这次他真的猜不到，只好做最坏的打算，而且这丫头确实偏激到什么都做的出来，所以，才让他那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