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同人〗彼岸之星》鹿鹿的小号

7、第七章

　　我没有后悔在那一天吻了他，因为我害怕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会首先失去他。我所后悔的是另一件事。

　　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彼岸的那方，众位主宰都站在白色海岸上，而曼威站在最前。

　　我向他祈求了我心底所愿之事。

　　“不，格洛芬德尔，”梵拉之首的脸上有深深的哀伤，同时也有无法挽回的坚决，“你与梵拉的约定从订立之始便永远有效，而你不能再一次选择背叛，否则梵拉仅有的怜悯也不会再次施与在你身上——那将会是比遗忘更悲伤的下场。”

　　我重复做着这个梦，然后总是在此刻醒来。我时常都呆呆地瞪视着夜色中的黑暗，直到眼角的温热液体变得冰凉。勇敢无畏的格洛芬德尔啊，就连贡多林陷落那天也没有真的哭过——那时我是那样年轻而悲伤，心里却并没有真的爱上过谁。

　　而似乎从那个无法抑制的吻开始，我和莱戈拉斯之间的一切也发生了改变。在护戒队出发的前夕，我抱着他在树下坐了整夜，他在我怀中安慰入睡，在清晨醒来之时给了彻夜未眠的我一个甜蜜的吻。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他向我许诺道，“而当我回来之时，你可要给我一个答案呀，格洛芬德尔。”

　　我用回吻来取代言语，并非因为我害怕面对他清澈真挚的目光，而是因为对于他即将远离我的怀抱，我是如此不舍和恐慌。

　　我最爱的小王子啊，天真的傻孩子，其实你早已获取了我完全的毫无保留的爱，只是这份爱却没有办法与阿尔达世界的漫长时光绑定在一起，它注定深沉却短暂。

　　然而，我的等待才刚刚开始，就等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当埃尔隆德将他所预见和知悉的一切告诉我时，我仿佛再次听到了贡多林遭受攻击那天所响起的刺耳警钟声。

　　护戒队在他们的旅程中遭受到了首次的深重灾难，那便是来自摩瑞亚地底的致命威胁。一想到莱戈拉斯正在经历我从前所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物，我便心痛得无以复加。哪怕事后埃尔隆德告诉我除了米斯兰迪尔以外，其他人都顺利脱险并正在前往萝林的途中，我的一颗心却已无法安稳放下，沉稳的格洛芬德尔大人做出了一件最无理智之事。

　　“这很危险，现在瑞文戴尔和萝林的往来之地上布满了索隆的爪牙。”埃尔隆德试图劝阻我，可是当他见到我眼中所流露出的坚决时，只得叹了口气。他是唯一一个知悉我的秘密的人，从我东渡而来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而我不会向他询问我和莱戈拉斯的最终结局，因为即便是智慧有如他这样的集大成者，也无法改变早已由梵拉注定好了的结局。

　　一路上我只遇到过一小群半兽人的骚扰，索隆的爪牙暂时还伤害不了我，而萨鲁曼一心一意监视的也并非护戒队之外的其他人，我想与护戒队相比，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顺畅地赶到了萝林。

　　在森林边界处我遇到了萝林的巡逻队，当他们看清是我时都放下了戒备的大弓，过去我也曾经常来到这片美丽的金色领域，当然我去得更多的是北方的幽暗密林。

　　他们还以为我是来替埃尔隆德传达口信，正准备带我去见塞利博恩，我却抬起一只手作阻止状，轻而坚定地说：“不，这次我为了自己而来。”

　　我恳求他们带我去护戒队休息的地方，而等到真的近了，我却又恳求他们让我一人独行，并在护戒队离开之前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来过。这群萝林精灵，在过去的交往中与我相熟，对我友好而善良，也许他们并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我想要守护什么，然而他们还是慷慨地同意了我的请求。

　　月下的萝林美得更胜白日，我走在不被打扰的寂静之处，耳畔回响着起起伏伏的精灵们的轻歌。听着这些悲伤的曲调，我的脚步更快了——为何我的心如此慌乱？我明知道莱戈拉斯已从那场灾难中脱险，他现在正安安全全地待在萝林里……但是我也知道，经历了这样一段旅程，他也不再是那个天真快乐的小王子了。

　　我悄无声息地经过了护戒队栖息的地方——却没有见到我所熟悉的那个年轻身影。也对，精灵的悲伤从来都是绵长而孤独的，又有谁可以理解？我凭着直觉在更远更静的林中徘徊着，直到我再次找到了令我魂牵梦萦的那阵金色的微光。

　　从我所处的位置来看，我只能看到莱戈拉斯的背影——那样单薄，落寞，萧条……仅仅是背影，就已令我如此心疼和哀伤。

　　可是有一个声音在我心中警告我，制止我企图上前拥抱他、亲吻他、安慰他的冲动和渴望。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我的心意，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我无法想象分别到来的那一刻他会承受怎样的悲伤，这对年轻的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于是我催促着自己离去——可是我又怎么忍心？仿佛让他从我的目光里消失，我就会再次陷入唯恐失去他的巨大恐惧中。我并不害怕他有一天会不爱我，我所怕的只是那种无法再保护他的深深失落。

　　这种难以割舍的迟疑带来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年轻精灵最终发现了我，警惕地转身并发出质问的呼喝。我进退两难，而我确信就算我转身快速逃离，他也一定会凭着我的背影认出我，就跟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一样。

　　没有犹豫更久，我从蔓蓉背后走出，站到了月光之下。

　　他怔怔地看着我，没有移动分毫，只有双眼中的神色如蜿蜒的河流那样静静变化着。似乎在他看来，一切就像是夜晚中的一个梦一样。

　　我尽量保持着平静的神色，缓缓地走向了他，却在彼此尚隔着一段距离之时停了下来。

　　“格洛芬德尔，你为什么会来？”短暂的沉默后，他仿佛梦醒般地问道。他的嗓音绵软轻柔，还带着悲伤未褪的余韵，以及一股不敢相信似的隐隐期待。

　　此刻我却宁愿他像以往那样不顾一切扑进我的怀中，抱着我或撒娇或哭泣或什么都好，只是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担心你，莱戈拉斯，”我努力调整着呼吸的节奏，“既然我已经亲眼确定了你没事，那我就放心——”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他向我走近了一步，而我发现自己竟没有办法后退分毫。

　　“那你告诉我，那个吻到底算什么？”蓝色双眸以一种不容反抗的轻柔力量逼视着我，“我现在就要你的答案，格洛芬德尔。”

　　我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无力的挣扎，却还是慌乱地开口：“莱戈拉斯，我们不是已经达成默契了吗？等你完成任务平安返回——”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他忽然急切地蹿到我跟前，扬在半空中的手却畏缩了片刻，才温柔又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我的手臂上，与此同时长睫垂落，遮掩了部分蓝色双眸中闪烁的泪光，“你来，难道不是因为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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