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如梦》仪歌

59、情变

　　在学校教学楼的顶楼上，有一个方形平台，有三级台阶，凄月和飞坐在第二级上，踏在第一级上。

　　“出什么事了？”凄月看着远方，无甚情感地问。

　　“也没什么……”沉默了一会，“我的…亲生母亲来过了。”飞停了，脸上的表情恐怕从来没任何人见过吧，“她让我选择，我想……还是……可能……平姨她……也不是……只是……”

　　凄月确定自己是唯一一个会知道这个男子还会有这么吞吐的时候的人吧。看着他，忽然心疼起来，口里却只是说，“选择权在你手上，我没有发言的必要。”既然那么爱你的母亲……又犹豫什么？

　　“我已经送她走了。”他说了这句话，就再没开口。凄月愣愣看着他……在他心里，母亲几乎已经占据了全部的位置吧？这么多年了……他居然……会留下……

　　“怎么了，觉得我有病？我只是，觉得爸爸和平姨可能更需要我……”

　　“别骗自己了，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何必找借口。”凄月打断他。

　　“那你呢？真的决定选择……沈清茶？”他可不喜欢她这个决定。

　　凄月转过头看着远方，不回答他。其实她没有选择，无论是他还是沈清茶，她都没有主动权。

　　“其实，那次野营我是亲眼看到林竹枫怎么做的，我看到你们的一刹那就看到了那条蛇，当时夏娜还没来。我还没想到可以做任何反应他就毫不犹豫直接扑到了你身上，好坚定的样子……而且他为了尽量不碰到你，用手撑着地面，像个武侠小说中的君子……”飞有些嘲弄地笑了，“后来，他来找过我……”

　　凄月打断他，“干吗没事说这些。”

　　“只是怕你错过了，将来后悔。”只要你不选择他，选谁都好，就是不可以是沈清茶！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凄月缓缓地说，“只是，有时候，有些事就是那样。”飞看到她哭了，只有左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他怜惜地伸手帮她拭去，这样她的脸上就又干净没有表情了。

　　凄月起身爬上第三级台阶，跪坐下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哭吧，我帮你遮住，就看不见了。”否则要憋死吗？太过坚持的人都不会好过的吧？他的泪滚烫滚烫的，融进她的手心里，快要把她灼伤了。有着这样烫的眼泪的人，真的会是……无情的人吗？

　　两人都没看到他们背后的两个人。两人就站在顶楼的入口处，枫本来想挡住仪吟，却被推开了。从飞伸手帮她拭泪到现在凄月捂着他的眼睛将头倚在他肩上，任何一个镜头两人都没错过，只是他们看不到凄月的泪和飞的伤心。

　　凄月望着远方，幽幽地吐着气说：“有时候，有些事，偏偏就是那样，我们都无能为力。”

　　当你以为你已经走在通往天堂的阶梯上了，可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了，你不停向下坠，已经穿越了整个地狱了，却仍在下坠，你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处，却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你根本无法停止，只是，一直下落，直到困乏了，睡了，或许一切就都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否则，只是更糟吧？

　　“飞，我们……还是……”仪吟低着头，话还没说完，飞突然开始吻她，她一时意乱情迷，完全忘了自己的本意，好一会才推开他。

　　“记住，是我先提出分手的。”飞冷冷地说，“希望以后永远也不要见到你。”他说完转身离开。仪吟蹲下身开始哭泣。

　　苜蓿从竹林走出来扶起她，安慰说：“算了吧，他那种人！什么时候都是把他自己放在第一位的，而且，他一直都只是在骗你，你现在认清他的本来面目了，也算是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别太伤心了。”

　　第二天中午下课后，夏娜开后门准备出去，然后回头叫凄月。凄月看到飞，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凄月走出去站在过道里。无论是凄月或是飞都没去看仪吟。

　　“凄月，我女朋友。”简单介绍说。

　　那个女生看看凄月，又看着飞，满脸的疑惑：“飞…你妹妹？”

　　“不是，普通朋友而已。”

　　“是吗？”女生仍然不相信的口吻说，“你好。”

　　“出什么事了吗？”凄月看着飞问。

　　“什么事也没有，我交了新的女朋友，让你看看。拜。”飞携其女友离开。凄月镇定地回教室，什么也没问也没说。

　　这几日过得很不平静，因为仪吟经常哭，弄得周围人心惶惶的，有时别人和她说一句话她就突然哭起来了，奇怪得很。苜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飞的品性她知道得很清楚啊！她又觉得自己没错，如果让仪吟继续陷下去，无疑会让她以后更伤心的！难道……真的没有幸福的可能？

　　周末下午，仪吟没去逛街。躲在宿舍的阳台上哭。每天这么个哭法，迟早眼睛都会瞎掉的。凄月想着推开门走出去又关好门。

　　“你哭什么？”凄月淡淡地说。仪吟忽然觉得平静了些，慢慢止住泪抽泣着带着哭腔说：

　　“我和…他……”竟又哭起来。

　　烦人！凄月没那么多耐心，而且她讨厌哭哭啼啼的小女生，“为什么？”她低声问。都是飞的错，他那么明目张胆带自己的新女朋友给自己看不就是要自己帮忙吗！认识他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尤其是他肯定老会和女生纠缠不清。

　　“因为…我配不上他不是吗？而且…我觉得他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

　　凄月不屑地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就因为这？”其实这就够了吧？可是凄月觉得这些都是废话。

　　“不是的，我觉得太累了，有很多女生，她们都说…说我太差劲了…而且……”

　　凄月能想象出那些话的难听程度，仍轻描淡写的说：“就因为别人觉得，所以你也这么认为？那你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来评定？很好。至少说明肖俊飞他放弃你是对的。你这么没主见，即使以后在他身边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当然，如果你自己觉得现在就很好，那我也没什么意见，你也应该不会后悔吧？好了，肖俊飞他还挺明智的，只是浪费了那么多感情。毕竟，算起来，你是他的初恋吧？”凄月说到最后一句轻蔑地笑了一下。

　　无论多么了解他，都不可能知道他究竟爱的人是谁吧？那怎么说，就都随自己喜欢了吧？反正都不能说是骗人，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就好了。

　　仪吟听她很缓慢地说着，心情却激荡起来，泪早干了，抽泣也减少了，终于只剩下激动：“楚凄月，你说，飞他是喜欢我的！”她顿了顿，“不要！我不要这样下去！带我去找他好吗？即使被拒绝我也要争取一下，否则，一定会后悔的。”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又怕凄月不同意，赶紧说，“我再也不听别人那些话了，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凄月有些吃惊，看了她一眼：“去洗洗脸，我帮你上妆。”

　　凄月对化妆也算是颇有研究吧，只是自己几乎没用过这门技术。忙了一段时间，已经看不出来眼肿和黑眼圈了，仪吟还间歇性抽泣一声。

　　“楚凄月，你真是个全才，谁娶了你那真是太幸福了！”仪吟一时口快就说出来。

　　凄月手中的粉底盒一下子掉在地上，她没说话，捡起来放好后看了看说：“走吧。”

　　“可是……去哪？”

　　“凡空酒吧。”凄月淡淡回她。凡空酒吧离学校不远，这周围的学生常在那里集会，老板是个退了学的高中生，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